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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你很在意这些人是生是死吗?” ...

  •   尤雨堂听罢司徒雪的话,得意地笑了起来。

      他又抽了一口手中的烟,继续道:

      “我尤氏不止有最简单的纸谲之术,机关术也是一绝。但从我的女儿卷入了天启纷争之中,最终病逝于姑苏之后,我便不再过问朝堂和江湖之事了。”

      说起病逝的女儿,尤雨堂又生出了许多忧愁。

      我握住尤雨堂苍老的手,道:

      “外公,是文君回来看您了。外孙女不孝,这么多年都不曾回来陪伴外公。”

      这句话是真的,在叶家变故之前的影宗是个很有意思的地方。但自那之后,易卜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或许是把叶家当做杀鸡儆猴的例子,易卜每日都小心谨慎周旋在天启里。

      时间久了,我早已成了他手里的一枚棋子,已经感受不到他的父爱。

      而这,本就是错的。

      我本不是柔弱的千金小姐,我拿得动剑,舞得动枪,早已修成了逍遥天境。却因为一场阴谋诡计的婚姻,被易卜封住了筋脉,整日困在景玉王府里。

      这么多年来,我肩负着复兴影宗的使命。我嫁给萧若瑾,为萧若瑾生下带有影宗血脉的孩子,每个人都觉得那是理所应当的。

      尤雨堂强忍着泪眼婆娑,拍了拍我的手,道: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丫头呀,苦了你了。”

      我看向他的眼眸,在他的眼眸里读出了对外孙女的心疼。

      尤雨堂想起我的遭遇,遂拍案而起,怒道:

      “文君放心,老夫去一趟天启,把那易卜绑回你娘亲碑前长跪赔罪。还有那景玉王,她居然强娶你,还让你怀上了孩子,老夫一定要好好收拾他!”

      尤雨堂指着天,似乎真要打去天启。

      尤雨堂在厅里踱步,又指着一旁的萧若风道:

      “那景玉王不是你哥哥吗?你回去告诉他,敢欺负我尤某的外孙女,我定要他好看!”

      这话不是骂萧若风的,但萧若风连忙起身行礼道:

      “尤太爷恕罪,天启形势严峻,并不是您想象的那样简单。很多时候,景玉王和影宗都无路可走,而这是最好的选择。”

      尤雨堂听罢,冷笑出声。一旁的雷梦杀连忙接道:

      “尤太爷,您反过来想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这也不算是一件坏事,毕竟这件婚姻也算是门当户对了是吧。”

      尤雨堂瞪他一眼,怒道:

      “不算是坏事,难道是好事吗?”

      “外公!”

      我连忙叫住尤雨堂,再这样怼下去,他们该不相信我了。

      我起身道:

      “后来我想了很久,影宗也是我的家,我也不愿意亲眼目睹影宗的没落消逝。现在挺好的,我也有了自己的孩子,此次回来就是为了告诉娘亲,让她在九泉之下无需为我而忧虑。”

      这一番话是说给萧若风听的,我一个劲儿的朝尤雨堂使眼色,尤雨堂愣了片刻之后,终于明白。

      只见尤雨堂长叹一口气,道:

      “丫头,莫要为了别人,委屈了你自己。外公会一直在姑苏,等你回家。”

      尤雨堂说时很走心,这么多年他一直沉寂在失去爱女的痛苦之中,曾经盛名一时的尤氏也隐退在江湖。

      而对于天启的变故,他只能隔着千里遥望,不敢靠近那一片伤心之地。

      所以,在我被逼迫嫁给萧若瑾时,他没能出现在天启,但我不怨他。

      我与尤雨堂的一番对话让萧若风放松了警惕。

      尤雨堂抽了一口烟,缓慢踱步着,烟斗指着萧若风和雷梦杀道:

      “你们这些天启来的年轻人还是太自以为是了,以为自己做的事情就是在匡扶正义,实际上一塌糊涂。”

      面对尤雨堂的训斥,萧若风不是很服气,却又恭敬行礼,道:

      “家师曾经说过,穷达皆由命,何劳发叹声。但知行好事,莫要问前程。冬去冰须泮,春来草自生。请君观此理,天道甚分明。若风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若风想拼尽全力做好当下的事情。至于是否匡扶了正义,就留于后人说。”

      雷梦杀抱手,继续说:

      “家师还说了,应当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若真匡扶了正义,也应该淡然退去。”

      见他们一副正气凌然的样子,尤雨堂不禁笑出了声。

      “好一个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可惜啊,当年的易卜站在我面前也说过这样一番话,可最后他还是亲手将自己的女儿送上了一条不归路。”

      尤雨堂踱步到主位面前,手搭在围椅上,笑道:

      “我尤某今年七十有四了,最讨厌的就是这副装模作样的人了。你们今天很幸运,能见识见识我尤氏的机关道!”

      话音刚落,尤雨堂搭在围椅上的手指动了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脚下的地板一松,我眼睁睁看着他们掉进漆黑不见底的机关里。

      一片混乱之后,宴厅的地板合拢,桌上的茶杯被木雕小童收拾干净。

      整个宴厅恢复如初,就如同,那一群人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我被尤雨堂的机关术震惊,遂拉着他的手问:

      “他们掉下去,会怎么样?他们会死吗?”

      见我如此慌张,尤雨堂漫不经心吐出一口烟,道:

      “你很在意这些人是生是死吗?”

      这不废话吗?虽然那个姓萧和姓雷的应该被千刀万剐,洛青阳本就拿着影宗和景玉王府的俸禄九死一生……这是他们自己要考虑的风险。

      但是,千尘跟了我许久,司徒雪是我请来的。她们可不能死在这里。

      尤雨堂露出一抹微笑,对我说着:

      “丫头,你放心吧。这下面只是我设下的机关阵,只是困住他们,并不会要他们的性命。能不能走出来,就靠他们自己了。”

      我立马拍手称快,简直是天助我也。

      我拉着尤雨堂道:

      “刚好我有点事情要去处理,外公,您就帮我盯着他们,不要让他们知道我的行踪。”

      见我如此亢奋,尤雨堂露出一脸不解的表情。

      “你这孩子,到底是回来看我老头子的,还是回来干什么的。”

      差点暴露了自己的真实目的,我笑出声,去贴着他叫外公。尤雨堂转了转眼珠子,最终将眼神锁定在我隆起的肚子上。

      他意味深长道:

      “丫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我是你外公,你若遇到了什么事情,外公可以帮你。”

      我决绝地从衣服里扯出一个枕头,这让尤雨堂更加震惊。

      我继续道:

      “成婚之后,我给萧若瑾下了药,他误以为我怀上了他的孩子,这一切都是我设局骗他的。”

      尤雨堂深吸一口烟,幽幽道:

      “丫头,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垂眸看向手上的枕头,遂坚定了眼神,对尤雨堂道:

      “我只不过是为了自保罢了,自从影宗和萧若瑾定下婚约之后,我的修为被易卜封了五成,以至于我逃不出景玉王府。谁心甘情愿被困在一个遮天蔽日的冰冷王府里呢?”

      我说起过往的遭遇,尤雨堂更加心疼。说着又要去找易卜算账,我连忙拉住他,道:

      “外公,你不必担心,文君有自己的一步棋要下。我已经找到了恢复至逍遥天境的办法,而办法就在那个人身上。”

      我说完这一番话,尤雨堂沉思良久。他来到主位上坐下,道来一句:

      “丫头长大了,有你自己的想法。外公不拦着你,外公只希望你平安顺遂。这些年尤氏淡出了江湖,满院子的机关术和纸谲术也无人继承。外公知道这些东西枯燥无味,也不想让你回家继承这些东西。但外公希望啊,你能多回来看看…”

      尤雨堂满脸慈爱地看向我,我红了眼眶。

      以前,我想成为一颗风枝招展的树,但从小到大,易卜想让我成为后院的庭花芳草。

      往日无人心疼时,我支撑着自己走到了现在。现下有人心疼,我才觉得自己以前过得那般凄惨。

      我给了他一个温柔的笑容,慰藉了尤雨堂,也慰藉的自己。

      “外公,临走前我想去见见娘亲。”

      ……

      在记忆的幽深处,娘亲早早地离去,那座姑苏城是她的安睡之处。我屡屡向往那一座江南水乡,却不敢迈出那一步。

      如今冬意深浓时,我登上那一座山坡。我能想象到曾经葱郁的盛景,如今却已被秋风搜刮殆尽,只余下满目萧索与荒芜。

      四周的树木皆已褪去华裳,枝桠在冷风中瑟瑟发抖,似在低诉着岁月的无情。

      在这一片苍凉之中,那座被石头堆砌的小土堆静静伫立,宛如一座沉默的孤岛。

      尤雨堂指了指,道:

      “那就是你的娘亲,她的遗愿是葬在这一座山坡上,眺望千里之外的天启,她生前的最后一刻,想的还是天启易卜和你。”

      我缓缓走近,脚步踏在枯草之上,发出细微的声响,似是我心底思念的低吟。

      清风吹过,撩动我的发丝,仿若娘亲温柔的抚摸。又似从遥远的往昔吹来,裹挟着那些模糊的回忆碎片。

      我伫立在小土堆前,往昔的点点滴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儿时娘亲的轻声细语、温暖怀抱,皆已成为心中最珍贵却又最刺痛的珍藏。

      我想,我不会再重复娘亲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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