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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出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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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契薄薄一张纸,没有多少重量,安然拿着手里却觉得沉甸甸,比一座山还重。
她终于有了自己的房子,虽然现在还不能住,但心里更有底气。
严清泽被大伯堂兄们灌了好几碗酒,俊朗的脸上染上了淡淡的红晕,使得冷峻的脸烧了几分凌厉感,变得有点憨憨的,讨喜了不少。
回去的时候他没骑车,只是推着走,安然背着宝丫。
背到半路背不动了,把宝丫放下来让她自己走。
宝丫没走几分钟就走不动了,蹲着不动。
安然无奈,“不走我就把你丢这里。”
宝丫知道她不会把自己丢下,有恃无恐地抱着她的腿摇晃,“走不动走不动,要抱抱。”
严清泽此时已经被寒风吹散了几分醉意,“上车,载你们回去。”
安然看着他的眼神还算清明,“你酒醒了?”
“醒了,不会把你摔了的。”
于是一家三口坐着自行车回到了家里。
下午,安然和严清泽准备去邮局寄东西。
这次离开他们要带的东西太多了,拿不了的都要寄过去。
然而,这个时候王美华突然说不跟他们一起去。
“家里的肉还没熏好,等熏好了我再过去。”
安然:“不行,你一个人出门我不放心,肉随时可以熏。”
王美华想给儿子儿媳妇一些时间单独相处,培养感情,十分坚决道:“有啥好不放心的,以前你没嫁进门我一个人还去过省城,宝丫和钱票有你们带着,哪个不长眼拐子拐我一个老太婆。”
严清泽看出老娘的心思,有些蠢蠢欲动,“娘晚点去也好,那边的房子还没装修好,你和宝丫还得住宿舍,等娘出发那天让大哥他们帮忙送一下,到了火车站我会找人一路照顾。”
王美华:“是啊是啊,你们先去把房子弄好了我再来。”
见母子俩打定了主意,安然也就不再劝了。
三人将严清泽带过来的腊肉腊肠海货包好,还有自家晒的干菜、粮食、布匹、厚重的棉袄棉裤、棉被褥子等东西一起寄过去。
第二天天还没亮,安然就被王美华叫醒。
麻溜地洗漱完穿好衣服,吃早饭。
王美华准备两个饭盒的炸饺、十个煮熟的咸鸭蛋、一罐腌菜蒸腊肉和几个有点皱巴的橘子,用小麻袋装好。
在他们吃早饭的时候从屋里拿出一个铁皮盒子,“这里的钱是大虎以前寄给我的,我不敢放在家里,也怕过来的路上被偷,你们带过去吧!”
安然以前就听婆婆说过严清泽刚去当兵每个月寄给她两块钱,后来提干了每个月寄五块。婆婆节省惯了,怕是没用多少钱,这么多年攒下来应该有将近四百块钱,村里人家一年下来差不多也就能赚个一百多块钱,相当于别家三年的纯收入。
不过安然自己也有钱,除了严清泽每个月给她寄的,她在村里没什么花销,工资攒下来也有六百多块。
“娘,这是你的养老钱,你去一趟银行弄个存折存起来吧!”
严清泽也觉得这样好,“我们的大钱也存在存折里,你也去办个存折就不用担心丢了。”
王美华见他们不想收,心里熨帖得很,“好了,不耽误你们吃饭,待会我自己去办存折。”
吃完饭,安然拎着行李箱和装饭盒的麻袋,严清泽一手抱着宝丫,一手拎着打包好的铺盖被褥,王美华也拎了一个灰扑扑的麻袋,里面装的是棉花掩盖起来的钱,一家四口坐着大队的拖拉机前往县城。
王家人也来了送他们。
安然:“大伯大伯母,等我娘过来时你们把自行车和缝纫机搬过去用,省得放在家里生锈。”
王建军直接拒绝,“那不行,我们不能拿!”
“放着生锈了多可惜呀!”
“生锈了就生锈了。”
安然:“……”
这老头真是死要面子。
王美华笑了笑,“别愁了,到时候我直接把它们卖了,亲家你们看有没有想要的,我最先卖给你们。”
这回王建军没有意见,“自行车留给我吧!”
一辆自行车的钱他还是能凑出来的,想着以后去公社开会骑着自行车心里还有点美。
拖拉机一路轰响到县城,这会才刚到六点。
王家人将他们送到公交车站。
王建军递了根烟给严清泽,“大男人要有担当,既然决定要和安然重修旧好就不要计较以前的事,对她好点,不然我就算追到部队去也要把她带回家。”
严清泽接过烟没抽,夹在耳根处,点头保证道:“大伯请放心,我会好好对她的。”
安然将大半张脸埋在围巾里,眼眶有些发热。
离开待了十六年的红河村,离开王家亲人,去往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心里难免茫然不安。
好在有宝丫和婆婆陪着,不至于太孤单。
没过多久,公交车来了。
这个时间有点早,乘车的人不算多,安然很顺利地找到了座位。
严清泽将被褥放在后车厢,抱着宝丫跟她坐在一排。
随着公交车再次启动,安然透过车窗看着送他们的人影缓缓倒退,心里的不舍越发浓重。
感觉到她的情绪有些低落,严清泽尽量放柔声音安慰:“以后年假我们还会回来的。”
安然低嗯了声。
其实以她怕麻烦、不喜欢远行的性格没有大事一般不会回来了。
这份不舍和低落没维持多久,被公交车越来越多的人和异味冲散。
安然打开车窗想吹吹风,驱散里面的臭味。
没过多久,坐在后排的老太太拍了下她的肩,“姑娘,我怕冷,能不能把车窗关上。”
安然只好把车窗关上。
一路忍着这股复杂的味道,足足四小时才抵达省城。
下车的时候安然感觉自己都变臭了,恨不得跳进河里洗个澡。
向来精神的宝丫也有些蔫巴巴的,甩了甩小脑袋,“娘,我以后再也不要坐大车了,好臭好臭。”
可见坐公交车给她留下了极差的印象。
安然同样也不想再坐第二次。
中午母女俩都没有胃口,严清泽带她们到茶楼里喝茶吃点心。
下午一点多钟,一家三口登上前往的津市的火车。
严清泽买的是卧铺,买卧铺的多是军人干部家属,没有坐票拥挤,体验感比之前的公交车强多了。
找到床位后他将带来的被褥铺好,让安然和宝丫躺着休息,自己夜坐在旁边的床位。
火车车厢里烧了锅炉取暖,热烘烘的。
安然脱掉身上的厚棉袄,摘下厚厚的围巾,又帮宝丫脱了棉袄。
母女俩身上穿着同款绿毛衣,毛衣织得比较贴身,小孩子还没什么,女人穿着越发凸显曼妙的曲线。
旷了许久的严清泽乍一看到那饱满的胸脯和纤细的腰肢,鼻息涌上一股热意,连忙挪开目光。
然而脑子里还在不断回忆刚才的画面,站起身,“我去洗把脸。”
撂下一句话,他快步离开。
安然也想洗脸,但行礼得有人看着,只能等他回来再去。
宝丫在一旁小鸡啄米,听人清脆而又不失柔和的女声说:“困了就去睡。”
她挨着温暖的怀抱蹭了蹭,“娘陪我睡。”
安然想了想,觉得睡醒再洗脸也行,等到男人回来才抱着宝丫便躺下睡觉。
……
再次醒来时已经到了三点多钟。
火车还在哐哐哐地响,安然也没想到自己会睡得这么沉。
男人始终坐在对面的床铺,因为上铺床板不得不躬着腰身,就像一头被关起来的缩手缩脚的猛兽。
安然唇角微弯。
没嫁给严清泽之前她有点怕这个爱打架的红河村一霸,嫁给他之后更怕了,恨不得他不放假一直待在部队。
仔细想想婚后那段短暂地相处时光他对自己挺好的,除了某方面又菜又强,让她吃了一些苦头。
安然又联想到那个梦,梦里的恶毒前妻完全不符合自己的想法,同样也不符合严清泽的性格。
他如果不想被纠缠会直接掐碎源头,就像威胁她一样直接把婆婆和宝丫带走,让她求路无门,哪会像梦里那么窝囊没用。
严清泽很快感觉到她的目光,“醒了,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
安然摇了摇头,从行李箱里拿出自己的毛巾和搪瓷杯,“我想去洗漱,你看着点宝丫和行礼。”
严清泽不太放心,但又拗不过她,只能指着方向,“直走,走到车厢尽头右拐。”
安然顺着他指的方向洗漱完回到床铺。
睡在这会上铺的人从隔壁车厢回来了。
一个短卷发大妈笑着说:“你媳妇长得真水灵,比电影里的明星还要好看。”
安然微囧,不知道冷冰冰的严清泽怎么跟这位大妈搭上的。
大妈从袋子里拿出三个大苹果塞到她手里,“这是我老家自己种的,你要喜欢吃以后我给你寄,别拒绝啊,你男人抓小偷保住了我的钱。”
‘你男人’这称呼让安然头皮发麻,“他是军人,为人民服务是应该的。”
大妈笑眯眯,“那我也要感谢。”
看着女人有些为难,严清泽只好开口:“收着吧!寄东西就不必了。”
带过来的东西还没动,又多了三个苹果。
倒是宝丫醒过来嚷嚷着肚子饿了,要吃东西。
严清泽去买了一大份白粥,配着带来的炸饺、咸蛋、腊肉,一家三口饱饱地吃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