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梦》奎师那

15、第十五章

　　子尤离去的背影是孤独的，那是一份属于君王，属于统治阶级的孤独。而孤独对于我所经历过的那十四年，却是不打照面的陌生人。虽然毫无原由得突然到了另一个时空，可却未曾感到孤独。居住的小木屋葺在山水间，在初夏的凌晨时分，天地之间充塞的是广阔的宁静和微妙的不可言说的神秘，宇宙开始重新从浑浊的呼吸中苏醒振作，那种体验真是“不可为外人道也”。天空难以置信得白而明亮，但是大地还是安静的，如同婴孩从悠远的睡梦中渐渐醒来，面上还带着温柔恬美的微笑；天空只从树叶的缝隙里透出灰白的几许亮点，可是耳朵里却充满了杂乱的但似乎又是清晰的声响。每每此时，娘便以清风鸟鸣为乐，绿野河殇为台，如同舞跃般轻淘竹篓内的谷米。大自然每时每刻都能给我带来一些新的乐趣，认识的伙伴大头常常会与我一同在山林间，在溪水里嬉闹玩耍。十四年我是在欢快中度过的，虽然有时也感无聊，但无聊终不同孤独——无聊可以想办法打发，而孤独。。。。孤独。。。
　　娘，您是不是觉得孤独，是不是时常哀伤，是不是觉得无依靠？过去的十四年，我竟未曾体味您的孤独，您的哀伤，您的无助！最终，您还是选择离开了吗，离开这个让您感到孤独，无助，悲哀的世界？。。娘，悲伤和孤独是不是会传染，如果不是，为什么我感到一种曾经的那十四年里未曾有的感觉，它像是一只有着坚硬牙齿的小虫，一点一点得啃噬着我的心，我的胃，让我感到无法呼吸。您的感受也是这样吗？娘，请你告诉我，告诉我！从前的风是多么令人感到清新啊，可现在的风为什么那么冷？从前的天是多么明亮，可现在为什么总是乌云密布？娘，您在听我说吗，您听得见我在对您说吗？娘。。。
　　“哇！”耳边顿然一声，我颤了颤，惊吓得抬起头。“哈哈哈，吓到你了！”是红衣，她双手叉腰，得意得笑着，“哈——你，你——哈哈——一个人呆在这里，看起来好傻。”
　　“是，是吗。。”我的大脑还没能从思绪里出来。
　　“恩！恩！真的很傻——不过。。。诶？这样看你，你长得还挺好看的。”红衣单手支着下巴，表情认真。
　　“不及你主子十一。”我摇摇头，起身走到茶桌边倒了一杯茶喝下。
　　“那个嘛，当然啦。殿下他眼睛长得好看，鼻子好看，嘴巴好看。。哎呀，反正都好看！”红衣手舞足蹈得说着，样子很是逗人。看着她，心里的郁结竟已忘却一半。也许正是这样，子尤才会那么喜欢这个“傻”丫头吧。“对啦，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和殿下认识的。讲给我听。”
　　“好。”我放下茶杯，正准备开始说，红衣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道：“你等等啊，我去端些点心和水果来。”得，得，她怕是把我当说书的了。我笑着点了点头，红衣跑跳着出去了。
　　红衣取点心的时间，我走马观花得看了看子尤寝宫中所收藏的书。书大体分四类，一为政治军事用书，二为书画茶道之书，三为武学用兵之书，此外还有些零碎闲散之书。我从书架上随意取下一本书，题为《逾珈真经》。逾珈？似在哪里听过。翻开书页，首页记道：“本经乃逾珈箴言与体式之汇总，习之需二者皆并。切不可只习体式而不思箴言，如此，则如求木忘本，寻水忘源。”正欲往下翻阅，红衣嘻嚷着进了屋。
　　“我端来啦，全是好吃的。”红衣将点心与水果置于桌上，抓了个芝麻饼塞在嘴里，说：“嘛勾，内口以脱了。”
　　“恩？”没听明白她说什么。
　　红衣喝下一大口水，咽了咽道：“那个，你可以说了。”
　　“哦。那是在西泽国，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
　　“五年？”红衣扳了扳手指，“呀，那是殿下十岁时的事情咯。”
　　“恩，那年我也是十岁。记得那天，我正拿着长矛想在山林里逮野猪。。。”

　　五年前　　西泽国某山林
　　一个穿着宝蓝色短衫，束着发髻的小男孩惊恐得看着向他逼近的野猪，野猪呲着尖利的獠牙，两眼迸出凶煞的青光。小男孩大口大口喘着气，手里握着短刃，一颗红痣在眉心间像是要燃烧了一般。男孩想要挪动双腿，可腿像与地凝固了一般，怎么也不能动弹。虽然在理国的围场里打过猎，可自己只是打一些较为温顺的动物。可现在面对的是一头凶煞的野猪，自己实在没把握制服它，怎么办？！
　　“嘿，嘿！这边！”一个声音从百米开外的右后方传到小男孩耳里。小男孩略微转过头，喘着气望像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一个身着灰色粗布衣的男孩正用长矛对着野猪，嘴里发着一些奇怪的声音，像是在对野猪叫嚣。小男孩回转头又看向野猪，此时，野猪已不再注意他，而是盯着远处的那个男孩，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咆哮。远处的男孩继续发着怪声，野猪被激怒了，它发疯似得奔向那男孩所在的地方，蓝衣男孩惊恐得捂住了嘴。

　　野猪迎面奔来，举着长矛的男孩将长矛对着野猪头部与两前蹄的中心位置。野猪越来越近了，男孩屏住呼吸——“咋——兹——”长矛刺入野猪，一股大的反冲力将男孩震倒在地。野猪愤怒得扑向男孩，“嗷——”一声惨吼，野猪眼睛一白，侧倒在地——死了。男孩睁开眼，见一着宝蓝色短衫的男孩正喘着大气呆站着，手上沾满了血。
　　“谢，谢谢你。”灰色布衣男孩说。
　　宝蓝色短衫男孩回了回神，哑声道：“谢，谢，谢谢你。”
　　灰色布衣男孩爬起身走到死了的野猪旁，只野猪脑门上插了一把匕首，红色的血正汩汩往外留。男孩将匕首拔下，递给蓝衣男孩，：“给，是你的。”
　　蓝衣男孩接过匕首，好奇得看着灰色布衣男孩，“你在干什么？”
　　灰色布衣布衣男孩费力将野猪翻过身，查看长矛刺中的地方。“哎～偏了点，再往左一点点就刺中了。”灰色布衣男孩喃喃道。
　　“什么？”蓝衣男孩问。
　　“心脏，偏了一点。好险，如果你没有在它头顶刺一刀。。”灰色布衣男孩心有余悸得说。
　　“是，好，好陷。”
　　“好啦，我要找人来把它抬下山。”灰色布衣男孩拍拍手，转头又对蓝衣男孩说：“对了，你是到山林里来玩的吗？”
　　蓝衣男孩摇摇头，泪花在眼里打转，“我，我迷路了。”
　　灰色布衣男孩从系在腰间的布袋里摸出几个果子递给蓝衣男孩。“给你。”
　　蓝衣男孩抽泣着接过果子。
　　“你家在哪？”灰色布衣男孩问。
　　“我家不在这。。我，我家在理国。”
　　“理国？”
　　“恩。”
　　“那你在这里有住的地方吗？”
　　“有，住在一个叫‘云天客栈’的地方。”
　　“哦，那是个大客栈，我知道那个地方，卖红薯的时候常经过那里。”
　　“什么是红薯？”蓝衣男孩问。
　　灰色布衣男孩挠挠头，“红薯就是红薯呗，很好吃的，你没吃过吗？”
　　“没有。”
　　“我家里该烤着几个，你想尝尝吗？”
　　“好啊！”蓝衣男孩咧嘴笑了。
　　“那，走吧！”灰色布衣男孩拉起蓝衣男孩的手，蓝衣男孩脸微微一红，跟着灰色布衣男孩往山下的路上走。
　　“你家远吗？”蓝衣男孩边走边问。
　　“不远，就在山脚。对了，你知道怎么回‘云天客栈’吗？”
　　“我不知道路。”
　　“那等会我领你去。”
　　“恩，谢谢你，山童。”蓝衣男孩弯着眼，天真得笑。
　　“山童？”灰色布衣男孩疑惑得看着蓝衣男孩。
　　“对啊，你家住在山脚，又是在山林碰到你，所以叫你山童咯。”
　　“好吧，我叫山童，那你叫什么？”
　　“林子尤。”蓝衣男孩说。
　　“林子尤。。。那我就叫你小林子吧。”
　　“好啊。山童。”
　　“小林子。”
　　“山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