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娘致富记》春山词

33、第 33 章

　　高辽被委任贺江县令这事一传出来，几乎惊了整个书院的学子，云中村的村民更是对此议论纷纷，连着恭贺高家，更有亲远近的人登门拜访，只为套套近乎。

　　程九娘也没想到，她本以为高辽榜上无名定是出了差错，却没曾想竟然直接将人给任命贺江县令了。

　　此举在大越朝也有先例，之前曾有闻京城一位举子便被高官赏识，举荐做了官吏，虽是小官但也是入了仕途，之后官运必然是会好的。

　　其实他们最不能接受是，高辽只不过是一介贫寒人，只不过是学识好了些，就被赏识做了县令，尚无背景，下无钱财，平白被馅饼砸中，才是让人愤愤不平。

　　三日后上任，也是赵县令调任前往永州的日子。

　　高辽已然身穿官服，与师爷一起送赵县令在衙口。

　　“高县令如今新官上任，日后可要好生为官，赵某在此祝高县令官运顺遂。”

　　“多谢赵大人，也祝您此去永州平安达到，步步高升。”

　　高辽与赵县令拜别后，便和师爷一起进了衙门，新官上任，他还有很多事务要处理。

　　程九娘因为高辽做官，特意在铺子中推出了新的糖水花样，并且全铺的糖水都是半价售卖，也算是应景庆祝。

　　欢喜糖水铺中，客人不多，程九娘和琼娘就在柜前翻开着账本，一搭一搭说这话。

　　“老板娘，今日高大人上任，可是要找个酒楼庆祝？”琼娘脸上带着几分喜色，她知晓高辽做官心中也开心，只想着日后铺子也有官老爷罩着了。

　　九娘一边翻开账本，一边回道：“是啊，我家婆婆是这样想的，不过高辽觉得太招摇，只需在家庆祝即可，两人吵着闹着还没拿定主意。”

　　“诶，那老板娘你是怎么想的？”

　　程九娘翻页的动作顿住，思考半晌道：“我其实觉得去酒楼也不错，这几日，婆母雇了几个人搬东西，没多久就要住到县令府，婆母最盼望高辽高中做官，也想多多和人炫耀炫耀。”

　　可惜高辽是个低调性子，在他看来去酒楼就有些奢侈了。

　　琼娘点头，一只手托着下巴说道：“确实，大娘也想高兴高兴，要实在拗不过，要不还是随了老人家的心愿吧。”

　　九娘托腮回看琼娘，眉宇间染上愁容，语气无奈道：“哪里就这么容易，高辽不高兴了，就算随了我那婆母的愿意，到时她也要数落我，没准又要把事情怪在我头上。”

　　九娘目光落在指尖捻着的纸张，突然想到一个说辞，或许可以让高辽同意明晚去酒楼庆祝的事情。

　　“庆祝欢喜糖水铺开张？”高辽刚进家门，就被程九娘拽到屋里说起明日去酒楼的事情，他以为是劝说，事实上是劝说，但这劝说的理由倒是变了。

　　高辽确实如九娘所想犹豫了一下，毕竟程九娘开张三月有余，因为他秋闱之事，家中并未给她庆祝，若是与他做官之事在一处庆贺，也算是双喜临门。

　　程九娘观高辽有犹豫之色，暗自窃喜，继续劝说：“也算是双喜临门，我铺子最近盈利也不错，等今年过后，我还要与楼老板去桐丘视察分号，我也是彻彻底底入了商人一门，你如今又直接官拜县令，虽是七品，但对咱们来说是难得的好事，不如两相庆贺，去酒楼就不算奢靡高调。”

　　高辽犹豫半晌，瞧着程九娘的面容，心中就忍不住发软，只好勉强应下。

　　九娘也算是让双方都满意了，将此事和高母说后，高母也算难得给她个好脸色，虽然还是嘀咕着高辽有媳妇忘娘的话，但至少明晚也都能热闹热闹。

　　酒楼是高母找人定的，她儿子做了官，自然有人愿意捧着她，帮着她做点什么，给县令干活都是上赶着积极。

　　这家酒楼是贺江有名的，高母早因为儿子做官虚荣心作祟，根本就不在意钱财，只想样样都是最好，因此她第一次迈进了贺江最好最大的酒楼——聚来居。

　　聚来居是王富贵的产业，也是他收入盈利最多的产业。

　　九娘自从和楼裕华合作入股后，她也受了楼裕华帮助，拿到了大越商人最全最详细的情报，从中更了解与她同行的那些商人产业和人脉。

　　聚来居外看就有三层，从高处看像‘迴’字形，所建位置在城北紧挨着环形水榭，与之形成一条水廊，酒楼后身是和水湖，夜晚时可有游船泛舟之上。

　　高辽瞧着酒楼外饰就知道这里所需银子定然不会少，他就算以为是酒楼，也不会如此奢靡，这哪里是他一个小小的七品官就能消费的。

　　程九娘心里也打鼓，这里花费一次，怕不是要把家底掏空。

　　再往里看，回形酒楼，中间搭台有舞娘乐师，亭台楼阁，回廊婉转，伴随着淡淡香气，美轮美奂，下方都是身着富贵锦衣的老爷少爷，各个都是非富即贵。

　　想必九娘一众穿着就显得十分普通，甚至可能在那些人眼中有些穷酸。

　　酒楼小二接待九娘一众人，报上招牌菜：东坡肉，香酥鸭，八宝凤凰，玉带明珠，松子百合，海参炖鸡汤......都是从几百文起步的菜品，点上七八道便是几两银子的花销。

　　“那就，来四五样招牌菜就好，再来一壶酒。”程九娘笑着点了几样，勉强没让她们显得过于寒酸，还要了一壶不错的酒。

　　他们也没敢要雅间，只在大堂内用餐，生怕这雅间的费用也高。

　　九娘瞧着台上舞娘的舞姿只觉十分好看，小娘子样样都是美的，让她生出几分羡艳之色。

　　高母眼睛止不住往四处张望，时不时低呼扯着高父指着自己没见过的东西，再看台上舞娘时眼中闪过嫌弃，嘀咕道：“伤风败俗，哪里像个妇道人家。”

　　聚来居的歌舞表演是贺江头一份先河，甚至还启用了所有酒楼未曾用过的舞娘表演，毕竟这女子在大庭广众之下起舞，他们只在青楼见过。

　　九娘笑着反驳：“娘，这些舞娘跳得好，跳得美，莫要说了，只管欣赏。”

　　高母心情也好，也没反驳，反正她儿子做了官，已是她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别的她也懒得计较。

　　一段饭吃下来，高父高母吃得满足，高辽也对聚来居的饭菜十分认可，不愧是贺江第一酒楼，做出来的菜都是美味。

　　高母目光落在正在和高辽黏糊相互夹菜的程九娘身上出神。

　　程九娘像是注意到高母目光灼灼，抬头望去，却又见她神色自若，眼睛已然落在台上舞娘身上。

　　九娘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但并未在意，直到吃完饭后，她被高母唤去结账。

　　“娘，这顿饭不能只让九娘花。”高辽想要掏出荷包给九娘，却比高母阻止。

　　“你那点钱也能付啊，好好留着，日后用得着，到时给那师爷衙役什么的奖赏还不是你出。”高母白了一眼高辽，从怀中掏出荷包，递给程九娘，“呐，去结账，我这老胳膊老腿，就不动了。”

　　九娘接过荷包，光是甸着重量，怕是就有五六贯钱，诧异婆母还有如此积蓄，更诧异她竟然没让自己来出钱。

　　九娘前去柜台，找了掌柜结账，一顿饭总共是五两银子，菜品还好，倒是那壶酒需要二两，贵了些。

　　九娘结账后，回过头去看，本以为是看到其乐融融，结果却看到高辽冷脸起身要走，高父阻拦，高母脸上难掩心虚。

　　程九娘不禁腹诽，也不知她这婆母又说了什么。

　　程九娘连忙过去，想劝阻高辽莫要冲动，却被他一把牵住，也要带着她一起走。

　　“娘，您刚刚说的我希望日后您永远不要再提，咱们家只会有九娘一人，也不可能会变成别人。”

　　九娘闻言，不禁心往下一沉，她作为女子对这话有着天然的敏感，难不成婆母刚刚说的是......

　　紧接着，高辽不顾高父高母，直接拉着程九娘往酒楼外走，丝毫不理会身后爹娘。

　　高母气急骂道：“呸！什么下烂东西！如今都来给他老娘脸色看了！”

　　高父肃着脸，轻声劝道：“你总要慢慢来嘛。”

　　“呸，你说的好听，下次你去劝，省得每次让我作恶人！”

　　高母瞪了一眼高父，没好气地说。

　　“这话哪里是我做公公能说的......”

　　程九娘跟着高辽从酒楼出来，一路上都没听到他开口，她因为刚才婆母的话，心中猜测了好些可能。

　　“九娘。”

　　高辽突然停住脚步，扭头看向身边人，一向冷静自持的他此刻眼中满是疼惜和温柔，握上九娘的手。

　　“怎么了，刚才娘说了什么？”

　　九娘也多少因为刚才的话有些猜测，却也不敢深想，只觉得荒唐，毕竟她已然嫁给高辽一年多，就算是做了官也不能这么快就抛弃她这糟糠妻啊。

　　“没什么，娘年纪大了，犯了糊涂，说些你配不上我的话，都是胡言，日后她再提，你不要在意，只管拒绝。”

　　九娘悬着的心彻底死了，果然如此，这高辽刚做了官没两天，如今这婆母就觉得她这身份配不上了，想必是又劝了高辽与她和离。

　　“我知，我自不会答应。”

　　九娘也不想因此和高辽分开，她自觉自己没差在哪里，就算是做官了，她这妻子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抛弃的。

　　只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没过几日，她铺子来了一位美貌姑娘，屏退人直接对她说，要她与高辽和离，她才是高辽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