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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灵籁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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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长雁睁开眼就莫名其妙地置身树丛里。
她好好的怎么可能会有麻雀啄她脸啊!
?
荒谬!自己明明在床上!
她顺势起身,倒想看看谁把她丢在这么个荒山野岭。
看了一会儿。
又看了一会儿。
又又看了一会儿。
没人????
谢长雁不可思议的环顾四周,伸出手,却发现自己——什么时候穿着这件衣服?
腥甜的血腥味流入,谢长雁猛地看向地上的阵法——禁术!
她半跪在地上,伸手扒拉着地上还带着点血的枯草,晨光熹微,真刺眼!谢长雁下意识挡了一下透过的日光,仔细地盯着地上的阵法。
荒谬啊!
“我原来这么好强行拉过来吗?”
这……这阵法跟正确禁术的完全不一样!
虽然具体是什么禁术谢长雁自己也不知道,但这八成是让凶神厉鬼来帮助自己完成愿望,大部分回来的鬼都是怎么省事怎么来——该杀的直接弄死。
谢长雁在鬼界的污点基本是刚入鬼界的时候穷困潦倒、无人挂念,因此的确遭了不少奚落。可是,
她这跟那些凶神厉鬼有什么关联!
电光火石,她已经猜想到人间和神界都编造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谢长雁皱着眉,低头仔细打量了一下自己现在的样子——看样子献舍的人是个普通人家的姑娘,只是别人并不喜欢她。
第一,身上一点点能见人的东西也没有,衣角皱皱的,到处是尘土泥灰;第二,胳膊肘旧伤数不清,脸倒不是简单长了什么东西,而是被人从太阳穴到脸颊划了一个口子。虽已结痂,却经久不消。
而手腕间,道道划痕。
一、二。
“两个心愿?”
谢长雁沉默片刻。
什么心愿?这也没人啊?!这两个心愿不完成会连人带魂一起灰飞烟灭!
毕竟要舒缓一下现在的心情,宣长雁抖抖了袖子,突然间,右边袖口掉出本什么……什么?
谢长雁俯身捡起来,居然是本诗册?
她两腿盘坐,摊开那本诗册,搭在腿上,埋头琢磨这诗里有什么玄机。
是些林长雁从前没读过的诗。
册子上每一面的字迹清秀而又潇洒无羁,方正又带笔锋,飘逸却不凌乱,显得格外秀气宜人,兴许是献舍人写的。
不过看来献舍之人着实有才情。厚厚一本诗册,字字真情,文采飞扬,确有咏柳之才。只是谢长雁连蒙带猜:原来怀才不遇啊。
再翻,再翻!
终于,诗册最后一面,总算有一句她从前读过的诗:若飞天上去,定作月边星。
有印象,但不多。
谢长雁把这本诗册里里外外从头到脚仔细读了三遍,找了三遍,还是不知道她究竟叫什么名字。
“别吓我啊。我从来不会什么高深莫测的东西!”
她下意识抬起手,却看见原来手腕上的疤痕已经消去一条。
经此,谢长雁大概懂了什么,随即迈步踩着枯草,晃晃悠悠地走出树林里。怎料,一只还随着银光的箭矢不偏不倚地飞过她耳侧。
谢长雁猛地回头:“谁在那?”
树影层层,看不见放箭人的身影。林长雁俯身捡起插在地上的箭矢,箭矢尾部的羽毛白中参红,摸起来轻如晨雾,箭身还画着铭安国权贵特有的玉兰图案。
“沙沙”声起,另一支箭无声袭来,宣长雁歪头躲过,目光锁着枝叶之间挺拔锐气的身影,道:“小弟弟,你箭术挺好。”
她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过活人,也许久没有同活人说话。如今一个尚且能够呼吸,拥有心跳,血液流淌的人,正好在她附近。这对于一个扎根阴间已久的鬼来说实在太新鲜了。
要想从前,谢长雁从前也在附近这一带摸鱼抓虾、骑马射箭,如今草木依旧,不过射箭之人不是。
“嗖——”一箭飞过。
谢长雁侧身躲开,只听见那人道:“现在认错,可免死罪!”
谢长雁笑道:“你怎么让我死痛快?既然让我认罪,先得说说我有什么罪名。”
那道身影走出层层枝叶,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约莫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头戴发冠,手握弓箭,眉间朱砂,生得俊美无比,却露着三分锐气锋芒,碧色华服穿在这人身上,本该十分高贵,可连着他的如花似玉脸,却显得几分柔和。倒与他身上少有的温熙相称。
少年道:“夜入相离山,血画阴邪阵法,倘若给相离山招来厉鬼,足以让你死无全尸。”
铭安国,相离山。向来以供奉神界神皇冥元、和几位掌财、掌运、保平安、保科考、保姻缘、掌农、保子嗣的大小神官和铭安飞升成神的神仙。
这原先是步月国的一座山,当年步月与铭安交战,步月国败,从前的国土大多并为现今的铭安国。
相离山离旧国都不远,附近住着些许人家,相传,曾经也有个文神在相离山飞升。
谢长雁摆摆手,语气轻挑肆意:“原来相离山上没有天上神仙的庙宇。天上神仙睁不开眼睛,所以你们来了?”
须臾,少年道:“无须跟我谈旁的,自怜尘君下界自请寻找谢长雁鬼魂后便多在凡间,若有厉鬼出没,定会来寻。”
谢长雁道:“没听过。”
少年道:“怜尘君近几年名扬三界,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她笑笑:“看来名气还是不够大,换我上吧!让我来当怜尘君,我绝对会让神界天庭三年之内变成破茅草屋!”
谁知,下一刻便有一个小书童跌跌撞撞跑过来,恰好被地上石子拌个跟头,又义无反顾爬起来,喊道:“宋公子,刚、刚才有几十只野鬼朝这边走过来!”
话音刚落,一只带着浓厚怨气的厉鬼已经跌跌撞撞地朝着两个少年扑过来,在后面,连连不断的野鬼如同浪潮一样袭来,晨光不见,幽幽阴森气满林间木。
谢长雁想起不对劲,一下子把少年手里握着的弓箭抢过来。
少年怒道:“你要做什么!”
却见下一秒,她的手已经拉弦做满月,对准、放箭,一气呵成,却并未射中一只野鬼,而是飞在怨气最强的厉鬼耳边,再插在地上。
谢长雁凝神念咒,淡淡道:“宁。”
小书童声音颤抖:“……公子!!”
少年大吼:“令歌园你做什么!!!”
像是听到什么命令一样,数百只野鬼先是微微一愣,伫立不前,随后全全飘走,空留一座相离山和山上三人。小书童紧紧拉着少年的衣袖,嘘声道:“要要要要要要要要不然我就还是先……带她去见怜尘君……兴许她跟这些鬼有关系。”
只听见他回答:“怨气招鬼。要么带了鬼符招阴,要么刚刚碰过人命。招来那么多鬼,可见你怨气之多。”
谢长雁闻言,笑道:“那你带我会令家怎么样?”
少年犀利地道:“如果是想见,恐怕得去鬼界。”
她曾经听闻铭安国当初的贵族已经接连衰落,其中便有令家。
铭安国都城兰氏又有新贵飞升,兰家水涨船高,一压所有贵族,如今兰家小辈养尊处优,自幼喜欢办宴席、诗词歌赋、岁试出头。大约也是受从前步月国谢皇后的影响,铭安的小辈处处谈风花、论雪月,兰家三个小辈常年夺魁,风光无限。
谢长雁问他:“兰氏一族,是吗?”
少年点头,在他低眉的一刹那,谢长雁竟察觉到几分悲叹同情。
“令小姐,我知道你心有不甘。只是兰家现在权势滔天,陈先生读过你的诗,认可你才华。只是宫里从来没有诗。如今令家已经倒台,我还是劝你一句不要强求。”
看来第二个心愿是兰家人命。
谢长雁心道:“怎么?是让我散播瘟疫、折磨七夜,还是说兰家满门?”
其实都不难,
手腕伤疤隐隐作痛,谢长雁只是风过群沙似的,笑道:“再怎么样,我也算是半个世家小姐,令家老家主从前和兰家也有帮扶,兰家若要办春日宴,还是得让我去一趟。”
小书童声音气若游丝:“可、可你不是昨天刚愤愤拒绝了吗!”
竟然这么刚!
谢长雁感叹,令歌园真是刚得有水平。不去仇人春日宴,直接已己命换鬼魂。
她把弓箭还给少年:“春日宴还有几日?”
小书童道:“明、明天。”
谢长雁差点一口血吐出来,要是过两天去,还能努努力把令歌园这些诗全都背下来。就短短一天,鬼知道明天春日宴作诗是什么题材!这要是没作好,削不了兰家风头,完成心愿就只能直接灭门了!
“好……好……”
须臾,她问立在一旁的少年:“小弟弟,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你叫什么呀?”
少年答:“宋念逢。”随后指指旁边小书童道,“他叫何音。”
谢长雁道:“名字好听。兰家春日宴还请你们给我带个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