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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风流之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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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方把笔交给侍子随后就跟了上来,提了个灯笼,落后半步照着前路。
走了一段,赫连瑾回头看了眼沉默不语的总管:“你下去吧,本王一个人走走!”
齐方抬了抬眼,递过手上的灯笼嘱咐道:“王爷,天色已晚,您早点歇息!”
赫连瑾摆摆手,并不接下,背着手转身向暗处走去。
齐方扬了扬手上昏黄的烛火,看着王爷萧索的背影欲言又止,爷,前面是浇园挖的水沟!
“哎!”赫连瑾身子一歪,连忙稳住,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开,那冷气森然的背影无不昭示着齐方及暗处的暗卫:谁要来提醒爷爷就跟谁急!
于是,齐方退散。
赫连瑾说是去看青龙,可到了书房门口看着里面隐隐闪烁的烛火,想了想,还是不去打扰他们二人,又转身离开。
月黑风高,她一个人游荡了片刻,越走越偏,隐约听到一阵浅浅的哭声。
赫连瑾鸡皮疙瘩赫然起立,跟聊斋似的,她好奇地寻着哭声走去,这是个多情美丽的男鬼呢还是个妖娆娇媚的小狐狸精?
绕过一座假山,在一蔟紫竹下,一个瘦小的影子坐在大石上低着头在抽泣。
赫连瑾猎艳的心顿时冷却成冰,原来是那个小鬼!
她坐到夏准身边抬起魔爪揉那蓬松头顶的时候觉得自己肯定是被青龙受伤的模样刺激了,这怜香惜玉的心还没来得及散去。
夏准头上突然一重,吓了大跳。
赫连瑾拉过他的小手,先开口:“小鬼,怎么在这里哭呢?”声音轻缓低沉,一直未开口的嗓子还带了些嘶哑。
夏准穿得单薄,在这深秋寒夜里哭了小半天,手脚冰冷,冷不防被一个温暖的大手握住,就忘了害怕,他想,鬼是不会温度的!
他缩着鼻子又抽了一会儿,擦了把泪,看向赫连瑾:“你也是被人送给王爷的吗?”虽然黑灯瞎火的只能勉强看出对方是个人而已,但本能觉得这不是个坏人,坏人不会有这么温暖的掌心,也不会有这么好听的声音。
孩子就是可以这样单纯天真,他可以连见都没见过就吓得夺路而逃,也可以只凭朦胧地想象与你亲近。
赫连瑾撇嘴,她有这么可恶吗,还老少男女通吃,也不忌口?!
因是沐浴后准备就寝的,此时长发散在脑后,随意用根锦带扎着,额前散落下些许碎发,遮了那双水波荡漾的桃花眼,身上披了件较为素净的袍子,与白日玉冠金靴锦锻罗衣的富户形象大相径庭,夏准也没认出来。
赫连瑾失笑:“怎么,你是被送来的?”
夏准委屈的点点头,往她身上靠了靠,想汲取一点温暖:“我迷路了……”。只是声音太小,赫连瑾并没听清。
赫连瑾抬起手搭在他肩上,宽大的袖袍覆在孩子瘦小的脊背上,拢了拢,让他与自己并在一起坐着。
“嗯,本……我也是被送来的。”赫连瑾望天睁眼说瞎话。
“你真可怜!”夏准靠在女子温软的怀里,同情地说了一句。
赫连瑾抽了抽嘴角,你不要再蹭了啊,往哪里蹭呢,还蹭?刚刚被你看了占了便宜不说这会还蹭!好吧,爷承认,爷真的真可怜……
夏准见她再不说话,小小的心灵自责了一下,是不是说到人家痛处了?这么一想他也就闭嘴了。
夜已深。
夏准只是个孩子,刚刚哭了那么大一通也哭累了,这时又偎在个温暖的身体上,瞌睡虫比眼皮重,打了个哈欠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赫连瑾见他完全把重量都压到自己身上了,低头一看,这小鬼居然睡着了,他还真敢!
“醒醒……”赫连瑾动了动肩,可这小鬼睡得沉,拱了拱接着睡。
“醒醒,小鬼……”赫连瑾伸出魔爪拍了拍小鬼的脸。
夏准蹭了两下一掌拍过来,赫连瑾连忙让开,他一巴掌就拍到自己脸上,醒了。
赫连瑾笑笑地把他从怀里拎正:“小鬼,回房睡觉去!”看着这孩子一脸迷糊的样,手又不由自主揉上了头顶。
夏准擦了擦打哈欠泛着泪花的双眼,偏过脑袋让了让:“我不叫小鬼,我有名字,我叫夏准!夏天的夏,准备的准!”
赫连瑾揉得更欢:“哦?小鬼夏天准备干嘛!”
戏谑的笑声清润动人,夏准听得一愣,也忘了再反驳。
“走吧,我送你出去!”赫连瑾起身,拉着夏准的小手向紫竹林外走去。
诺大的王府只有赫连瑾一个主人,空着的庭院也没有男子居住,夜深人静,人息灯灭的时候显得尤为寂寥。
夏准仰着脑袋看了看,女子长发缭乱遮了大半张脸,模糊的侧影看不真切。
赫连瑾也不知道这孩子住在哪里,走出了林子就拍了拍他的脑袋:“好了,自己回去,快睡觉!”
夏准出了竹林,心情就敞亮起来,拉了拉赫连瑾:“你叫什么名字?”
赫连瑾松开手把他往路上推了推:“下次告诉你!”
夏准咬了咬唇,一步三回头的往前走去,走出好几步,突然回过头奔到赫连瑾身前仰着头笑道:“那我明天在那里等你!”。
赫连瑾笑着揉了揉刚过自己腰际的头顶:“去睡觉!”
夏准就欢天喜地小跑着回自己房去了。
待那孩子走远,一名暗卫现身到赫连瑾身旁跪下:“王爷,玄武大人回来了!”
赫连瑾拢了拢头发:“走!”
玄武不止自己回来了,还带回了打伤青龙的人。
赫连瑾看着床上被点了穴一双美目瞪得老大的美人,欣慰地拍了拍玄武的肩:“干得好!萝卜菜没白吃!”
玄武自动忽略王爷口中后半句话,默默地护在王爷身侧,解了美人的哑穴。
南宫寻喉间一松,一口血就喷了出来,又因身体被制无法动弹,鲜红的血顺着尖瘦的下巴流到颈间,分外妖娆。
赫连瑾连忙抓起袖子去擦:“玄武啊,别这么粗鲁嘛,看把美人伤得!”说完还埋怨地看了眼玄武。
玄武擦汗:“王爷,这不是属下伤的,属下去的时候,他已经这样了,属下就是点了穴把他带回来而已!”
赫连瑾这才收回目光,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也是,青龙都带不回的人居然让你捡了便宜!”
玄武默,爷,不带这么人参公鸡的,不就是武功没青龙高么!
齐方也赶了过来,路上已听下人讲了大概。青龙虽然是男子,却是四大暗卫首领中武功最高的,连他都受了那么重的伤,齐方真担心玄武也被伤了怎么办,毕竟朱雀在照顾青龙,白虎此时又不在燕北,王爷身边不能没个人保护,进了房见玄武没受伤,她心也放下来了。
赫连瑾摸起男子的手蹭了蹭,不像一般美人那样细腻柔滑软若无骨,掌心及指尖都有些薄茧,抓在手里有些心痒痒。
齐方过去扯了扯王爷:“他受伤了……”
赫连瑾怒:“废话,这一个两个都武林高手,不受伤,爷摸得着吗!”
齐方又扯了扯:“王爷,先让大夫看看吧,这血再吐下去,会出人命的!”
赫连瑾看着男子颈下洇湿的的床单:“让朱雀派个人来,别真死了!”
齐方扶起她:“王爷,您还是去休息吧,这都三更天了!”
赫连瑾闭了闭眼,扫了眼房里的人:“玄武留下看着他,再派两个侍子旁边候着,其他人该睡都睡去,你也睡,齐方!”
折腾了大半夜,赫连瑾也累了,回到卧室倒头就睡下了。
她睡得酣甜,可今夜有的是彻夜难眠的人。
比如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的新陶县县令沈墨。
再比如……身在京城,心上人却远在燕北的宋家公子,宋子逸……
赫连瑾一觉睡到天大亮,伸伸胳膊伸伸腿被人伺候着梳洗后,匆匆用过早膳就奔到昨夜新到美人的房里。
玄武看了眼床上被用药睡去的男子,见王爷进来,行礼道:“王爷!”
侍子搬了椅子到床边,赫连瑾坐下抓起美人的手问玄武:“怎么样了?”
“朱雀昨夜来看过,这位公子没有受伤,只是宿疾突犯,与青龙对抗时动了真气,所以吐血不止。”
赫连瑾盯着美人小脸,摩挲着微糙的手心:“看样子是个高手啊,犯什么病能让你把他给带回来?”
玄武抹汗:“朱雀也没说,只说这病要好生调养,不然性命难保。”可是爷,您就不能把一次不提醒我学艺不精么?属下的职责不是收集情报么?
赫连瑾放下男子的手:“你在这儿看着吧,万一人醒了大开杀界也没个人招架得住!本王这府邸还新着呢,别糟蹋了!”
玄武再汗,爷,您觉着属下招架得住?
“当然,本王也没觉得你能挡得住!你就在他醒前再戳两下,把他定床上吧!”说完赫连瑾甩着袖子离开:“本王去看看青龙美人!”
玄武咬碎一嘴钢牙,果然男子比女人更能让爷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