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争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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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普在夜色待了一个半小时，坐地铁快九点才到家。
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盘算他的小金库，毕竟今天他赚到了人生的第一笔金。
夜色酒吧驻唱是日结，他离开前老板虞岚就给他微信转账200元。
今天的开销：点外卖60元，路费10元。
还有去地铁站的路上，偶然瞥见一个，跪在地上乞讨的瘸腿乞丐。
虽然他不明白这么繁华的临昭为什么还会有乞丐，但他觉得这大叔真的好可怜。这人肯定是遇到了什么糟糕事，才沦落到乞讨的地步。
所以慷慨解囊地给了那人100元的纸币。
所以净赚30RMB。
陈在林给他的钱一分没动，到时候好还他。
周普坐在餐桌边，摁了下圆珠笔，又开一盏小灯，在横线本写下自己的计划：
1、攒够2W去重读高三。（2W：粒城一中、4W+：故饶中学）
2、刷题保持手感：维持目前分数660左右。
3、大学副业：歌手
4、歌手/精英→经济独立→人生赢家
做完计划的周普想找人谈天谈地谈理想，但找不到人。
他点开曹硕的微信对话框：［曹二硕，你现在闲着吗？］
曹硕：［怎么了小朋友，今天没给我发照片啊。］
周普又犹豫了：算了，别跟他说驻唱的事，万一再告诉陈在林。
周普：［闲的挺好，就闲着吧。我没什么事。］
曹硕：［。］
周普扔下手机想了想，转身先去冲了个热水澡，回来还是刷题。
刚动几下笔，手机叮叮当当地响起来。
周普拿起一看：
何一轩？这么晚的点，给他打视频？他们已经熟到这种程度了？
接通，何一轩也坐在一张桌子前，瞧见他时，脸皮还红了一瞬，摸着脖子问：“你……你刚洗完澡吗？”
周普揉了一下半湿的头发，礼貌笑了下：“嗯，怎么了？”
何一轩轻咳一声：“没什么事，我在出租屋挺无聊的，就找你聊聊天。”
“哦。”周普表示理解，跟刚才的自己一个心理嘛。
何一轩又多看了他两眼：“你现在在干嘛呢？”
周普：“刷题。”
何一轩也学着他的样子动笔：“我也在刷题，微积分太难了。”
难？
闻言，周普来劲了：“我看看定义和题目？”
他数学不出意外从来都是满分，就喜欢挑战被称作难的题目。
何一轩也是没料到，自己就想找个共同话题，怎么还真讨论开题目了？
何一轩：“你不是高中吗，会微积分？”
周普祭出他的口头禅：“我不会，但我可以学。”
何一轩无法，只得把求极限的定义、公式和一道压轴题给他发了过去。
而这边的周普一目十行地阅读完，还真给解出来了。
何一轩盯着聊天记录上和标准答案一模一样的答案，陷入沉思。
半晌，问：“你怎么得出这个答案的？”
“就是。”周普说，“学了公式你就知道怎么用，然后你就会解了。”
何一轩：“……？”
我会解吗？
说得就好像只要打开冰箱门，就能把一只大象放进去。天方夜谭。
“你要看详细步骤吗？”周普问。
何一轩迟疑道：“哦……好。”
周普又耐心地写好了步骤，拍了图片给他发过去。
何一轩看了一会儿，结果看懂了。
……嗯？看懂了？
不对啊，他本来是想和周普讨论题吗？怎么还真学会了？
但他又不得不佩服地赞美一句：“厉害。你学数学怎么这么快？”
周普笑了：“为什么……可能是上了十四五年学，其实学习才是主业，唱歌反而是业余的。”
何一轩：［表情包］
一只小狗咧嘴，配字：厉害。
周普平时说话不怎么发表情包，也没下载过。
看见这条狗，就随口一说：“这小狗表情包挺亲的。”
“你喜欢？”何一轩问。
周普：“还行吧。”
其实他只是喜欢小猫小狗，对表情包没有太大执念。他表情包习惯用小黄脸。
但是听了这句话的何一轩投其所好，开始用表情包轰炸他，类似小猫伸爪子、小狗凑过来亲亲舔舔的这种。
周普被逗笑了，点了保存。
本来还想说什么，结果下一秒，陈在林的视频通话突兀地蹦出来。
周普差点儿把手机扔出去：“等一下，我家里人给我打视频了，我先挂了。”
“哦，那明天——”何一轩的话音未落，周普就挂断视频，接通另一个。
随之而来的是男人低沉强势的声音，带着电流的磁性：
“你在和谁打视频。”
周普心虚地找来挡箭牌：“曹硕。”
陈在林眼眸微眯：“你洗澡了？吹头发没。”
“吹得半干。”周普闻言拨了拨前额的发。
“嗯。”陈在林没多想，视线似乎飘回自己手边的东西，随口问，“几点睡？”
周普看了眼时间：“十一点。”
两人立着手机相互无话，便开始各做各的，却谁也没挂视频，像开了一个陪伴的直播。
陈在林那边指尖敲打键盘的声音很有节奏感。周普这边是笔触摩擦纸张的声音，两相和谐。
敲键盘的间隙，陈在林撩起一眼，瞥见屏幕对面的少年写题时微微倾低上半身，宽松的睡衣领口大开，细腻白皙的皮肤一览无余。
他刚才就注意到了，尽管这小子长相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乍一看这景色，也是眉心一跳。但他也知道，周普就是这种没心眼的性子。
刚才这小子就是这么跟曹硕视频的？只能说，还好曹硕是个直男。
下一秒，周普摩挲了下中指关节处，于是陈在林的目光也落在那白皙细长、指甲圆润的手指上。
陈在林知道，周普一星期能用掉一盒笔芯，长期刷题的学生党就是这样，中指处会有一层薄茧。
他又垂下眼，心里轻嘲，现在这么费劲有什么用。
另一边，周普在写步骤的间隙瞄了一眼对面，瞧见男人眼下有微微的乌青，没有多严重，只是这人皮肤白，就特别明显。
周普清楚，陈在林的作息不规律，非常喜欢熬夜。长期熬夜的社畜就是这样，眼下会有一层薄薄乌青。
周普忍了两秒，还是问：“你又熬夜了。”
陈在林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又接着手边的工作，似乎是一种默认。
周普心里不是滋味：他现在起早贪黑的不就是为了未来能睡个好觉？陈在林倒好，还是把自己整成这样？
难道家庭的一点变故就让他一蹶不振了？他怎么可以轻易认输？
既然命运不会辜负每一个努力付出的人。那中间到底有哪一个步骤是错了的？
周普沉默了一小会，突兀出声：“陈在林。”
陈在林闻声抬眼：“说。”
“你为什么不想办法改变现在的生活？”周普缓慢道，“路都是你自己选择的。”
实际上，他不认为陈在林没能力，但这人明明有能力改变，却选择得过且过，这就让人很恼火。
突如其来的劝诫让陈在林一顿，旋即扯起嘴角：“我什么时候有过选择。”
“别找借口了。你如果勤奋地走好每一步，不虚度每一分钟，就不会是现在这样，因为天道酬勤啊。但你活成现在这样……”周普盖棺定论道，“就是因为你自己不努力。所以你为什么不努力？”
陈在林轻呵一口气。
为什么不努力？
努力个屁。
陈在林最讨厌这句话。
周普以为这是激励，对他来说，其实是刺激。
“天道酬勤就是用来忽悠你这种小屁孩的。社会运行的规则就是冷漠的、残忍的。才不会因为你努力善良、心怀理想就特别眷顾你。”陈在林嘲讽道，“个人的努力在时代和资本面前，渺小得不值一提。”
“我不这么觉得。”周普立刻反驳。
“你不这么觉得，是因为你还没和这些犯冲。”陈在林说，“可这就是现实。”
周普：“不，是你把所有事情都想得太悲观了。”
“但现实就是悲观的。你以为决定结果的只有努力吗？”陈在林从胸腔蹦出不屑的轻哂，“别开玩笑了。年轻的时候谁不是一腔热血，后来那些热血的人都去哪了？”
实际上，他也不否认周普有才华，但在他的成功观中，只有才华还远远不够。
两人逐字逐句反驳对方的话，各有各的理，而周普在思考如何反驳时，停顿了一瞬。
陈在林便占了空隙，继续说：
“所以你最好放弃幻想，不要做没用的挣扎。”
“我是过来人，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迟早会发生在你身上，让你及时止损，是为你好。”
周普深吸一口气。
为我好？
好个屁！
周普最讨厌这句话。
陈在林以为这是保护，对他来说，其实是束缚。
两人隔着屏幕对视，陷入短暂的僵持。几秒后，终于各自出声。
陈在林：“周普。”
周 普：“陈在林。”
异口同声。
陈在林：“说。”
周 普：“咋？”
异口同声。
陈在林：“你只会说风凉话么？”
周 普：“过来人就了不起啊？”
还是异口同声。
话说到这，彼此都觉得晦气，同时偏开了头。
他俩就不该多说，三观不同的人，话不投机半句多。
说起来也挺好笑的，曾经是一个人的他们，三观竟然大相径庭。
陈在林的态度在他自己看来是放弃幻想，不做无用的挣扎，而周普看他，就是以“挣扎没有结果”为借口、放弃对自己人生负责的消沉逃避者。
周普的态度在他自己看来是一腔热血、锐意进取，而陈在林看他，就是被热血鸡汤洗脑的廉价劳动力。
争吵到无话可说，周普先负气挂断视频，陈在林也懒得挽留。
这场维持了才半个小时的和平相处，终于走到不欢而散。
周普越想越气，但隔着屏幕又打不着人。
自己没有表情包，都是存何一轩的。
于是他翻翻新库存：抱抱、亲亲、贴贴、摸摸头、想你了……
奇怪？何一轩给他发的都是这么亲昵的表情包吗？
他怎么可能给陈在林发这种表情包，yue，肉麻的要死。
不过，他在表情上直接改字体，专门发给陈在林。
而此刻，身在晏州的陈在林表情沉了沉，没多久就恢复常态，敲起键盘，直到微信响了两声。
他随手点开，周普的消息挺让人意外的，乍一看竟然是两个可爱撒娇的表情包。
再定睛一看——
小奶狗伸爪子：［闭上你的狗嘴］
小奶猫伸爪子：［给你一个大比兜］
陈在林：“……”
不知道为什么笑了。可能是气笑的。
小兔崽子，回去收拾你。
不过这表情包……他眸光一转，捕捉到近乎异常的蛛丝马迹。
周普不是喜欢用小黄脸么？
陈在林转头给曹硕发消息：［那小子晚上和你说话了？］
曹硕：［你小男朋友？］
曹硕张口闭口的称呼就是小男朋友，怎么强调都没用，陈在林都懒得纠正他了。
陈在林：［嗯。］
曹硕以为是刚才那一句：［嗯，聊了。］
陈在林的心回归原位：曹硕确实喜欢发表情包。
陈在林：［你嫌烦就告诉我。］
曹硕：［不，这小朋友很有趣，我很喜欢他。］
曹硕：［当然这个喜欢是朋友的意思，我很爱我的老婆。］
“……”
陈在林从来没怀疑过这点，周普和曹硕之所以能成为好朋友，就是因为兴趣相似，笑点共通。
虽然在这个时空里曹硕只以为周普是陈在林的小男朋友，但这并不妨碍这两人一见如故。
几秒后，曹硕又说：［这么个人在你身边，应该挺有意思的吧。说真的，我想要这个嫂子。答应我，别跟他分手。］
陈在林绝情道：［不会，因为就没在一起过。］
曹硕：［都睡一张床了还没在一起？老陈你不能这样，你得给人家一个名分啊。］
同性恋是曹硕的知识盲区，他一直对gay圈有刻板印象是：挺乱的。先做后爱。
陈在林懒得解释：［知道了，你不当媒婆挺可惜。］
于是，周普阴差阳错地瞒了下来。
他以为自己至少可以在陈在林出差这段时间一直瞒天过海，等人回来再好好琢磨怎样安排可以相安无事，没想到却未能得偿所愿。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争辩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