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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咫尺有情,迢迢无期。 ...

  •   文白茨一进府门,就被一双手拉到了左侧回廊,原是在此等候了一上午的胖枝。
      “王妃,早晨你离开后,墨侍卫就来传话,让我来这里等着你回来,领你回珙桐苑。”
      也好,我确实找不到回去的路,若在府中乱行,恐会发生其他麻烦。
      文白茨点了一下头,就跟在胖枝后面回珙桐苑了。
      在这段时间里,文白茨心中有了许多疑问。
      “等等!她说是墨江让她来接我的,难道说貊释知道了我今日的行踪?可那是不可能的,这种情况不存在。就算他聪明睿智,也最多只知道我出府了,去了何处是不知的。”
      文白茨自己想了一个荒唐的理由说服了她自己,比起她内心冒出的那个令她有些甜丝丝的小念头,她极力说服自己相信这个荒唐,
      “嗯,就是这样的,他让人在这里等着,应该是担心我的失礼被府中其他人知道传出去后,损坏貊氏家族的名誉以及影响他的地位。从昨夜来看,就是如此的。那些宾客一提到搂衣旋茹,他就紧张她紧张得不得了!如此,训诫我是要遭受了,行动自由也要被限制了呗。”
      胖枝:“王妃,到了。”
      “去备些吃的送来。”
      文白茨摸着自己的肚子
      走着时没感受到饿感,回到府中了,已饿得紧了。
      “回王妃,墨侍卫给你送了一些,放在你房间了。不过我从未见过那些食物,说不上它们的名来。”
      “好,我先回屋。你去烧几桶热水,好了,就送到我房里来。”
      “是。”
      文白茨饥不可耐,推开房门,就看见了放在桌上的食物。
      “竟是青团、润菜饼、乌米饭、寒食粥和饧,这些都是青桐县寒食节时人们食用的。”
      “来人!”
      “来人!”
      当值的星期和冬儿许久才走到房门前
      文白茨就直直盯着她们
      “这肉马长戚戚之景,真是随处有!”
      几息后,她才开口
      “府中可还有其他吃的?”
      “汤饼有吗?红烧鳜鱼有吗?清蒸的也行,有吗?”
      冬儿:“王妃,您想吃什么,告诉膳房就行。”
      文白茨:“有这两种就行。”
      星期和冬儿得令便去了膳房
      看着桌上的食物,文白茨出了神
      “从前我家的小子是爱吃青团这些的,怎么长大了,却吃不惯了。”
      “哎呀,阿娘~你就做汤饼嘛~”
      “好好好,你也要搭搭手。”
      文白茨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心中怒气渐起
      “到底是哪只东西下的手?!”
      她慢慢恢复
      “阿娘,爹爹,今后是再也不能吃我们一起烹饪的汤饼了。”
      很快胖枝回来复命
      “王妃,都准备好了,请随我走。”
      “去哪里?不是在我的屋内吗?”
      文白茨肚子咕噜咕噜,心中嘟嘟囔囔
      “本以为在水烧好之前,吃的会先到呢。”
      “饭还没吃呢!”
      “破王府!”
      “让我饿得想大声地辱辱斯文!”
      “还是不为难这丫头了。”
      文白茨端起桌上的寒食粥就只吃了几口,便放下了
      胖枝:“回王妃,王府有专门的浴池供郡王和你使用的,不用在你的房内。”
      浴池内
      文白茨看着眼前这些物品
      “这浴池可真奢华,”文白茨说得很大声
      “哇塞!浴池里还有香香的花瓣,那么多精美的用品啊。”
      身后的丫鬟小秋嗤笑道“王妃你是乡下来的,没见过这些好饰物。这个呢是香粉,可以祛汗臭、光滑皮肤,这种是澡豆,是宫里贵族们……”
      “叭!”的一声,响亮而清脆;严厉的一声“住嘴!”语气坚定而有力。
      闻声,丫鬟们齐齐低头、屈膝,一位妇人越过她们,走到了文白茨面前。此人衣物整洁,虽不如郡王妃般华丽,却也体现出一定的体面与尊严。
      文白茨上下打量
      “此人似乎不止身份尊贵……”
      来人整理好衣襟,轻轻弯曲双膝的同时,将双手在胸前合拢,微微低头,目光向下
      “拜见王妃!”
      文白茨就算是从乡下来的,却也从说书中了解过这种场面,知道如何回应。
      “您请起。”
      此人闻声后微微后退一小步,然后起身
      胡妈妈:“王妃您先沐浴,其他的由我来。”
      说罢便向后转去,保持着端庄的站立姿势
      “胖枝留下服侍,其他人架上那婢子,随我来。”
      文白茨沐浴中
      “你不必服侍,在池外等候便好。不用担心因没有完成刚刚的命令而受罚,我会说是我下的命令。”
      胖枝:“是,王妃。”
      院内纳凉处,郡王府的丫鬟们此时全聚集于此。
      小秋伏跪于地“胡妈妈我错了,我知错了!”
      “侍卫,堵住她的嘴!”
      丫鬟们站立如斋,宁静有序,专注聆听。
      胡妈妈:“王妃是郡王府的女主人,她贤淑和蔼,能容人容事,对你们以礼相待,却养出一些不知尊卑好歹的。对王妃大不敬,此在府中是绝不能容忍的。王妃温良,此婢体罚可免,陈管家你将此婢的工钱结算,便逐出府去。”
      不管小秋如何拼求,都不顶用。
      “记住,我们虽是女子,也需修身养性。在府中做差,要克己复礼,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勤勉尽责,不可懈怠。若有所犯,也要速改,且不可再犯!好好相处,在府中才会有好日子!”
      文白茨沐浴完后,随胖枝回到了珙桐苑。步于苑内,就见一侍卫立于她的房前。
      文白茨:“他是?”
      胖枝:“王妃,他是墨侍卫。”
      文白茨:“他就是墨江。”
      “不对!他在我房前,那貊释……”
      想到这里,她心跳加速,紧张中参杂着兴奋,兴奋中参杂着紧张。她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双腿,希望它们走起来是流畅自然的。
      墨江:“拜见王妃!”
      “嗯,你好,你好。”
      文白茨还是试探性问了一下
      “墨侍卫怎会在珙桐苑内,我今日并不是有意不去跪拜你家王爷的,你可...可是带来了什么要处罚行家规这类的命令?”
      她不停摆弄衣角的手中冒出了许多许多汗珠,
      “王妃不必惊慌,是王爷他在您屋内,三刻前便来了。”
      文白茨悬着的心稳稳落地
      “不出所料……”
      “什么!三刻前!他等了我那么久!哎呀,文白茨王府好看吗?啊!好玩吗?!”
      沐浴完后,文白茨好奇郡王府的样子,就让胖枝带她走了走。
      “天呐!怎么办!怎么办!”
      墨江的话使她变得更加紧张,心中那复杂的情绪似乎要冲出她的胸口。
      胖枝在文白茨耳边小声说了句“王妃,您见到王爷要小心些,不要惹怒他,不然您以后在府中的日子会不好过。”
      此时的文白茨已经自动过滤了周围的声音
      墨江向屋内禀告了一声“王爷,王妃回来了。”
      与此同时,文白茨的那双手自己去推开了房门。
      文白茨缓缓踏入屋内,关上了门,紧张到连眼睛都不敢抬起。她的心跳声在耳边回响,伴随着耳鸣,周围的声音显得那么遥远。屋内尤其安静,可先响起的并不是记忆里那个声音。
      搂衣旋茹:“你就是文白茨吗?”
      文白茨耳边混响的声音恢复了正常,就连翻涌的血液在这一瞬也恢复了正常。瞬间冻结的兴奋和紧张,急速下坠的感觉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缓缓抬起头向房间望去,窗前倚坐着一位仙姿玉色的女子。文白茨想说话,却发现喉咙像被什么东西紧紧掐住。发不出声音,只能勉强地挤出了一个僵硬的微笑。
      搂衣旋茹:“我是搂衣旋茹,今日得见足下,不胜欢喜。”
      “貊释,这就是你在意的人吗?真的如传言般花容月貌、仪态万方。”
      文白茨努力压抑着胸口的波澜,尽力维持着外表的平静,试图保持镇定。
      “绝不能让她觉察到我的失落和痛苦,我一定不能暴露出我的不堪。”
      文白茨:“嗯”
      她目光扫视着房间,寻找着他的身影,终于文白茨的眼波停在了自己的床上。
      夕阳透过半开的窗户,洒在了他的身上。
      他穿着一身清水蓝的长袍,夕阳的光线穿过衣摆绘出了明暗交错的光影,长袍上的蓝色显得更加深邃,仿似夕阳下的海水波光粼粼,此刻的貊释是宁静而平和的,文白茨的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
      貊释的身体斜靠在那柔软的枕头上,文白茨控制不住她的眼波,深陷在了他的身上。
      文白茨炯炯有神的眼睛好似在说话
      “貊释……”
      貊释面容本就轮廓分明,既有着少年的青涩,又透露出成熟男性的坚定。深棕色的头发此时略显凌乱,几缕发丝随意地垂在额前。他的眼睛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悄投了两道淡淡的阴影,鼻影深邃。
      文白茨嗅了嗅
      我的屋内怎会有一缕淡淡的药香?
      起风了,清水蓝色的衣摆随风轻轻摆动,夕阳的光辉穿透晕染的布料,飘逸的长袍为貊释增添了一份仙气。
      许是感受到了那炙热的眼神,貊释的眼皮轻轻抬起,他的眼珠没在屋内其他地方跳动,而是直接停留在了房门那,眸中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可惜此时的文白茨解不出他的隐喻……
      文白茨与貊释目光交汇了
      她一惊,“又是那双明亮而有神的眸子!却不知你如今的眼睛里是否还有一丝真诚?!”
      “过来,尝尝膳房准备的汤饼和红烧鳜鱼。”貊释的声音柔和而略带一丝难以觉察的颤抖
      “你这亲切温暖的浅笑,也是为了在她面前伪装而生挤出的?”
      “此时的你身上带着一种沉沉的忧郁,是因为娶的不是她吗?连到我这里来都要带着她!”
      搂衣旋茹:“是啊,文小姐快来尝尝我们王府的食物,试试吃得合不合胃口。”
      文白茨嘴角浮出一抹涩涩的笑
      “我们王府?!”
      文白茨:“嗯。”
      文白茨缓缓走到桌边坐下,她已经饿得不饿了。可桌子离床有些近,她想去到貊释的身旁。
      “貊释,三年多不见了,我好想好想再感知感受你的气息……”
      文白茨搖了搖头
      “文白茨,你这样的心思很危险!”
      文白茨不知道要在此刻这样的画面里做什么,只能按所有人想的那样,她应该吃饭。她害怕若是有些其他的举动,都会被貊释和搂衣旋茹关注到,她讨厌那种不自在的事发生。
      貊释:“旋茹妹妹,去瞧瞧那东西是否好了。”
      “旋茹妹妹?!”
      搂衣旋茹:“银粟哥哥你注意休息,我去看看。”说罢,搂衣旋茹便离开了。
      “呵!银粟?我还瑞叶呢!”
      文白茨的耳朵放大着貊释同搂衣旋茹的对话,眼睛却不敢乱动。所以她没有发现,从她坐下后,屋内的一双眸子始终柔和而专注地停留在她了身上。
      貊释尽管外表保持着儒雅镇定,心却在挣扎,它说它渴望着接近。
      他脚步轻盈而缓慢,轻轻地坐到了她身旁。貊释在刻意控制自己的呼吸,一吸一呼都显得轻微而克制。双手时而紧握,时而松开。他的身体微微向前倾斜,却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貊释:“你无需守着王府礼仪,也不需要在意王府任何人的目光,可以完全放松地享受你的食物。”
      “刚同搂衣旋茹那般,现在你这样又是在做什么!”
      文白茨:“辉宏楼宇中的人总是认为只有他们自己是全天下最木木有礼的,而我们乡下女子呢一定不修边幅,吃饭时必然是用手抓着吃,吃得呢又像大猪一样多,是吗?我此刻不是那样的,就觉得我是在……”
      文白茨:“哦,便是在富有风雅吗?”
      文白茨开口说话了,声音中同样带着一丝颤抖,脑海中浮现的是“哥哥~~!”“旋茹妹妹~~!”
      貊释:“木木有礼?富有风雅?”
      “她说的木木有礼和富有风雅是……?”
      “对啊,此刻我便是在富有风雅么!”
      “难道是彬彬有礼和附庸风雅?”
      “哎,应该是了……”
      貊释拿文白茨的话没有办法。便没有回应。她能同他说话,就很好了,无论说的是什么。
      文白茨斟酌再三,还是再次开了口。
      “你……”
      就算这句很小声,貊释还是听到了。
      “什么?”
      “你是受伤了吗?”
      “在南广郡没人敢伤我的,不必担心。”
      “哦。”
      “貊释,你在骗我。”
      “我原以为嗅到的那丝药香是那擅长医术的搂衣旋茹身上的,可此刻这房内就你和我,那药香明明就是从你身上散发出来的,你受伤了。”
      确定貊释受了伤,文白茨的怒气中不可控地生出一丝担忧。
      墨江:“王爷,戌时到了,您让准备的东西备好了。”
      貊释:“累了吗?”
      文白茨未回应,
      “准备了什么?”
      墨江推门走了进来
      “王妃,王爷今夜要与你行合髻礼和同牢礼,是昨夜未完成的。”
      就在此刻,一丫鬟来传话,说搂衣旋茹有事找貊释。
      文白茨:“我累了。”
      貊释:“……”
      “貊释受的伤好像很严重,不能让他再折腾了。”
      文白茨心一横
      “郡王今夜同搂衣小姐还有约,就不必在我这里耗费时间了。我困了,想休息了。”
      墨江在一旁偷偷瞄了一眼貊释
      “王妃说完这句话后,屋内好安静,这气氛真令人害怕。”
      貊释:“嗯。”
      貊释:“来人,去唤胡妈妈,告诉她,今后便在珙桐苑伺候了。”
      说罢,貊释便起身离开了。
      文白茨还是悄悄躲到了窗边,静静地望着他的身影,其实此时只要貊释回一下头,她便无处可逃。
      “貊释,此刻比起你的平安,那些抓不住的情绪我可以不在意。”
      秋风阵阵,吹散了窗纸上的枝影,却吹不散文白茨心头的人影……
      貊释在灵虚苑用完药后,便歇在了那里。
      灵虚苑房内
      “墨江,你推开房门时可能闻到我身上有什么味道?”
      墨江努力闻了闻
      “哎王爷,你不说我都没注意,你一提,你身上的茉莉花香真好闻。不过……”
      “嗯?”
      墨江犹豫了一下
      “我刚第一眼见到王妃时,就觉得王妃不再是三年前的那个她了。”
      貊释:“……”
      貊释看了墨江一眼
      “我是说药香,有吗?”
      “王爷您放心,我同旋茹小姐说过的,今日她给你用的药味道很浅的,而且您的长袍上还熏了香,王妃是绝不可能闻出来的。”
      貊释回想着文白茨说的话
      “可她……”
      貊释:“查到王妃消失这三年的踪迹了吗?”
      墨江低下了头
      “派出去的所有人都没有寻到蛛丝马迹!”
      “而且刚...刚暗卫来禀,今日跟丢了许...一会儿……”
      貊释:“哇,是从寒笳回来后吃得太好了吗?跟个人都跟不住!”
      “那就继续寻!!今日的去处也要给本王弄清楚了!!”
      “本王绝不允许有一丝意外!”
      “王爷,据我的观察,觉得,只是觉得...王妃似乎并不愿意嫁给你。”
      貊释未说话
      “王爷你想想,王妃经历过三年前的那件事情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三年后她一在青桐县出现,你就派人将她接到了王府中。还当天就办了宴席,算是给了她名分,可整件事都好像没有问过王妃的意思。”
      貊释依旧没有说话
      墨江:“刚刚在珙桐苑,我一说你是要与她补全礼,她就说困了。”
      “你知道今日是她家乡的寒食节,就助她隐藏出府的事,又专门吩咐膳房为她准备了青桐县寒食,可她一口未食。她被欺负,你都还躺在床上,也要让胡妈妈去助她。恢复了一些呢,就立刻飞到她屋内去了。又又又担心她知道你受伤,又又又作了遮掩。旋茹小姐都说过,你现在不宜再移动。”
      貊释不悦了
      “你近日来有些啰嗦!”
      “墨江,你不要也当真了!”
      “而且,这些都不重要!”
      “我却觉得真的是万幸,我找回她了,她如今已在我身旁了,而且往后她身旁的也只会是我!”
      想到这里,貊释的阴霾也不见了。
      貊释:“去告诉陈叔和胡妈妈,王妃要做什么都由她,要让她感受到本王浓浓的爱呀!”
      貊释:“此后都要记住,文白茨是我貊释唯一的妻!是我南广郡郡王的王妃!”
      貊释:“还有,告诉暗卫,往后再发生今日之事,他们就该换换血了!”
      一暗卫疾步送了一封密信进来
      “嘁嚓——”
      ……
      貊释看过信后,
      “很好,暗卫今日的失职该要有...赏赐!”
      墨江:“什...什么?”
      貊释:“那人昨日便已经出京了……”
      墨江:“属下明白了!”
      密信在风炉中燃余灰烬……
      幽香随风,清新淡雅,轻轻拂过貊释久未落幕的“心动”……
      夜空漆黑如墨,值夜的暗卫,未曾发现有一东西在珙桐苑上空中久久盘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