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因》十九余一

3、傻子

　　就这样，这颗从种子变成人的男人在秋屿的家里住了下来。

　　他也没有去纠结和细想为什么种子能够变成人这种离谱的灵异事件。

　　死都不怕，别的他也不会怕。

　　秋屿是个全职网络写手，这些年积攒了很多作品，每一部作品都是为了纪念种叙。

　　他原本打算今天就自杀的，计划不仅失败了，他还见到了和种叙一模一样的人。

　　不知道这算是幸运还是他在做梦。
　　有些不真实。

　　他坐在电脑前做着本职工作，那颗种子窝在沙发看电视。
　　笑的像个傻子。
　　这可一点都不像他认识的种叙。

　　下午五点三十分，那颗种子蔫了。

　　“干嘛？”秋屿撑着手抬眸看他。

　　“我饿了，小主人。”他说。

　　秋屿忍笑：“种子也会饿吗？”

　　“想吃小主人的泡面。”
　　“…………”

　　刚想回应他时，秋屿的手机电话铃响了，是邻居婆婆打来的。

　　“喂，婆婆。”

　　电话那头应了一声，“秋秋啊，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不是说好过来吃晚饭的吗，婆婆还给你煲了玉米排骨汤，鲜着呢，快过来吃饭咯。”

　　闻言，秋屿这才想起来他答应过婆婆一起吃晚饭的。

　　但是现在家里多了个人，要不要把这颗种子也一起带过去，正好他也饿了。秋屿心想。

　　转念一想，这颗种子的眼睛是红色的，会不会吓到婆婆……

　　“喂，你的眼睛能不能变个颜色？”秋屿盯着正摸着肚子的男人问。

　　男人一滞，开口讪讪道：“小主人，我的眼睛本来就是红色的，改不了……”

　　“婆婆见了指不定以为你得了红眼病。”秋屿小声嘀咕。

　　“婆婆？刚才和小主人对话的人叫婆婆吗？”男人问。

　　“是啊。”秋屿无奈摇了摇头，“到时候只能跟婆婆说你戴的是美瞳。”

　　“什么是……美瞳？”
　　“能让你眼珠换色的东西。”

　　“走，你不是饿了吗，跟我去婆婆家吃饭。”秋屿拉过他手腕。

　　“我想吃小主人的泡面……”他直勾勾地盯着秋屿。

　　秋屿没给他多说话的机会，拉着他往门外走。

　　“小主人——”
　　“不许反驳，泡面没有奶奶做的饭好吃。”

　　门从外面被关上的同时发出一阵不低不高的声响。秋屿仰头郑重地对他面前这颗种子说：“从现在开始，你的名字叫种叙。”

　　闻言，男人不由地兴奋。
　　“小主人，这是你给我的名字吗？”

　　“不是你的名字。”秋屿冷言，“暂时让你用的这个名字是我喜欢的人的名字，你并不叫这个。”

　　男人却也不恼，他弯起天生好看的眉眼笑：“没关系，只要小主人高兴，我可以一直是。”

　　秋屿眼眸一挑：“怎么，你想当种叙的替代品？”
　　“怎么样都可以。”他笑得宠溺。

　　“傻子。”
　　“我是。”

　　叮咚——
　　婆婆来开了门。

　　“秋秋来了。”婆婆眼底欣喜，她握紧秋屿的手笑着仰头看她的乖孙。

　　“嗯，婆婆，我闻到饭香了。”秋屿轻笑。

　　“我也是。”一旁的种叙出声，学着秋屿对婆婆问了声好，婆婆这才注意到他身边的人。

　　“这小伙子是……”婆婆上下打量着这个眼生的男人，他比秋屿还高半个头，长得白净俊俏，就是那双眼睛让婆婆看的有些别扭。

　　“婆婆，他……是我一个很重要的朋友，叫种叙。”秋屿解释。

　　“婆婆你好，我叫种叙。”
　　秋屿偏头看他一眼，恍如七年前的种叙。

　　听到是秋屿朋友后，婆婆才放松了警惕，“秋秋的朋友好啊，快进来，都进来，快去洗手准备开饭咯。”

　　两人坐在餐桌前，婆婆把最后一道菜端了过来。

　　婆婆望向种叙，招呼他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用客气，也不用拘谨。

　　秋屿安抚地问：“婆婆，你刚才看到种叙的眼睛，没被吓到吧？”
　　他继续替种叙说：“种叙他戴的是红色的美瞳，他爱好玩COS。”

　　婆婆笑得很和蔼，“婆婆早就猜到咯。”

　　“婆婆。”这位种叙好像很自来熟，“那你觉得我这样好不好看？”

　　婆婆笑的合不拢嘴，连连夸他这个小伙子好看。

　　“小……”种叙想叫秋屿主人，但好像现在不行，所以他学着婆婆，咳嗽一声道：“秋秋，你认为呢？”

　　好狡猾。
　　秋屿心里腹诽，顶着种叙的脸和讨好婆婆故意让自己夸他，这颗种子果然狡猾。

　　“好看。”
　　秋屿夸他，种叙便热了脸。

　　告别婆婆之后，时间到了晚上十点。

　　秋屿从浴室出来，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将一套黑色睡衣扔给种叙。

　　“去洗澡，然后睡觉。”

　　坐在床尾的种叙盯着秋屿，心里想的却是小主人怎么洗完澡后更好看了……

　　无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他才抱着睡衣进浴室。

　　等种叙湿着头发从浴室出来，秋屿已经为他打好地铺了。

　　“小主人，这不是有一张床么，怎么还要在地下铺啊？”种叙真诚发问，显然不明白他的主人在想什么。

　　“是啊，这地铺是给你打的。我睡床，你睡地铺。”
　　秋屿抽空看他一眼，指了指床头柜：“那儿有吹风机，记得把头发吹干。”

　　种叙委屈地走到秋屿身边，跪在床沿眼巴巴地看着他：“小主人，你是打算弃养了么，我只是一颗种子，不能没有主人。”

　　顶着种叙的脸撒娇真的很犯规，最后秋屿一脸淡然地伸手推开他的脸：“少扯，你是种子的时候我可以照顾你，变成人了就要学着自力更生，自己吹头发去。”

　　虽然有些不情不愿，但种叙照做了。

　　他一边吹着头发，一边放大声音问他的小主人：“我不想打地铺。”

　　“所以你让我打？”秋屿说了句想得美。

　　种叙不是那个意思，他只是想和小主人睡在一起。

　　熄灯了。
　　夜归为静寂。

　　秋屿睡不着，一旦睡着又要做那场梦。
　　那场不断重现种叙死在他面前的梦。

　　“喂，石头。”

　　隔了半晌，一道低沉的嗓音才响起来：“小主人，我叫种叙。”

　　“……如果我做噩梦半夜醒来，你别害怕。”秋屿说。

　　种叙问：“为什么会做噩梦？”
　　秋屿说的很低：“因为我有罪。”

　　“主人无罪。”
　　“安慰无效。”

　　秋屿翻了个身，背对着种叙：“别说话，晚安。”

　　一双暗红色瞳眸在深夜亮着很淡的光，它紧紧注视着秋屿。

　　凌晨一点左右。
　　种叙偷偷爬上床，从秋屿身后紧紧抱着他，将头埋在他肩颈。秋屿被温暖的怀抱包裹住，驱散了这场噩梦。

　　“主人。”他在深夜贴紧秋屿耳边轻喊。

　　“你喜欢的人已经死了，就算你要去见他又如何，你一个人什么也改变不了。”暗红色瞳眸看似危机四伏，“只要我想要，取代他成为他留在你身边易如反掌。”

　　“我的主人，我是你捡回来的种子，你要对我负责，用你短暂的一生对我负责。”

　　“既是你种下的因果，就该还。”

　　种叙将秋屿禁锢在怀里，细细密密的吻落在他的发丝间。

　　蜻蜓点水，温柔有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