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的烂系统世界》脆桃儿

12、空心的合抱树

　　几人安静下来后，雨林竟然也是十分的沉寂，只有植株互相碰撞摩擦发出沙沙声。

　　忽然，顾元琢将路上捡的棍子敲在树干上，手腕一转，猛地掀开了树上层层绕绕的树叶和枝干。

　　——露出来的俨然是一个伪装着藏起来的树门！！

　　除了白青木，几乎所有人都被顾元琢的动作吸引过去。

　　秦玉简直是目瞪口呆。

　　林闵陶和沈末或许看不出来，可秦玉却一眼就能看清楚这是什么。

　　“是避身所？”
　　“嗯。”顾元琢应了一声。

　　紧接着便从腰间掏出一把闪着寒光，十分尖锐的匕首。

　　顾元琢先是握着手柄，在树干上敲了敲，又在树干上圈出一个范围，继续将刀柄按在上面。

　　匕首柄敲击树干时，发出了“咚咚 ”的沉闷声响。

　　众人凝神……

　　——是空的！

　　这时候沈末也发现了不对劲，他上去用手又摁了几下，脸色凝重：“我知道这棵树可以做避难所，所以才在这儿停下。”

　　“但是……”沈末停顿一下，手指尖无意摩挲着从书皮上带下来的灰尘，“这树是空心的。”

　　“空心的？！”林闵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般看看沈末又看看顾元琢，最后又重复一遍，“空心的？啊？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顾元琢不疾不徐地解释。

　　诡异的路线，没有湿度的泥土，感受不到热意的海面，找不到空地的雨林。

　　——还有此时被掏空的可以作为避难所的合抱树。

　　现状几乎是很明了了。

　　“这不是一个天然雨林。”白青木忽然出声。

　　他声音有些微弱，不知是不是还有哪儿不舒服。

　　听见他的小猫儿似的声音，顾元琢立刻皱眉，沉声警告：“白青木。”

　　被警告的人顿了顿，有点不开心，仍旧跟他解释。

　　“没关系，我好一点了，可以说话。”

　　白青木摁了摁额角，使劲睁睁眼，将短时间内脑子里理清的思路整理了一下。

　　虽然好了一些，但还是头晕缺氧，长时间没进食也导致胃部隐隐作痛。

　　“如果我没猜错，这不是一个天然雨林，”白青木吞咽了一下，继续说，“树里面应该是被人改造过了……”

　　“现在，树里面的空间里应该有什么东西在汲取氧气，否则，无论是人工或是天然雨林，都不会出现严重缺氧现象。”

　　白青木十分清楚这一点。

　　他确实是身体不好，但也因此有一些异于常人的地方：

　　比如他思考问题永远比别人快，但脑子却像是生锈的机器，一转就会难受。

　　比如他的记忆比常人好，却跟身体的负荷呈负相关。

　　再比如他的痛觉和血液……

　　在白青木的记忆里，他的这些异于常人的地方，和过于脆弱的身体都是与生俱来的。

　　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特殊的症状出现在他身上，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仿佛被牵引着。

　　这也是他进入娱乐圈的原因之一。

　　只有这个圈子不用动那么多脑子，他只负责参加综艺就行。

　　说他花瓶也不为过，他从来也不否认。
　　白青木轻轻一叹，从神游的太空里拉回思绪。

　　刚才的一番思绪整理，已经足够让他身体不适，现在说完这些，更是没什么力气继续。

　　身上不知哪处传来的疼痛，让他十分难受，偏偏事情还没说完。

　　白青木强撑起精神，从秦玉身上移开，撑着身边的树干缓了缓，这才小心走到顾元琢身边。

　　他抬头看了眼顾元琢，黑暗中瞧不清这人的面容和神情，但白青木笃定，顾元琢一定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顾元琢或许惊讶了一瞬，但他跟秦玉或者其他人的反应不一样。

　　白青木猜测他其实跟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

　　“是空的，对吧？”他没上手，而是问顾元琢。

　　后者点头后，白青木才从顾元琢手上拿过那把匕首，费力的将刀尖在树皮上划了几下，接着又沿着某条路线划了一个圆形出来。

　　他将匕首还给顾元琢，一手扶着树干支撑自己无力的身躯，一手去扒树皮。

　　林闵陶跟他离得近，见他动手，也连忙上前帮他去扒树皮。

　　——果不其然，里边是空心的，且明显被人收拾过，是一个小型家居的树洞。

　　林闵陶被眼前的状况震昏了头，他的眼睛和嘴都张得老大，十足十的表达出了他的情绪。

　　巨大的震惊过后，林闵陶才找回自己的嗓子，大叫一声：“——我靠！！！！”

　　“我靠——唔——”

　　“嘘——小点儿声！”秦玉两步跨到前面捂住他的嘴。

　　这片雨林超出秦玉的认知，里面充满着许多不可预知的事物。

　　他猜测多半都是危险，所以，以免林闵陶的喊声引来可能会出现的凶猛残暴的野兽，秦玉只好对林闵陶使用物理攻击。

　　——使劲捂住他的嘴。

　　只是尽管这样，还是有人遭了殃。

　　白青木就站在林闵陶身边，原本跳动就有些不正常的心脏越发异常了。

　　他有些心悸，察觉不对，想挪动一下脚步，身子却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踉跄的倒在树干上。

　　在他身后的顾元琢冷不防被惊了一瞬，迅速在身后接住他。

　　“还行吗？”顾元琢知道他身子弱，但这身体素质也确实差到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白青木不太行，头晕胃痛，太阳穴和后脑勺也在刺痛。

　　他的痛觉天生敏锐，寻常人来说一丁点儿的痛感，于白青木便会放大很多倍。

　　蚂蚁咬了一下的痒痛，在他身边便像是锋利的刀刃在掌心划了一条深深的刀痕般的痛感。

　　白青木倒抽了一口气，只觉得浑身都在疼，胃里更是疼的翻搅起来，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不知道是不是痉挛了。

　　“……顾老师，麻烦你……唔！”

　　话还没说完，白青木便捂着胃，闷哼一声，撑不住似的倒在了顾元琢身上，彻底昏了过去。

　　其余人刚从震惊里回过神来，又陷入白青木晕倒的恐慌中。

　　“怎么了？”沈末最先上前，想去查看白青木的情况。

　　却没想到顾元琢挡了下身子，将匕首抛给秦玉，一手托住白青木的腰间，一手抄起他的膝窝，轻松将他抱了起来。

　　将人抱在怀里之后，顾元琢只有一个想法：太小了。

　　被他护在胸口都是小小的一个。
　　分明也有这么高的个子，却小的叫人怜惜。

　　顾元琢垂眼看了眼白青木，又忍住一声叹息，再朝秦玉抬了抬下巴，小声说：“把东西搬进去，帐篷支起来。”

　　“好！”

　　秦玉敛了神色，收拾包的同时，还顺带把树皮上伪装的门给捡了起来。

　　——

　　树洞内。

　　五个人的背包都翻遍了，只找出两个帐篷工具，以及一些零碎的不完整的帐篷设备。

　　沈末和林闵陶对野营帐篷不太熟练，但秦玉一人抵三人，动作迅速的将两个帐篷支了起来。

　　估计节目组原本的想法是让大家自己再找一些工具，另搭一个帐篷。

　　但是现在天黑，也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照明工具不多，只好先挤一挤。

　　“什么都没有，真的什么都没有！”林闵陶继续把地上的这几个包又彻底翻了个遍。

　　最后发现里面的装备和工具少的可怜的时候，林闵陶终于发出了哀嚎声。

　　“……”沈末沉默无语。

　　这会儿还不知道白青木情况怎么样，便也蹲下来，在包里翻找起来。

　　还真让他在包里的夹层里找到了几颗糖和压缩饼干。

　　沈末将那些东西拿出来摊在地上。

　　林闵陶看得目瞪口呆。

　　他指着那些他没翻出来的东西，惊诧地开口：“你……是有魔法吗？”

　　“我真的都翻了——！”

　　沈末无意地瞧了他一眼，然后朝守在白青木身边的顾元琢看去，撩了眼皮，颇有些了然于心的神态。

　　他说：“这个包是顾老师背的，我们到的时候时晚上——”

　　沈末想到什么，顿了顿，继续说：“——就算我们不知道准确目的地，就算这处雨林不是我们预想的位置。”

　　“但是，无论去哪里，坐船从海上出发，到这儿估计都是天黑的状态。”

　　“所以，顾老师一定会在包里备些东西急用。”

　　沈末挑了挑眉，一边把手中糖果的糖衣剥开，一边朝靠在树壁边的白青木走过去。

　　沈末拉起他的手腕，给他喂了一颗糖，一直等到白青木眼皮下的瞳仁微微转动，他才站起身来，看向顾元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元琢总觉得这眼神里带着些轻蔑和挑衅。

　　他回头看了眼白青木，约莫能猜到这“挑衅”来自何处，可这轻蔑从何处来，顾元琢还真猜不到。

　　他的记忆里并没有沈末这一号人，更别提跟他有什么过深的渊源旧仇了。

　　顾元琢垂眸，看着沈末手上剩下的糖果和饼干。

　　这些东西的确是他准备的，而且是专门给白青木准备的。

　　——跟沈末猜的一样。

　　吃了糖，头晕的感觉好了不少，白青木逐渐能看清眼前的东西了。

　　他睫毛颤动了几下，逐渐睁开眼，顷刻见鼻尖涌入氧气的味道，胸口的憋闷感顿时烟消云散。

　　因为那一颗糖，胃部的绞痛也渐渐平缓下来，变成可以忍受的闷痛。

　　钝钝的，没方才晕过去之前那般撕心裂肺。

　　白青木稳了稳心神，下意识将身上的衣服拢起来，沉重地呼吸几个来回后，才有力气站起来。

　　只是刚才从筋疲力竭的混沌中清醒过来，即便浑身解数，也只是把身子撑起来了一些。

　　勉强靠在树壁上，看了眼站在他们面前的几个人，嘴唇动了动，又试了试嗓子。

　　“咳……”白青木清了清嗓子，鼓着腮帮子呼了口气出来，才继续喊人，“顾老师……”

　　“嗯！”

　　背对着他的顾元琢一听到他的声音就转了回去，没多想，便起身去扶他。

　　树洞里有一块修整的整齐的石头墩。

　　——其实也不知道是有人特意修整过，还是天然形成的。

　　不过看现在这个样子，多半都是前者。

　　白青木被扶着坐到石头墩子上，顾元琢细心地帮他抚着背。

　　“还行么？”

　　闻声，白青木抬眼看顾元琢，人看起来仍然是精神不济，但嘴上的话却是不断。

　　“我还好。”白青木伸手扯住顾元琢的衣角，垂下头又说话，“这是那棵合抱树吗？”
　　“没错。”
　　“……应该有制氧的东西。”

　　白青木有些竭力，说完话还是在难受得直喘，一手捂着胃，扯着顾元琢另一只衣角的手越发用力了些。

　　感受到不同寻常的力道，顾元琢只是在看到白青木细白的手指时顿了一下，紧接着反应过来，顺着白青木的力道坐在石墩子上。

　　下一秒，白青木便靠在了顾元琢的手臂上。

　　说来也奇怪，白青木其实不算太爱说话，正经的时候也会说几句。

　　尤其是因为身体原因，不爱跟陌生人亲近。可自他见到顾元琢的第一眼，不知道是顾元琢周身的气场过于安全还是怎么的，总之，他有些依赖顾元琢。

　　特别是身体难受的时候。

　　可事实上，顾元琢跟他也谈不上认识。
　　只是他单方面对顾元琢感到熟悉而已，似乎似曾相识。

　　沈末瞧见这一幕，抬起目光平视前方，捏了捏手指，才转身去把秦玉拿进来的“门”装好。

　　在船上的时候，顾元琢已经被白青木靠过了。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那都是见鬼的话。
　　白青木靠上顾元琢手臂的那一刻，顾元琢的身子仍然是不可控制地僵了一下。

　　“树洞里，有制氧的东西。”白青木将身子撑到顾元琢身上后，便卸了一半的力气，整个人都轻松不少，接着便重复刚才的话。

　　他又了些多余的力气说话：“不知道是什么。”

　　白青木放肆地嗅着充足的氧气，
　　缺氧的感觉比其他任何病痛都折磨人。

　　白青木有点不开心，垂着头跟自己生闷气。

　　要么就让自己窒息，可偏偏就那么一点丝丝缕缕的气息从鼻腔进入，无法供氧，却又像吊着那点儿命似的，并没有了断呼吸。

　　“呼……”他不动声色地呼了一口气，又把自己给哄好了。

　　顾元琢瞧不清他在想些什么，看了眼秦玉和众人。

　　后者正因为白青木的言语处于惊愕之中，还没回过神来。

　　“秦玉。”顾元琢沉声喊人。

　　秦玉惊了一下，会意了顾元琢的意思，立刻环视起周围来。

　　他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和看起来不同寻常的事物，一边嘟囔着：“基本上是能确定这里一定是一块人工造起来的雨林。”

　　“每件事和每个物件都有它存在的意义，既然这片雨林存在了，那就一定有——”秦玉回头看了眼顾元琢，“秘密！”

　　是没有人知道、即将被发现的，惊天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