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周日理综考试 ...
-
新的一周从周日下午的理综考试开始。
桐黎中学高一、高二是从周日的晚自习开始一周的课程，高三提前到周日下午，下午的时间用来考文综和理综。
这是高三的第一次理综“摸底”考试。
答题卷一收，讨论的声音此起彼伏，吵得刚刚高负荷运转的脑子嗡嗡作响。
两个半小时，耿行昭紧巴巴答到最后一道大题的第一小问，前面还有几道拿不准的选择题，交卷后感觉整个人都有些呆滞。她这会儿才有点备战高考的真实感。
考试能让人更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的薄弱处，而理综考试对答题节奏和时间分配的把控能力要求很高，这更是暴露出各科的短板，有些多花点时间可以做出来的题也只能浪费了。
耿行昭心里有点凉，生出 “不学无术”的惭愧和后悔，又觉得通过努力应该可以有很大进步，进而萌生出一股跃跃欲试、奋发向上的情绪。
一吃过晚饭，耿行昭就回到座位上，她仔细回想下午考试的时候不会的知识点，开始一个个复习。
上周几次小考，周云深知道祝向昀理综三科都不错，于是拿着卷子跟他讨论。听他们讲到化学电解池那道选择题，耿行昭也转过头来听。
耿行昭选理科，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化学。理综三门，她不擅长物理；文综三门，她不擅长政治。可能受了教高中化学的父亲耿致远的影响和教导，耿行昭从初三学化学以来，化学成绩一直很好。越是学得好，也就越感兴趣。高一末分科的时候，她纠结了很久，最后因为怕背书而在师长的建议下选了理科。
祝芊芊拿着一叠资料回来，怏怏不乐的样子。
耿行昭起身让她进去：“怎么啦？这是什么东西？”
祝芊芊把资料递给耿行昭，“老赵喊我，又要出黑板报了。”
祝芊芊是文艺委员，出了两年黑板报了，感觉脑子里的创意都快用尽了。她催促耿行昭：“快！脑洞大王，先给我想个标题。”
耿行昭张口就来：“笃行致远，不负韶华。”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道阻且长，行则将至。”
“心无旁骛，持之以恒。”
“厚积薄发，跬步千里。”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慢点慢点，再说一遍。”祝芊芊立刻拿出草稿纸来记，“妥了呀，我可以用好几次黑板报了。”
“哦对了，还有老赵开学第一天说的，‘凡是过往，皆为序章’也能用。”
“行，我挑一个。”祝芊芊翻了翻老赵给的资料，“这次的板报，我打算以画画为主，都高三了，谁有心思看写了什么呀。还有高考倒计时，是不是要买一块小黑板挂在教室前面？”
耿行昭差点忘了这事，“对哦，那我去一蝉书店订一个。”耿行昭回过头找还坐在祝向昀旁边的周云深，“你跟你姐说一声，我们班要订一块小黑板，到货了我去取。”
周云深停下笔，皱眉想了片刻，“赵老师上周好像跟我姐说过了，估计这两天就该到货了吧，到时候我带到班上就行。”
“啊？老赵什么时候开始管这鸡毛蒜皮的事了，以前不都是差遣我吗？”耿行昭见祝向昀看着她，解释道：“学校对面的一蝉书店，老板是周云深的姐姐，我们一般网上买东西都去找她。”
2015年，网购在桐黎县还不是很普及，快递点也不多。他们想在网上买什么东西，会找文具店或书店的老板帮忙。
祝向昀点点头，继续跟周云深讨论题目。
周日晚上是班主任的晚自习。赵勤把下午刚考的理综卷子中物理那部分给讲了。
一场考试比什么苦口婆心都管用，上周还有些懒散的气氛一扫而空。赵勤一边讲，同学们有不懂的直接开口问，课堂氛围活跃又刺激，简直让人心跳加速。讲到不太难的基础题，赵勤就开始让同学们自己举手上台讲题。
一向对这事儿不积极的语文课代表温玉茗举手了，赵勤颇为意外，点她上台。
温玉茗讲的是第一道大题，受力分析题，不难，但是要细心。她讲的慢条斯理，条理清晰，讲完后，大家为她鼓掌，她脸有些红，往第一组后排看了一眼。
神游的耿行昭突然和温玉茗隔空对视，点了点头以示赞赏。祝芊芊若有所思转了转眼珠。
讲完题还剩半个多小时放学，赵勤没再继续一轮复习进程，让大家自己整理一下，做做笔记。
赵勤示意祝芊芊可以开始出黑板报了。
祝芊芊拿上盆去水房打了盆水，然后去办公室拿彩色粉笔、尺子等工具。
耿行昭把教室后面放着两个盆栽的桌子清出来，然后爬上去用洗净拧干的抹布擦黑板。
赵勤开口：“大家有时间也可以帮帮我们文艺委员，祝芊芊出了两年黑板报，给我们班评到好几次“优秀黑板报”，高三了，大家课余活动也不多，有意愿的话可以参与进来。”
祝向昀一回头，看到站在桌子上擦黑板的耿行昭，正要起身帮忙，万澈走了过去。
擦完一半黑板，耿行昭轻巧跳下桌子。
“你找死？小心黄瓜腿给你蹦断了。”万澈小声指责耿行昭，把桌子搬到另外一边，站上去擦另一半黑板。
耿行昭给他扶着桌子，“你先去忙你的吧，老规矩，你来写标题，等芊芊设计好了再找你。”
万澈擦完黑板，踩着旁边的椅子下来，然后看向耿行昭，仿佛在示范从桌子上下来的正确姿势。
耿行昭小小翻了个白眼，“嘚瑟。”
祝芊芊拿着手稿过来，“行了，暂时用不到你们，交给我吧。”
周一下午理综考试分数就出来了。
全班第一不出意外是万澈，第二名是周云深，第三是祝向昀。
耿行昭靠着单科第一的化学，排名班级第9。
何依湘没考好，落到10名以外。
祝芊芊理综不强，高一末文理分科时因为不想换班，加上对文科也没什么特别的兴趣，就留在了8班学理科。她想学美术，可是母亲不愿意让她参加艺考，觉得那是成绩不好才走的“歪门邪道”。她心中向往着大学，此时被理综成绩打回现实，低落地趴在桌子上。可是谁也没有心情安慰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
祝芊芊在早读课上就画了一部分黑板报。她把黑板大致分为三个部分，左右各是一个占黑板三分之一的卡通人物，左边是孙悟空、右边是葫芦娃。轮廓已经画好了，还没有填色。去食堂吃过晚饭，回到教室，耿行昭拿着粉笔对照图册涂色。万澈写中间几个大字。
“标题写什么？”
“笃行致远，不负韶华。”
万澈找了几根半长不短的白色粉笔，站上桌子，“这次理综考试，还排了年级排名。”
耿行昭站在椅子上涂色：“你进前十了吗？”
“没有。十一。”
耿行昭诧异道：“你都没进前十？咱们班成绩这么差吗？”
万澈先打了几个点定了一下标题八个字的位置，“单科也排了。你化学年级第二，比第一名少一分。”
“第一名是谢思尧？”
“嗯。他理综也是第一。”
“又是他！他真是强的很稳定，你得加油啊！”
“光我加油有什么用？十八个理科班，我们班倒数第二。”
“那倒数第一是哪个班？”
万澈觑了耿行昭一眼，“顺数第一是17班。”
“能猜到，谢思尧他们班嘛，他们不是老第一嘛。”
万澈接着说：“顺数第二是18班。”
耿行昭顿了顿，“嗯！看来他们那地理位置不错，连着两个班成绩都好。”
万澈不理会她的插科打诨，“17、18班物理老师是一个，张楠。”
“不愧是物理教教主，果然厉害！”
“何止啊，17班物理平均分比18班高一点几分，18班比第三名的班级高八点几分。”
耿行昭倒吸一口冷气，“这就太夸张了吧，平均分高八分，一分甩掉一操场，一个班打五十个人算，他们甩掉四百个操场？”
万澈笑，“所以啊，你得好好学物理，不然岂不是浪费你甩掉好多个操场的化学成绩？”
耿行昭苦着脸，“物理太难了，真学不明白。感觉物理要考不及格很简单。”
万澈写完下桌，“你这想法很危险啊，还不及格很简单，我考零蛋还简单呢，交白卷就行了。这字儿的边你描了啊。”
耿行昭稍站远些看万澈写的标题，用白色短粉笔横着写的行楷，转折锋利，飘逸而不失风骨，张扬而不失严谨，蕴藏着力量与朝气。耿行昭爬上桌，用不同颜色的彩色粉笔描边。
耿行昭画完，去卫生间洗手回来，温玉茗正在问祝向昀题目。
祝向昀一边演算，一边讲解：“法向的合外力提供向心力。如果是离心的情况，供不应求，外轮缘提供F；近心的话，供过于求，内缘施加F一撇抵消一部分力。”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的知识体系好乱，你的物理笔记可以借我吗？”
“我还没整理笔记。周云深的物理笔记做的很好，你可以问他借。”
……
后排安静了一会儿，有人拍了拍耿行昭的肩膀。
耿行昭回头，只看到温玉茗，“咦？祝向昀呢？刚刚不是还在这坐着。”
温玉茗指了指五组的方向，眼睛却看着耿行昭，“哎，我问你个事。”
“什么？”
“你说，祝向昀有没有女朋友啊？”
耿行昭顿了顿，“现在可高三了！”
“切，高三又怎么样。”
耿行昭摇头，“我不知道诶，还不是很熟，不会聊到这些。你觉得呢？”
温玉茗抬手撑着下巴，“我感觉有，你都不知道，我刚刚往他旁边一坐，他那个不自在的劲儿，肯定是有女朋友，跟其他异性保持距离呢。”
耿行昭又往五组看了一眼，祝向昀跟大伙儿聊的挺开心，还坐下了。
“不自在，那应该是没有女朋友啊，没什么跟异性相处的经验才会不自在吧？”
温玉茗眼儿弯弯，有一丝神采迸发，“真的吗？”
“嘿嘿，想知道你自己问啊！”
温玉茗佯怒，起身，“我还是走了，不然他都不敢回来坐了。”
果不其然，温玉茗一走，祝向昀就回来了。
耿行昭回头打量祝向昀，“你刚刚把万澈和何依湘的资料还给他们了？”
“嗯。”
“这么快就看完了？周末就光学习了？”
“还包了饺子。”
耿行昭一个“哇”字没出口，感觉如芒在背，转头一看，果然温玉茗看着这边。耿行昭做了一个闭嘴的动作，安分学习了。
晚上，耿言韶兄妹俩回到家，厨房的灯亮着，耿致远在煮什么。
“回来啦，洗手吃宵夜。”
耿行昭洗完手往桌上一看，“咦？饺子？是春美奶奶包的吗？”
“春美奶奶？”
“就是祝向昀的奶奶呀。”
耿致远好惊奇的样子，“这你都知道？”
耿行昭得意道：“你是惊讶我知道祝奶奶叫章春美，还是我知道饺子是春美奶奶包的呀？”
“你是小机灵鬼，你知道什么我都不奇怪！”
耿行昭美滋滋的吃起饺子。
祝瑗晚一步到家，耿致远把剩下的饺子盛出来端给她。祝瑗表情不对，耿行昭有种不祥的预感，加快速度想吃完赶紧溜。
“理综分数都看到了吧？”祝瑗发话。
走不了了，耿行昭叹了口气。
“小言考得还不错，年级第六，还有进步空间。”
安静。
耿行昭盯着餐盘的花纹看，像在观察什么重要的东西。
“昭昭你呢，年级多少名啊？”
沉默。
祝瑗换了问法，“你觉得这次考试问题出在哪？”
耿行昭活动了一下眼珠子，“出在我不学无术。”
“噗嗤！”耿致远没板住严肃的脸，见祝瑗瞪过来用手捂住嘴。
“昭昭这次化学考得很好，93分，年级第二。”耿言韶缓和气氛。
“嗯，不错，没给我丢脸。”耿致远附和道。
祝瑗抓住漏洞，“那我还教生物呢，你生物怎么就考那么点分？不给你爸丢人，就给我丢人？”
耿致远懊恼，冲耿言韶眨眨眼，表示刚刚哪壶不开提哪壶了，“球没接好”。
耿行昭疑惑，“啊？我最差的不是物理吗？”
这下耿言韶也没憋住笑，赶忙用手遮住嘴。
祝瑗强撑气势，“你考得不好还理直气壮啊，一点不知道惭愧不知道着急的？”
“那你说怎么办吧！”耿行昭往后一靠，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耿行昭心里直打鼓，她也奇了怪了，为什么她明明挺内疚的，表现出来却像个叛逆少女。
祝瑗今晚的目的就是让耿行昭答应周末去补习物理，但就这么顺势提出来却像是乖乖回答了耿行昭的问话，心里有一口气顺不过来。
耿致远感觉到祝瑗被架那儿了，主动来当这个“坏人”，“昭昭啊，爸爸有一个同事，教物理的，非常厉害，他带的两个班物理平均分比其他班……”
“高八分？”
“诶？你果然是个小机灵鬼，什么都知道。”
“张楠谁不知道？你想让我去他那儿补课？”今晚这个“饺子宴”就是冲自己来的，耿行昭知道逃不掉，索性不挣扎了。
“就这个周六怎么样？爸爸帮你报名。”耿致远趁热打铁。
“好！行！没问题。”耿行昭悬着的心终于死了，利落起身回房。
窗外的小公园无人逗留，零星几盏灯火遥远又朦胧，蝉鸣声声陪伴着不愿落幕的夏天。
几天前还在田野间奔跑、在小河里嬉戏的少年人，坐在桌前，为鲜红的分数紧锁眉头。
时间过得多快啊，不过短短一周，乡村生活已是从前的事了。她那么快就适应了高三的生活，快到感觉自己背叛了夏天。
高三的第一周匆匆而逝，第二周已马不停蹄赶来。传说中“地狱般的日子”没有想象中难熬，投入到日复一日的学习中，连时间的流逝也没能在少年人的心上留下痕迹，躁动的心在一张张卷子中平静下来。
有人说，高中是最好的时光，他做梦都想回去。而梦里的人们，却在没有停歇的思绪和情绪中，毫不留恋的大步往前。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周日理综考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