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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逐水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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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盯着一人一鼠半晌后开口了:“天禄院内禁止饲养活物。”
启昭没想到自己苦口婆心半天,竟然还是相同的结果,不禁仰天大嚎:“陆监学,你……”
还没等她嚎完,便听见极为严厉的一声呵斥:“何人在此喧哗!”
启昭惊的连忙将拿着小鼠的手藏到背后。
来人正是戒律堂的长老刑满。
他最看不惯的就是启昭,若是被他逮到了启昭养小鼠,今天就是“鼠”“昭”的祭日!
刑满见启昭双手藏在后面,断定她必然又干了什么违反院规的事情。
“你手里拿着什么!”
“什么都没有啊?”
她此时站在陆缜眠前面,陆缜眠有半个身子被她挡着。情急之下,她在背后抓起陆缜眠的手,将小鼠递了过去。小鼠似乎也感受到自己正命悬一线,老老实实的一声未吱。
陆缜眠体温偏低,手微凉。
他只感觉一双柔软、比自己温度高很多的手摸索着自己的袖子,拽住自己的手掌,递过来一个毛茸茸的小东西。
小东西鼻头湿润,擦在皮肤上,触感十分明显。
柔软的,温热,染着梨花香气的。
陆家累代簪缨,陆缜眠又是年少成名,称一句天之骄子、风华绝代毫不为过。尤其是他年近适婚,陆家的门槛都被上门说媒的人塌坏了十几条了。
但他性子冷淡,从未与任何女子有过多的亲近。
直到冒出这么个……
陆缜眠觉得自己脑子很乱,以至于他无意识的接过启昭手里的小鼠。
小鼠被陆缜眠接过去,启昭心里的石头瞬间落了地。
她将双手从身后伸出展开,前后转了两圈蹦蹦跶跶的对刑满说:“刑长老,我什么都没说啊,刚刚是在和陆监学讨论……剿灭扶彦之计!”
刑满眯起眼睛,狐疑的打量她。又问陆缜眠:“她说的可是实情?”
陆缜眠颔首:“刚刚殿下与我确实是在说扶彦之事。”
刑满听后点点头:“好!殿下心系山河,实乃大庸之福。不过规矩便是规矩,殿下抄三遍女则,明日上学时交给老夫,如何?”
启昭现在只想让刑满赶快离开,哪有不同意的道理:“谨遵长老教诲。”
刑满满意的离开。
启昭回头看向陆缜眠。
她比陆缜眠略矮半头,扬起的脸笑靥如花:“陆监学可是答应我养小鼠了?”
“天禄院内禁止饲养活物。”
启昭:!……
然而陆缜眠接着说:“不过院外可以。我在山下有宅子,可以请人照看它们。”
启昭高兴的窜了起来:“陆监学最好了!”
陆缜眠一惊,立刻捂住她的嘴:“刑长老还没走远。”
“哦哦哦,对。”她立刻压低了声音,但掩盖不住兴奋:“陆监学天下第一好!哦,对了,它们还没有名字,如不陆监学给取一个。”
陆缜眠低头思索了一会儿,说:“寻灵鼠,如何?”
“人杰地灵的灵?好名字。”
陆缜眠点头。
灵,也是心有灵犀的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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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停在县衙门口,李渔下车,抬脚往自己之前住的房间走。进屋后便躺在床上,没想到陆缜眠也跟着她进来了。
“陆大人这是……”
“李姑娘心思过于灵活,陆某怕再有闪失,所以今晚就委屈李姑娘和陆某同住吧。”
说完,就在床旁边的地上铺了被子。
但凡换个人,李渔肯定觉得对方是在耍流氓,一脚给对方叉出去。
可陆缜眠…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李渔心里轻哼一声,不管什么药,对付他只需要一招就够了——不要脸。
她嗖嗖两下把脚上的鞋甩掉,从床上跳下来,雪白的脚丫踩在陆缜眠铺好的被子上,伸出手指,倾身勾住他的腰带。
“陆大人何必见外,床宽敞的很,不如一起睡。”
声音低微,言语魅惑,如吸人精气的妖怪。
陆缜眠不说话,面无表情,但耳尖却逐渐变粉。
李渔心里暗笑,陆缜眠还是这么不禁逗啊。
见他将自己手指轻轻拨开,退了一步,李渔立刻上前,没骨头一样的靠在陆缜眠身上:“大人别害羞啊……”
陆缜眠抿起嘴唇,耳尖的红蔓延到了脸上,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被气的。
李渔决定再加把火。
她扯开陆缜眠的腰带。腰带连同上面坠着的玉佩掉落在地上,发出叮当的声响。而后手指轻佻的一弹,陆缜眠的领扣就散开了。她还要更进一步的时候,手便被陆缜眠按住了。
她也不挣扎,手被按在陆缜眠胸前,但手指能动啊!她坏心眼的勾动食指在那处画圈。
陆缜眠低头看着她的手指,长而密的睫毛随着他的动作一抖一抖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就在李渔以为自己大功告成之际,陆缜眠轻叹一声:“我本不想如此。”
随后,他抓住李渔的两只手,面对面,一步步将李渔往寝塌上带。
李渔仰躺着,被轻轻放到塌上。
她的注意力都被陆缜眠近在咫尺的脸吸引了,以至于等她回过神了才发现,两只手腕上添了一副手铐。
手铐淡银色,里侧围了一圈软皮,精巧细致。中间连着的链子虽细,却是精钢锻造,非人力可破。两只铐子上各有不同凸起的机阔,需要同时按对,才能解开,每按错一次,两只手铐中间的链条就会缩短一寸,链子全部缩进去的时候,手铐就再也打不开了。
这是奇甲锁,她曾经用这东西索过陆缜眠。
看着无比熟悉的手铐,她压下心头的异样,故意曲解陆缜眠的意思,轻笑到:“原来陆大人喜欢把人绑起来……”只是话还没说完,李渔就发现自己失声了。
陆缜眠点了他的哑穴。
“李姑娘奔走了一天,早些休息吧。”说完,便要起身。
李渔哪能如了他的意,立刻用腿绞住他,腰部用力一翻,想要把他压在塌上。
陆缜眠一惊,手上也动了真格。
两人拧着劲的挣动,床榻不禁折腾,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
“放手!”陆缜眠声色俱厉。
要不是他连手指头都羞的红透了,李渔就被他糊住了。
李渔虽不能用内力,可功夫不是白练的,一个巧劲将陆缜眠骑压在塌上,旋即又被陆缜眠制住,重新压在了身下。
陆缜眠双目赤红,穿着粗气。
猛然撞近那双眼睛,李渔一怔。
还未等她多想,啪!
床板、床帏双双断裂!
“啊——”
“唔——”
声音惊动了守在外面的陆七。以为他家大人被刺杀,拔刀,外面一脚踹开房门:“大人!”
青纱床幔下,交叠着两个身影。……
安静。
十分安静。
房间里三个人,谁都不敢动。
呼吸声、心跳声,都被放大,尤如擂鼓。
最终还是陆缜眠抬起手,缓缓揭开青纱帐爬起来。
陆七见状也立刻从石化中恢复,过来搀他:“大人小心。”
陆缜眠将扯乱的衣服整理好,李渔也已经站起来了。
她手指摸着耳垂,眼睛叽里咕噜的乱转,就是不敢看陆缜眠。
陆缜眠知道,她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就表示心虚了。解了她身上的哑穴,李渔又能说话了。
陆缜眠看着她,又看了看呆愣了的陆七:“阿七,你先出去,将书房准备一下,今夜我住书房。”
陆七得令立刻退出去,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
李渔清清嗓子,准备找一些冠冕堂皇的话搪塞过去,陆缜眠却先开口了:“殿下,别闹了好不好。”
李渔的手还捂着屁股,就这么呆愣愣的维持这一个动作。
半晌,叹了一声:“嗐,不愧是陆大人。你什么时候看出是我的?”
“那天,我在马上,你站在铺子外面回头看我。”
根据他的描述,李渔略一想,诧异道:“那不就是咱们第一次见面!只一眼你就知道是我?”
“是。”
李渔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但一定很滑稽就对了:嘴巴长着,眼睛瞪着,手还摸着屁股。
她遇到陆缜眠之时也会想,凭借对方的聪慧,可能会从蛛丝马迹中认出她,但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一眼就认出了自己。
李渔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眼眶有点发酸。
她在自己脸上,身上划了一圈,“我这……都这样了,你是靠什么认出是我的啊?”
“眼神。”
她故意用食指和拇指撑开眼眶,做出鬼脸,以免泄露自己的情绪问:“我眼神有什么特殊的?”
陆缜眠未答,只是定定的望着她。
李渔觉得没准她和陆缜眠再次遇到就是宿命。
就像当初她中了举世罕见的剧毒浮生如梦之毒,命悬一线,又被人插了一刀,丢失在野狼遍地的乱坟岗,单凭这几点,她都断没有活下来的机会。
没成想,浮生如梦属阴,逍遥游的内力属阳,一阴一阳两厢抗衡,虽然对她的经脉造成了不可逆的损害,但终究是逍遥游更胜一筹,护住她了心脉,同时,那乱坟岗附近的狼群最近被黄羊引到了别处,没过来吃人。
但当时她已经没什么心思活下去了。
敌国巴不得她早点挫骨扬灰,而朝上的哪些同僚呢?
要么就是一天天上书痛斥她好斗恋战,搞得大庸民不聊生,要么就是想利用她的身份、功勋,撺掇她另立山头。
反正如今这天下已经安定,她的存在没准就是影响这安定的最大隐患。
所以她觉得自己存活于世的意义似乎已经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