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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查出(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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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的生命实在是太脆弱了,安然决定要把看宝丫看紧点,多给她安排一些学习任务。
严清泽也想好了,以后每天早上都要把闺女揪起来好好练练,省得她那一身精力没处撒到处乱跑。
待在西屋的宝丫冷不丁打了好几个喷嚏。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双重高压。
“奶奶,何耀祖会不会没有死,只是生病了,还没醒过来?”
虽然何耀祖是托儿所里最讨厌的男孩子,不仅抢她的连环画,还老爱骂她和红红是赔钱货,但她从没想过让他死掉。
娘说‘死’这个字大多代表不幸,这份不幸往往会蔓延到整个家庭,宝丫还不懂这些话的意思,却也知道死是很不好的事。
王美华隔着薄被轻轻拍着孙女的胸口,柔声说:“死了就是死了,人的命只有一条,死了就没了,再也见不到爹娘,亲朋好友了,宝丫要记住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首先要做的就是保重自己的命。”
宝丫低嗯了声,耷拉着脑袋,像蔫了的茄子。
王美华摸了摸她的脑门,“宝丫不用怕,就算以后有弟弟妹妹,以你娘的性子肯定不会薄待你的,我们也会尽量一碗水端平的。”
“娘肯定会对我最好,比对弟弟妹妹们都要好,我是第一个。”宝丫挺着胸脯,十分有自信。
虽然童言无忌,但这话也有点道理。
王美华现在有了工作,没多少时间照顾孙女和还没出生的孩子,自然也能理解安然现在心力不足。
再加上安然这段时间迷上了画画,不可自拔,比以前上班还要投入更多的时间精力,平时送宝丫上托儿所大多是儿子负责的。这样一来还是生在头胎的宝丫算是赶上了好时候,建立了更加紧密的母女亲缘,是后头的孩子没有的时间优势。
宝丫翻了个身爬起来,“奶奶我想和娘睡。”
王美华轻笑,还是有点吃醋的。
“去吧!”
宝丫抱着布娃娃趿着布鞋来到东屋门口,大声嚷嚷:“娘,我害怕,我要跟你睡。”
屋里的夫妻俩都没有睡意,安然推了下躺着不动的男人,“快去开门。”
严清泽不耐烦得很,“有什么好怕的,不是有我娘陪着她。”
安然踢了一下他的小腿,催促:“快去!”
严清泽没好气地掀开被子,“就这一次。”
门开了,宝丫哒哒哒地跑进去,爬上床准备贴着香香软软的娘睡。
严清泽将她抱到外面,宝丫立马反抗,“我不要睡外面,我要睡中间,挨着娘睡。”
她边说边摇头晃脑,手脚乱蹬,动静闹得像哪吒闹海一样厉害。
严清泽沉了口气,换成手底下的兵他肯定一脚踹上去。
“你睡觉不稳当,万一碰到你娘的肚子怎么办?”
宝丫没闹了,抽了抽鼻子,“你们有了弟弟就不爱我了,像何耀祖他们家一样不爱他姐姐……”
“别胡说!”安然听不下去了,认真道:“你是我的孩子,我怎么可能不爱你,何家那是本来就不喜欢女孩,哪怕何耀祖生在前头招娣在家里的地位也不会好到哪去。别人家的偏见我们没法改变,但在我们家你是最重要的,哪怕有了弟弟妹妹都不会影响你在家里的地位。”
宝丫眼眶有些发红,“娘,那些女孩为什么不被喜欢?孩子不都是娘生的吗?男人生不了孩子有什么用!”
安然以前也曾想过这个问题。
在她还小的时候,待在农村读书时班里大多是男孩,没少听村里人说女孩子读书没用,那时她就偏要证明读书有用。
为此她花了更多时间读书,就像爷爷小时候一边卖报一边认真,一分天分九分努力,后来她去城里读书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得到班主任给的工作推荐信。
再后来她在工作中遇到一个耍流氓的男领导,忍无可忍跑去革委会举报,然而没有证据,男领导家里有地位和人脉反而被泼了一身脏水,工作也没保住。
那时她才明白想要公平光是努力学习是没多大用处,必须拥有权利。
在她嫁给严清泽以后,借用他的权利扳倒了那一家子,为自己洗清了勾引男领导的罪名。
“宝丫,只有女人有生孩子的能力,但这不是资本,反而会让女人更加弱势,身体受到损伤,精神更加脆弱,你以后要是不想生可以不生,想怎么活就怎么活,我和你爹是你永远的依靠。”
严清泽垂眸,呼吸都放轻了。
“至于别人想生孩子,想生男孩,你管不着,人能顾好自己就不错了,用不着为他人愤愤不平,更不用代入到咱们家里。”
安然也曾为了生活妥协过,妥协之后的日子过得还不错,没有生出后悔和怨怼,自然也没有偏激的望女成凤的想法。
“宝丫,娘对你最大的期望就是把日子过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宝丫听完心里舒服了不少,但又有种无法形容的感觉。
“如果我想管别人家的事呢?我想像梁主任一样管很多人,很多事,想要别人听我的,想比梁主任还要厉害。”
小丫头人小小的,志气到是不小,安然笑着说:“等你长大了会学习更多知识,了解咱们国家女性解放的历史,学习更多更新锐的思想。奶奶那一辈很多人已经无药可救,娘这一辈很多人的思想还没得到解放,到你这一辈,需要你和更多的女孩子们共同努力,为你也为更多的女孩子们撕开更广阔的天空,或者几十上百年后会有真正的平等吧!”
宝丫听得有些晕乎,她太小,娘的大道理太多太多了,好像永远也听不完。
但她又喜欢,哪怕听不懂,也要一直听不完。
母女间特有的默契让安然知道宝丫心里平静下来了,对严清泽说:“旁边的柜子上有书,你读给宝丫听听吧!”
知道她是在担心这件事给闺女留下阴影,严清泽拿到一本《林海雪原》,翻开读起来。
他读书时毫无感情,没有跌宕起伏,语气平淡,以及极少给人读书的生硬感。
宝丫很快就听不下去了,“爹,我不想听你读,我要听娘读。”
被嫌弃的严清泽冷冷地盯着她,“你娘要睡觉,不想听我读就不读了。”
宝丫委屈巴巴,“好吧!你读吧!”
听着父女俩的对话,安然差点忍不住笑出声。
夜色渐深,低沉而又不失双朗的读书声在女孩睡着后停了下来。
五月份的天,身边多了个小火炉热得很。
严清泽等了一会儿,轻手轻脚地把宝丫抱回了娘那边。
安然还没睡着,却没有阻止。
习惯了两个人睡,再加一个多少要占点空间。
想到以后还有两个孩子要带着睡到五个月断奶,她就忍不住发愁。
严清泽回来时听到她愁绪,想了想说:“那就喂满两个月的月子期,之后喝奶粉米汤什么的。”
“会不会营养不够?”
“我问了医生,营养够了,很多人家的孩子还没咱们养得好呢!”
安然枕着他的胳膊,皱了皱鼻子,“别人家是别人家,咱们家有点能力就该让孩子过得更好,生出来受罪还不如不生。”
作为家中独子严清泽自然也想给孩子最好的条件,养得白白胖胖的。
但,他心里也有一点小小的醋意。
“宝丫是你最爱的,心肝宝贝眼珠子,我是什么?”
安然:“……”
正经话说着怎么和闺女比起来了。
她不说话,严清泽继续问:“快说,我在你心里是什么?”
还真计较起来了,安然有些无奈。
虽然这男人有时很幼稚,但决定好了要在一起生活,有些话还是得说得敞亮。
“刚订婚的时候我是感激敬重你的,如果一点也不喜欢就不会答应嫁给你。”
严清泽心里舒服了些许,“然后呢?”
安然白了他一眼,意识到这会关了灯他看不到,又伸手掐了他一下。
“不想搭理你。”她有些笨拙地转过身,背对着他。
严清泽将人掰回来,面对着面,“然后讨厌我了。”
这人知道还要问自己,安然气不过,脱口而出:“对!太讨厌了你,没见过你这样的人。”
“哪样的?”
“流氓一个!”
看她的目光就像狗盯上了肉骨头,饥渴地要把她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虽然村子里钻林子玉米地的荒唐事有不少,但安然在这方便比较含蓄,受不了他那来势汹汹的热切和谷欠望。
把人逼得有点恼了,严清泽没有见好就收,贴着她的耳垂,声音多了一丝少有的黏湿,“现在呢?”
耳朵被灼热的呼吸拂过,感觉就像被金宝舔了一样,热得发烫。
安然羞恼不已,“你还有完没完!”
“没完。”
短短两个字在亲吻中变得含糊不清,黏腻浓稠。
徜徉在春风细雨中,外面的狂风暴雨仿佛被隔绝成另一个世界,再没有心思想无关的人或事。
待到一切平静下来时,安然累得闭眼就睡。
一觉睡到大天亮。
身边没有男人,身子还算干爽。
她缓缓坐起身,觉得现在的日子还不错。
出去洗漱时看到宝丫和她的朋友们都在,围着正在做木马的严清泽。
宝丫哒哒哒跑过去,“娘,我有个秘密告诉你,不告诉爹,只告诉你一个人。”
安然配合地蹲下身,听到她在耳边说:“阳阳告诉我,毒蘑菇是何耀祖的姐姐下的,故意的,红红说除了娘不许告诉别人,爹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