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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二十八章 ...

  •   食堂。

      现在是学生就餐的高峰时段,每个窗口都挤满了学生,用人满为患来形容不过分,人多带来的嘈杂声音充斥着整个食堂,极其影响就餐环境。

      昭错对四周的噪音充耳不闻,埋头苦吃。

      吃着吃着,昭错觉得口有点干,菜也吃完了,他想去买瓶水和加个蛋,先润润口舌,再就着蛋把剩下的米饭吃光。

      刚一打算动身,来了两位老师,上身格纹上衣,下身黑色西装裤,三十岁上下的男性。

      他们明显相熟,捏着饭盘有说有笑坐下,一左一右坐在昭错身边。

      这下,昭错不走都不行了,对于像昭错这样的不良学生,通常遇见老师如老鼠见猫,躲都还来不及,怎会一头撞上去。

      他脸僵了僵,随即面无表情起身准备离开。
      他捏着饭盘刚一起身,鼻子一痒,打了个惊天喷嚏。
      打完喷嚏,他身子尚未反应过来,眼睛糊成一片,对自身状况完全不了解。

      只听左边的老师说道:“小同学,你口水都流到餐盘上了,快擦擦。”

      右边的老师:“不止,还有鼻涕。”

      刚反应过来的昭错望着饭盘里头的水,怔怔地出神。

      人还在,魂已飘。

      炎炎夏日,偶尔风动。

      胡英支着个脑袋,困倦地翻开几页书,眼神完全对不上书,学习态度十分不端正。

      她窗口挂着个昭错,他已经向胡英孜孜不倦哀嚎半个小时了,见胡英除了最初关心一两句,后来懒得理他,甚至想睡觉。

      岂有此理,把他昭错当成什么了,是聒噪的蝉,还是风吹不动的树。

      昭错不甘心,义正严辞指责胡英没有同情心,连半分朋友情也抛下不顾:“你怎么可以这样,我都这么惨了,你都不肯理我一下,你睡得着吗你。”

      “谢谢,现在更想睡了。”胡英合上书本,偏头安慰道:“你别伤心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在食堂打了喷嚏被老师撞见嘛。别人出糗会觉得是天大的事,你嘛就那样吧。你的风景总是与众不同的,你趁早习惯就好。”

      她说完,更困了,掩嘴打了个哈欠,眼泪出来不少,泪珠在阳光下晶莹剔透的。

      昭错挂在窗口的手抬抬,这个姿势莫名像僵尸,辩解道:“这是喷嚏的问题吗?这是习惯的问题吗,你知道当老师看见我囗鼻喷出的水落到饭盘时,我原地去世的心都有了。”

      回忆往昔,他心里一片凄风苦雨,难过的黑历史历历在目,无论过去多久,总有一个瞬间能穿越时光回到当时的窘境。

      困得不行的胡英,头也支不下去了,懒理会戏多事多的昭错,她口齿不清嘟囔道:“不就是出点水嘛,你做春梦的时候大把,也不见你……”

      她越说越小声,头越来越低,最后头碰到桌面,一秒入睡。

      “我就不应该来找你,你这个粗鄙的女人,这能一样吗?”昭错发力猛摇胡英,让她睡也睡得不安稳,“快起来,别装睡。”

      他摇了胡英半分钟,放弃了,他觉得如果胡英这都能装睡,简直是个自学成才的天才,这所学校终归耽误她了。

      无奈,横竖睡不着,他继续挂在窗口上,给昌秋发去短信,希望世间多点真爱吧。

      -昭错:昌秋,是哥们就快来安慰我,我今日……(此处省略八百字)

      -昌秋:哇趣,这么多字,我眼晴都看不过来了,你打这么多不累吗。
      -昭错:少废话,速速说来你的看法。
      -昌秋:呃,我的看法是胡英说得对,无条件支持她。

      -昭错:她人都睡死了,你还捧她臭脚,服了,你果然是她最忠诚的小跟班,不跟你聊了,没意思。
      -昌秋:你是惨了点,但也要看开点,生活还要继续。

      -昭错:不想回你。

      -昌秋:无语死你了。

      结束对话之后,昭错翻了个面,双手向后支撑着身子,双腿斜斜放着,从容不迫地打开微信想给昭对发微信。

      对话框弹出来,手指却微微蜷缩,举棋不定了。

      校院墙角里有棵歪脖子树,树身在墙里头,枝干却大部分在墙外头延伸生长。

      得益于这一良好的爬墙条件,逃课的不良同学俨然把这里当成了比消防通道更重要的逃生通道。

      老实说,这样一个险要关口,谁掌握了谁就是在校内混子同学眼中有头有脸的大哥大。

      可惜,时至今日,未能有一人牢牢把握住这里,因为不定时出没在这里的魔鬼老师,经常手持木棒,一被抓住不死也得脱层皮,所以不良同学们每次走这条道,都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武功是否高超、运气是否得幸运女神垂青。

      昭对是否得幸运女神垂青,昭错不知道,但昭对出入校院如入无人之境,他是知道的。

      正午,阳光猛烈,歪脖子树热得发烫。

      此时歪脖子树繁茂的枝叶乱颤,树上如藏了只不安分的狸花猫,在乱抓乱咬,树上动静不止,树下动静也大,簌簌的枝叶掉了一地。

      如若此时有不幸的同学从歪脖子树下路过,这一天的味道大概率是苦涩的。

      阳光暖烘烘的,青草绿油油的,昭错坐在树下是热乎乎的。

      抬手抹一滴热汗,下一滴汗已经流下来了。

      他等得烦了。

      这里鬼影子都未见,是个人都藏阴凉地去了,他搁这傻乎乎地等,真想不管昭对跑宿舍睡午觉去了。

      他屁股下垫了块布,不厚,有硬挺的青草穿过织物的缝隙,扎到他屁股上,又痒又痛,还闷热,他屁股蛋都快熟了。

      昭错挠了挠屁股,从屁股里拔出针似的小尖草。

      他怀疑这草老是被人踩过,恐怕进化成针了吧。在针头似的面前不良同学跟玩似的,绝对一扎一个准,他就是血泪教训。别说不良同学了,天王老子来了也只有挨扎的份了。

      昭错屁股挪了又挪,忍无可忍:“卧糟,我屁股快扎成筛子,这草绝对去容嬤嬤那儿进修过。”

      昭对还在树上跟树干枝叶艰苦奋斗着,他陡然听见昭错怒骂怨斥,差点没踩断脚下树干,一骨溜往下滚。

      他惊疑未定,险死逃生,刚喘一口气就要安抚秒渐暴躁的昭错:“你先别骂,我爬树呢,不知哪个龟孙踩断了一根很重要的树枝,往常好爬的下树路,断了,我现在得另谋出路,我爬得心惊胆战的,你无缘无故嚷一嗓子,吓死我了。”

      M字形曲腿的昭错维持这个姿势累了,改了盘腿,校裤的缝隙比布大多了,被草扎麻了都。

      他无奈维持刚刚的M字形曲腿。

      昭错感觉自己像一只奇形怪状的大青蛙,呱一声能来一群蛙小弟的那种。

      傻冒。

      他想对自己竖个中指,嘲笑一下自己这个太阳底下晒得蒸腾的傻逼。

      他沉浸在胡思乱想中,连带着昭对话的关注点都偏了:“你还会骂人啊,是不是跟我学的,再说几句让爷乐呵乐呵。”

      说完,昭错还向昭对的方向招了招手。

      如履薄冰的昭对一听这话差点没断气,回了他一个滚字,惜金如玉得很。

      “呵,又一个不理我的。”昭错捂着心口装痛,脸上装模作样哭哭。

      昭对真是被昭错猫哭耗子的行径给气着了,发了一通牢骚:“谁不理你了,我要是不理你我会来这,我躺家里吹空调不香吗。非得带病来爬这破树,太阳又晒,我真是可遭罪了。不知道谁无缘无故发十几条短信又撤回了。”

      大度的昭错体谅道:“行了行了,你快下来吧,赶紧找个地凉快去。”

      他双手擦挲了一下膝盖,裤布皱起沙沙作响。

      昭对打包票,拍拍胸脯道:“我已经摸索到新路子,绝对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后无来者的昭对脚下一根树枝裂开,缓慢往下掉。

      同时往下掉的还有昭对,昭对挠挠脏兮兮的小花脸,他兴奋地跟昭错说:“昭错,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好奇怪哦,脚下软绵绵的,这根树枝跟其他妖娆贱货完全不同诶……”

      “卧糟!”

      咕碌咕碌咕碌咕碌咕碌咕碌——

      哗啦哗啦——

      唰——

      咚——

      某只人形青蛙昭错看得眼睛都直了,眼睛瞪得大大的,都快脱眶了。

      口张得能塞拳头。

      再炎热的夏风都吹不动两个伸直腿坐在图书馆门口的傻逼。

      其中一只傻逼深觉自己大约脑子缺根弦,他娘的,忘了图书馆闭馆时间,中午它不开,下午才开馆。

      等到下午,那不叫开馆了,叫开棺。

      跟他葬一块的还有一只生命强悍度已经能和小强同起同坐的傻冒。

      傻冒托着头,蛇语般嘶嘶开口:“昭错,我好痛,快死了,图书馆不开门就算了,怎么校医室也不开门。”

      昭对按着伤口:“嘶嘶——”

      昭错看昭对按伤口,连忙劝阻道:“别按了,小心血溅出来。”

      昭对听劝,不按了,看着血快要渗透纸巾,有点担心:“要不,去教室吧。”

      “别去了,有老师。”昭错插了个兜,“你清洗伤口没?”

      昭对托腮想了想,说:“没有诶。”

      昭对盘起一只腿,打量昭对伤处:“你这样不行的,都没清洗伤口就包起来,天气又热,你擦伤出血的,很容易发炎,发炎你又要去医院治疗。”

      “哦。”昭对望着他。

      “哦个屁。”昭错抓起昭对的胳膊,带他去找水龙头清洗伤囗。

      “走吧,我记得图书馆后面的草坪有个浇花用的水壶,希望人家浇完花还有点水剩下。”

      三分钟后。

      绕了图书馆半圈的昭错,拿了水壶就想扒开昭对伤口的纸巾,往他伤口里灌水。

      昭对未见欣喜,反而捂住伤口,一脸昭错想毒害他的的样子,警惕道:“这水真的能用?”
      他之所以警惕,是因为昭错坑他太多了,事例不胜枚举。

      昭错是个活得马马虎虎的人,很多事情到他手里都是差不多就行了,老是无心办坏事,要人家帮他善后。

      而且,善后的总是他,潇洒的总是昭错。

      昭错见昭对狐狐疑疑警警惕惕的,竖起三根手指向天发誓:“我保证,我发誓,这次绝对没有骗你,这水壶我是每天都有见到馆长换水的,绝对没有问题,你放心用吧,毒不死你的。”

      他站原地,夏风没过他的发梢,头发顺着风往后扬扬,少年的眼神是如此的真挚。

      草坪的野花摇曳,石子静没在时间里。

      昭对眼神闪烁,昭错发的这个誓,他都替他心虚,他俩发的誓基本上互骗。

      他捻了捻裤子口袋边,踢了一颗石子。
      石子飞向不知名的远方。

      昭对犹豫过后,还是选择信他一回。
      应该死不了,他想。

      他扒开纸巾,先伸出左手的伤口给昭错,先试验一下。

      “信你了。”
      “我很可靠的,放心吧。”

      一泡黄色夹带一股骚味的浑浊液体随着水壶滋在昭对左手的伤口上。

      伤口:我大约已经死了,死期刚刚。
      左手:不用救我了,我已仙去。
      谁的一泡尿啊,太缺德了!!!

      以下是路人甲的番外。

      三人组。

      急切如暴雨的拍门声:“喀喀喀——”

      “妈的,该死的竟然关门了。”王哥点了根烟。

      女友松开了挽着王哥的手:“无趣,我走了,拜拜。”
      “别走啊。”王哥挽留道。
      女友向后摆摆手,示意王哥莫追,去意已决,走得毫不留恋。

      女友身材火辣,穿着豹斑小皮衣、超短裤,踩着恨天高咯咯咯一步一步摇曳生花地走了。

      超哥眼睛直往越走越远的女友里钻,边钻边啧啧啧。

      “想不到王哥敢带校外的人进学校,还想搞图书馆play,牛皮,超某敬佩不已。不过我也要走了,别不开心,女友没了再找个呗,反正你俩只是玩玩而已。”超哥拍拍王哥肩膀,大摇大摆寻乐子去了。

      王哥看向图书馆的眼神愈发阴毒。

      有道时,恶意一念起,遭难一傻逼。

      不,傻逼有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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