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奇怪》辛木西

1、人真奇怪

　　“哇，好大一只鸡啊，这是谁带回来的？”
　　“是吱那个胆小鬼，也不知道是怎么搞来的这么一只鸡。”
　　“走狗屎运了吧，它有说是在哪里带回来的吗？”
　　“长老说，是在天堂岛的小区带回来的，但哪里不是出了名的荒芜吗？”
　　“所以说吱走了狗屎运，那么大一只鸡可以吃好久了，他能要好多奖励吧。”
　　“我也要去捡一只。”
　　“……”

　　老鼠洞的最里面，三大一小老鼠围绕着一个鸡头蹲着。

　　被议论的小老鼠吱无比认真提出自己要求：“我需要的奖励只有一个。”

　　"我想变成猫的样子！"

　　三位鼠长老皆震惊，面面相觑，一时之间没有鼠开口说话。

　　三长老憋不住话：“你为什么要变成猫的样子？”

　　“因为我要潜伏到一个人类身边，从他手里获得更多食物。”
　　小老鼠斗志满满。

　　二长老负责鼠群的教育事务，但也没听过如此脑洞大开的想法。
　　“人类是狡黠可怖的巨大生物，潜伏不可能成功。”

　　小老鼠前肢指向鸡头：“但人类有很多的吃的，高风险高收益，取得人类信任后，想要什么吃的都行。”

　　在两个长老和小鼠争论时，处在最中间位置的大鼠沉吟片刻后，下定决心。

　　“先去找巫师。”

　　二长老和三长老异口同声：“老大——”

　　小老鼠蹦跳起来，兴奋无比：“太好了——”

　　三大一小穿过弯弯曲曲的下水道，最后停在了一个木板搭建出来的下水道空间中。

　　在这个空间里，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正中间一口黑色大锅，五彩的水泡咕噜咕噜从锅中冒出。

　　一只矮小凸嘴老鼠后肢站立在锅前，短小的前肢握着一根棍子不停搅着锅。

　　大长老缩头缩尾来到这只老鼠面前，“巫师，我们是来许愿的。”

　　巫师停下手中的动作，从一个小木块上跳下来，本就矮的身高一下子又缩短了几厘米。

　　“这个月只有一只鼠能许愿，你们谁来？”
　　它走到最里面用木板达成的高台前，前肢扒拉，后肢一蹬爬上了高台，顷刻间比四只鼠都高了。

　　小老鼠仰头看着高台上的巫师，矮小又凸嘴的老鼠站在上面却神气十足，举手投足间带着自信，让鼠不由的信服。

　　大长老把小老鼠推到面前，“巫师，是它。”

　　小老鼠两只前肢呈八字形，声音有点颤抖：“吱——”

　　“我看看，它的贡献是什么？”巫师一句话打断了小老鼠的发言。

　　大长老毕恭毕敬回答：“它抓到一只完整的鸡，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只带回整鸡的小老鼠。”

　　巫师抓着一根细黑的木棍在高台上划拉着，“整鸡贡献的确大，它的愿望是什么？”

　　一直流畅回答的大长老卡顿了下，轻声说出了小老鼠的愿望。

　　“它想变成猫的样子。”

　　巫师写写画画的前肢停住了，豆大的眼睛中浮现出趣味，“变成猫的样子，为什么想变成猫的样子？”

　　大长老：“它说要潜伏在人类身边。”

　　巫师：“很有想象力的想法，有拼劲有闯劲，我同意了，就是它吗？”

　　大长老将小老鼠往前一推，“就是它。”

　　小老鼠前肢交握，豆大的眼睛不敢正视前方，“巫师吱——”

　　“吱——小家伙，最后问一次，你准备好了吗？我可以将你整容成一只猫，但其中的痛苦你无法想象。”

　　巫师扔出一卷手纸，木棍在上面划拉着，"我要把你全身的骨头都打断，重新拼凑成猫的骨骼，然后将你的毛剃光粘上收集来的猫毛，且每个月都要来找我染一次色，白猫跟我们完全不同。最后就是打破你的脸插入钢针微调，猫的嘴可没有这么尖。"

　　末了，巫师棍子一拍，“你确定能忍受这样的痛苦吗？”

　　三位长老听完都瑟瑟发抖，这简直就是找死。

　　小老鼠斩钉截铁：“我确定，请巫师将我变成猫。”

　　“好——”巫师看起来比当事鼠还激动，迫不及待赶走了三位长老。

　　狭小的空间里很快就只剩下了小老鼠和巫师。

　　随着时间流逝，小老鼠原先的坚定在看到巫师拿出的一堆器材时磨灭了许多。

　　它不停咽着口水，看着那些比它前肢还粗壮的钢筋，“巫师，要用那个打碎我骨头吗？”

　　巫师看了眼堆在脚边的钢筋，“当然不是，是要把这个打进你身体里，撑出一个猫的轮廓，小的就打进你脸上，可以帮你搭出一张猫脸。”

　　小老鼠瞬间不吱声了，具象化的场景让它逐渐感到恐惧。

　　“怎么，害怕了？你还有机会，现在跳下旁边的下水道离开这里就行。”
　　巫师看出了它的畏缩，给它指出了一条退路。

　　等巫师摆弄好全部整容器材时，小老鼠依旧站在原地，愣是没有动。

　　“不走了？”巫师没想到这孩子还挺虎。

　　小老鼠畏惧但摇头，“不，我要变成一只白猫到那个人类身边。”

　　“好！”巫师被它的执着打动，跑到冒泡的锅中舀出一大杯五彩水。

　　“这是麻药，你喝下去就可以开始了。”

　　小老鼠舔完五彩水，感觉自己身体轻飘飘的，意识逐渐模糊。
　　“巫师，喝了这个还会痛吗？”

　　“当然会，不过可以减轻一点，你就当做噩梦了。”
　　巫师这句话是小老鼠还有意识时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了。

　　很快，小老鼠就陷入了昏迷中，这处不为人知的空间里响起了电锯声。

　　小老鼠果然如巫师所说，在昏迷中做起了噩梦。

　　它梦到了大雨跑进那个人类家里的事情。

　　那时大雨磅礴，风将树枝吹到同一边，大风大雨中它沿着水管溜进了一处敞开的厨房中。

　　那个厨房不大，东西也不多，小老鼠躲到柜子里，从关不紧的柜门缝隙中往外看去。

　　一眼它就跟一双橙黄眸子对上了，那是一双猫的眼睛。

　　小老鼠全身的毛都炸起来了，它屏住呼吸一动都不敢动，后背拱起做好了逃亡的准备。

　　没想到猫只是看了它一眼，紧接着就不紧不慢舔起了自己的毛，不再关注柜子里的小老鼠。

　　但小老鼠并没有放松警惕，它小心翼翼退到最里面的黑暗处，途中眼睛完全没有离开猫，时刻关注着猫的动向。

　　奇怪的是，直到小老鼠完全隐匿到黑暗中，窜到另外一个柜子里，猫都没有来抓它的意图。

　　屋外的雨绵绵不绝，雨水从窗台打进来，人声从门口传来。

　　男人的声音夹成一道细线：“迷迷，来亲亲~”

　　小老鼠没忍住好奇，偏头从缝中窥探，懒散的白猫被人圈在臂弯中，一人一猫亲热着。

　　窗外的雨声滴滴嗒嗒，屋内暖黄灯光下人猫光明正大拥抱。

　　小老鼠摸了摸鼻子，身上漆黑的毛湿透成一缕缕，贴在没有几两肉的身体上。

　　它饿着肚子等雨停，可就在它半梦半醒间，奇异的香味勾引着它。

　　小老鼠唰的一下睁开了眼，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塑料碗，里面摆放着干干净净的小颗粒。

　　它没有动，哪怕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它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等侦查过后，小老鼠才飞快从角落里窜出来，扯着塑料碗往里走。

　　直到回到自己藏身的角落，它伸头去吃碗里的东西，刹那间就被酥脆的猫粮吸引了。

　　这是它吃过最好吃最干净的食物！

　　此后的每一天晚上，小老鼠藏身的地方都会出现一碗干净猫粮。

　　它得到了跟猫一样的待遇。

　　几大碗猫粮养肥了它的胆子，小老鼠先是晚上从柜子里面出去溜一圈，发展到白天也敢贴着墙角跑出来。

　　小老鼠跑到小窗户下，阳光照耀到身上，它感觉到了一种别样的温暖。

　　就在小老鼠沐浴在阳光下时，客厅大门打开了，一个大大咧咧的声音率先进来。

　　“林亮，开窗，你家这猫味也太重了吧。”

　　“嗷——”

　　“迷迷，亲亲~你先坐，我去开窗。”

　　话语接连而来，小老鼠慌不择路跑到了餐椅下，想回去却被白猫盯上。

　　它瑟瑟发抖，还以为要命丧于此，但白猫只是打了一个哈欠，没有一点想要理会它的行动。

　　小老鼠慢慢松懈下来，可不等他完全放松，一个高大的桌椅脚怼到它尾巴。

　　它没忍住：“吱——”

　　小老鼠忍痛扯出自己尾巴，眼冒泪花跑向那昏暗的柜子。

　　逃跑途中，它回头看了一眼，砸到它的是最先进屋那个人，男人和白猫站在窗前亲热。

　　小老鼠没来由感觉到愤怒和悲伤，它舔了舔自己受伤的尾巴，躲在暗处偷窥着光明正大的快乐。

　　它豆大的眼睛注视着慵懒躺在桌子上的白猫，看着看着直到精神疲惫。

　　白猫在它眼中逐渐变黄变大，一只巨大的鸡突然砸向它。

　　小老鼠觉得自己被砸扁了，内脏好像都从身体破开的口子中冒出来，嘴一张就是一大滩血。

　　“吱……”

　　可是很快痛苦就消失了，小老鼠是被巫师叫醒的。

　　“好了，你看看跟你的图一样不？”

　　一面镜子递到小老鼠眼前。

　　镜中照出的面孔正是一只白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