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流光尽之青锋断》葭月未央

126、126 皇上的痴情

　　顾元淼只觉得心尖儿一颤，沉溺在崇义帝散发出的龙涎香中，浑身绵软不能动弹。
　　崇义帝见她粉面桃腮，娇美不可方物，心中大喜，一只手悄悄搭在顾元淼的香肩上。
　　顾元淼陷入一刹那的恍惚中，似乎他们已经回到十年前，情窦初开的少女和情根深种的少年，每日腻歪在一起，憧憬着天长地久的未来。
　　殿外忽然传来一声通传“太后娘娘驾到！”
　　顾元淼一惊，慌张后退，竟将案几上精美的贺瓷茶杯打翻在地。
　　崇义帝满面懊恼，只得起身到门口迎接。
　　许太后一身缟素，见到二人，面色不豫道：“皇上，哀家今日前来，为的是后宫无主，请皇上早日定下皇后人选。”
　　崇义帝的眼神不自觉的移到顾元淼身上。
　　顾元淼低头不语。
　　许太后道：“董贤服侍皇上已经九年，为皇上生下一子一女。皇上身在潜邸时，便辛辛苦苦为皇上操持家务，当得起贤淑二字。如今皇上登基已有月余，潜邸的妃妾也该接入宫中，赐予位份。皇上有人照顾，哀家才能放心。”
　　顾元淼道：“既是后宫之事，臣不便在此，请皇上恩准臣告退。”
　　崇义帝轻轻“嗯”了一声，心逸总管心领神会，上前对顾元淼道：“大将军，您请！”
　　二人走出龙鳞殿，心逸总管低声道：“后位觊觎者众，皇上难以在许董两家间取舍，唯有大将军可以力压众臣，毫无争议的入主凤羽殿。”
　　顾元淼不语，大步流星出了皇城。
　　回到镇国公府，夏嬷嬷为顾元淼换下官服，问道：“姑娘今日面带愁容，莫非是皇上惹恼了你？”
　　顾元淼叹息道：“我今年二十四，无人敢娶，所以，去做皇后，合适吗？”
　　夏嬷嬷“啊”了一声，惊讶道：“皇上，他这样痴情。”
　　顾元淼看了夏嬷嬷一眼，无奈道：“你都这样认为，天下人也都会这样想。我若不答应岂不是不知好歹。”
　　门外传来高俊彦的声音：“阿淼，你自己想不想？”
　　顾元淼起身，将高俊彦迎进来，嗔怪道：“当年要你娶我，你就是做做样子也好啊。”
　　高俊彦苦笑道：“我的婚姻是大事，做不得半点假。”
　　顾元淼道：“神仙也不能随心所欲么？”
　　高俊彦道：“神仙有神仙的规矩，凡人有凡人的法则，就是魔君，虽然可以肆意妄为，也要受到一些拘束。这天地间哪里有绝对的自在。”
　　顾元淼神情沮丧，对高俊彦道：“痴情不过是哄天下人的托辞，他不但冲着我手里的兵权，还要我来帮他平衡朝中的势力。我做皇后，许家和董家都会把怒火转到我的头上，她们同仇敌忾，我在后宫如何立足。”
　　高俊彦道：“你若是真对他余情未了，一切都不是问题。”
　　顾元淼幽幽道：“我不知道。我的心是空的，他填不满，但是其他人，进都进不来。”
　　高俊彦轻轻叹了一口气，一言不发。
　　顾元淼并没有纠结多久，谁都没有闲着。
　　崇亲王正妃董贤上书，请求到和陵为庆元帝和贞顺皇后守陵。
　　随后言官们开始上书，指责崇义帝抛弃糟糠之妻，请求崇义帝早日将董贤正位中宫。
　　出人意料的是，许家这一次也站在董贤这边。
　　董太师本是天兴所有士子敬仰的名师，很快，全国的士子都开始为董贤打抱不平，朝野上下，众口一词，一定要把董贤推上后位。
　　高俊彦抿了一口玄微清芬，对顾元淼道：“这茶不错，人间极品，他对你很用心啊。”
　　顾元淼“嗯”了一声，不发一言。
　　高俊彦肯定道：“你还是放不下顾家的大业，不愿意和天兴皇室过多纠缠。”
　　顾元淼不屑道：“不能因为我一个人，浪费顾家几代人的努力。再说，他给的这些，就是一个有毒的大饼。后宫那么多女人，他那么多子女，料理不好，都是皇后的过错。天兴的文人士子早就对顾家独掌军权心怀不满，我若是入主中宫，不知道多少人等着挑刺，唾沫星子都会把我淹死。”
　　高俊彦忽然笑道：“他来了，我就不奉陪了。”
　　话音一落，高俊彦不见了踪影。
　　顾元淼早就对他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风格习以为常，反正每次她有需要，他就会及时出现，还有什么好苛求的。
　　崇义帝一身家常衣服，在心逸总管陪同下，悄悄出现在镇国公府。
　　顾元淼备下点心茶水招待，心逸总管和夏嬷嬷默默退出，留下各怀心思的二人。
　　“阿淼，你可知道朕每日都被言官们骂。”
　　顾元淼道：“皇上把董贤接入宫中，立为皇后，就会有士子文人为您歌功颂德。”
　　崇义帝苦笑道：“朕迟早会接她入宫，但是不想把皇后之位给她。你真的不知道朕的心思？”
　　顾元淼轻叹一声，道：“皇上，臣不是安心待在后宫的女人，你何必勉强，大家都为难。”
　　崇义帝忽然有些哽咽，幽幽道：“在你面前，我依然是十年前那个感谢你救命之恩的落魄皇子。你可知道，这些年，我步步为营，走得这样辛苦，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以皇后之礼把你迎进凤羽殿。”
　　顾元淼心中冷笑不止，她若是想入主凤羽殿，何必等到今时今日，庆元帝苦口婆心，不知劝了多少回。
　　崇义帝道：“阿淼，我的真心，你还看不见吗？一定要我在天下人面前对你剖心剖肺，倾诉衷肠？”
　　顾元淼站起身来，冷冷道：“皇上不必如此，是臣没有这个福分，做不到母仪天下。臣宁愿整日刀头舔血，也不愿面对后宫的莺莺燕燕。臣是个粗人，和你的妃嫔们争宠，毫无胜算，日后年华老去，只会惹得皇上厌恶。既然如此，何必进宫，白白伤了往日情分。”
　　崇义帝也站起身来，语带讥诮道：“阿淼，你还是不能接受朕有其他女人。当年你愿意和朕在一起，就是以为朕永远都成不了皇帝。”
　　顾元淼针锋相对道：“皇上既已知道，又何必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