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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杀鸡焉用牛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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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颜战天盛名在外,是来给他景玉王府做侍卫的吗?”
说罢,男人持剑离去,留下一片狼藉的新房。
吕修苦着脸,对我和千尘道:
“这下好了,娘娘只能先回别院了,等老奴叫人修缮好了这座院子,娘娘您再搬过来。”
吕修立马叫人去整理房间里凌乱的杂物,我抱着手望着男人离开的背影,突然想起来这人是景玉王府的门客。
我在府里见过他和萧若风攀谈,只是最后两人像是没谈拢,颜战天怒气冲冲出了景玉王府的大门。
我问吕修:
“难道,这位是景玉王给我安排的侍卫吗?”
吕修也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摇头长叹道:
“是啊,可是这位颜大人脾气火爆得很,这府里上下都对其头疼,娘娘您自个儿小心一些,可千万别惹了颜大人不高兴,再一剑把您那别院给劈了。”
我笑了笑,认为那是好事,我很愿意多给萧若瑾找些麻烦。
可手腕上的小青不乐意了,刚刚亲眼目睹自己的食物化为灰烬,小青扭动着自己的身体表示反抗。
我提步往外走,顺便骂了它一句:
“小崽子,这就回去给你找吃的。”
吕修在安排修缮的事情,我便带着千尘回别院。路过宴厅时,见颜战天正将大剑放在桌子上,慢悠悠喝着茶,而旁边坐着许久未见正妃。
原本昨日的婚礼她应该要以正妻的身份出席的,但萧若瑾心疼尚且在病中的妻子,遂不同意她参加那场荒谬的婚礼。
说得好听,难道不是他萧若瑾因为心虚,不敢让我和正妃在婚礼上相见吗?
见我过来,她笑盈盈邀我过去同坐。
“文君,快过来。”
我看了一眼一旁坐着的颜战天,他正抬眼看我,他的眼神凶恶,双眸里像是有一万把锐利的刀子,似乎随时准备给我来一刀。
正妃见我踌躇不前,遂道:
“这位是颜战天师父,是王爷的门客,也是二世子的师父,你不必怕他。”
听罢她的一番话,我索性坐到正妃身边。好在我与那颜战天相隔一个正妃娘娘,他也不敢拿我什么样。
他瞪我一眼,我往正妃身后缩了一寸。颜战天见我那个样子,遂大笑,道:
“你身边这个丫头厉害得很,居然能逃过我的破军剑,是个不错的苗子。”
他出口夸千尘,可千尘不搭理他,还是正妃在一旁搭话:
“初次见面,战天师父没不要大动干戈。”
只见颜战天冷哼一声,手中的茶盏重重摔在桌上。对于我,他道:
“萧若风这满后院的姨娘我都见了,唯独这个从影宗嫁过来的不同于旁人,也难怪萧若风会在大婚之夜晾着你独守空房。萧若风说这天启城里有很多人都想将你带走,所以才让我来看着你。我颜战天,只因为欠萧若瑾一个人情,却落得在景玉王府当侍卫的下场!”
颜战天说时满腔悲愤难以消解,只能怒锤桌子,以解其心中怨恨。
正妃自然是十分了解熟悉颜战天的脾气,所以每句话都是顺着他来说。
见时机成熟,正妃道:
“刚才栩妹带着崇儿来找过战天师父了,栩妹说崇儿今日不用去学堂,所以要找战天师父教他些剑术。”
正说时,远处的石门里正站着一个杏衣女子,手牵着一个活泼的孩子。那孩子看上去和萧凌尘差不多大,手里也拿着独属于小孩的木剑。
孩子朝这边喊了一句:
“战天师父!”
颜战天难得喜笑颜开,遂向正妃告别之后朝着两人而去。
见他走后,正妃拉过我小声道:
“战天师父脾气火爆,唯独对二世子甚是喜爱,所以王爷才让崇儿认下了这个师父。二世子手里的木剑是他亲手雕刻的,这样的木剑,王府里的每个孩子都有一把,就连凌尘也不例外。”
我没有任何感触,只想质问萧若瑾,杀鸡焉用牛刀?
我抿了一口正妃递给我的茶,低头沉思了许久。
往日我虽居在别院之中,但对于这个颜战天还是略有耳闻。
曾经的颜战天一剑独尊,横扫千军。一把破军剑曾破开天启城的大门,想要与那传说中的稷下学堂弟子一较高下。
但那年天启城的高手如云,却都不屑于和这个莽撞人比试。
颜战天一气之下,一剑劈开了稷下学堂的天子阁。最终是李长生的二徒弟雷梦杀与之一战,年轻气盛的颜战天输得一败涂地。
雷梦杀捡起地上的破军剑,不禁感叹:
“好了,你今日输给我雷梦杀不算丢人。名剑谱上排名第五的剑,破军剑,是把好剑。可惜了,今日就只能留下赔偿这天子阁的损失了!”
雷梦杀的话刚说完,颜战天立马爬起来,抢过破军剑护在手里。
李长生手持酒壶飞身而下,酒壶重重砸在雷梦杀的脑袋上。
李长生道:
“一把排名第五的剑,就能赔我这天子阁?天子脚下天子阁,最起码也得十万两黄金。”
十万两黄金?怎么不去抢!
颜战天再嚣张,也一介庶民。他险些因为怒劈了天子阁,卖身给李长生为奴。
最后是路过的萧若瑾出面解决了此事,颜战天也成了萧若瑾的门客。
而那个不知天高地厚,持剑怒劈天子阁的颜战天也因此问名于天启城。
那破军剑虽然只排名第五,但也是跻身于名剑谱之上。萧若瑾让他来守着我,属实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洛青阳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但我转念一想,如今有颜战天那样的人物守着我也不是一件坏事。
或许,还能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你在想什么?”
正妃的话拉回了我缥缈的思绪,我慌忙中又抿了一口手中的茶,随后对她说:
“我也听过这位战天师父的事迹,没想到景玉王真舍得花十万两黄金为他…赎身。”
赎身一词说得一点都不错,十万两黄金,不要说比万花楼里的所有姑娘加起来都贵,就算把天启城里所有的青楼女子赎回来都绰绰有余。
正妃笑着说:
“萧若瑾还是很惜才的,但若真要他拿十万两黄金给青楼里的姑娘们赎身,他还是不舍得的,毕竟景玉王府的财计也没有那么多闲钱。”
但我觉得他是被李长生坑了一笔大的。
我还在笑时,正妃话锋一转,说起了昨天的婚礼。
她端着茶杯,问我:
“我听说你与叶鼎之从小就认识,你还与他有过娃娃亲?”
她看向我时,眼底有几丝调侃的意味。我不禁笑道:
“原来正妃娘娘也是个喜欢八卦的人。”
我的回答对于她来说算是默认,她又继续问:
“如果若风不去拦叶鼎之,你会跟他走吗?”
我长叹一口气,暗想事情哪有那么简单。
“琅琊王不拦,易卜会去拦,易卜不去,还有千千万万个在我的这场婚约里得益的人去拦。或许这就是你所说的,我们不能凭借自己的内心和喜好去选择吧。”
我的一番话让原本笑盈盈的正妃脸上堆满了愁绪,那样的愁绪来自于两人的共鸣。
就好像之前我问她为何不直接向萧若瑾开口提出府一样,身在其中,画地为牢,桎梏缠身。
“王爷昨夜做得过分了一些,他对联姻的事情向来很稳重。我不知昨夜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萧若瑾怒不可遏地向我诉说你的种种不是。我翻着书,没听清楚他到底讲的什么。”
昨晚可是太有趣了,我一边暗笑,一边为正妃斟茶。正妃还想从我嘴里听到事情的细节,我却闭口不谈。她索性放弃了,道:
“易文君,你做得很好。无论是留下,还是离开这里,你都在做你自己。”
我从正妃的话里听出了一些含义,她更多是想让我离开的。
我反握住她的手,坚定道:
“智珠在握定乾坤,我能选择离开,也会选择留下,一切竟在我的掌控之中。我之前说过要带你离开,若是你愿意,区区一座王府根本困不住你我。”
彼时,一方院墙外晴空万里,大雁展翅高飞,在碧空中留下了优美的轨迹。我眺望着万里晴空,负手吟来:
“我欲穿花寻路,直入白云深处,浩气展虹霓。”
我与正妃辞别,遂带着千尘回到别院去。路过石门时,看见颜战天还在教那个孩子练剑。
身穿杏色长衫的女人坐在石凳上独酌,见我路过时点头笑盈。我亦笑着回应她,又看向一旁正在练剑的孩子和颜战天。
女人站起身来,叫过正在练剑的孩子,随后又拉着孩子的目光看向我,说:
“这是易娘娘,快叫易娘娘好。”
孩子挠着头,奶声奶气叫了一声,又害羞地躲在女人身后去了。
我笑着点了点头,女人这才放小孩高高兴兴练剑去了。
这样的场景确实温馨,让我暂时忘记了颜战天原本是个性烈如火的莽夫。
他教孩子时甚是温柔,宽大的手掌握着孩子细嫩的小手,木剑挥出的一招一式都带着破军剑的气势,属实是难得。
手腕上的小青又不耐烦扭动着自己的身子,以示反抗。我叫来一旁的千尘道:
“我们就不等颜战天了,先回别院。”
千尘回应了一声,遂跟上了我的步伐。
婚礼之后,景玉王府可以任由我随意穿梭,我却义无反顾走向了那一座别院之中。
与我而言,那似乎没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