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清清》陆瑶珊

6、第六章

　　叶清很快就退烧了，可是咳嗽一直没好，她怕去图书馆学习打扰到其他同学，就索性一直在家里学习，程小烨非常勤快地忙前忙后，做饭端药，反而还挺开心，难得叶清一直在家，即使是没日没夜的学习，好歹也能陪陪他。
　　那天余飞白走后，叶清已经警告过程小烨，不许跟余飞白联系，现在是期末，考试压力很大。程小烨答应了，但是要求作为交换条件，等考试完要找余飞白打游戏和打篮球，最重要的，是要拍些照片。叶清劝说他多学习，下个学期就送他去上学了。
　　余飞白知道叶清忙着准备期末考试，就没打扰她，但也时不时给程小烨发发消息问下情况。一个礼拜后，叶清咳嗽好了，她每天早上跟程小烨出门跑跑步，毕竟体育课补考还是要准备一下。程小烨都禁不住替叶清紧张起来，毕竟高考前他也没见叶清学习时间安排得这么满档过，心里想，这学医真的太难了，让一个学霸像学渣一样紧张考试。
　　一科一科难熬的考试终于过去了，叶清明显感觉自己身体素质有点承受不住这么高强度的学习，而且这才大一上学期，后面的课程还难着呢。她现在已经养成了每天早上起床跑步的习惯，希望能通过一个月的锻炼，顺利通过800米测试。
　　补考的日子终于来了，她和同年级另外四个没有通过考试的女生站在起跑线前，心情忐忑。余飞白透过实验室的窗户看着窗外，心情也莫名有点紧张。他看到她们四个开始跑了，嗯，不错，叶清没有在最后一名，看起来有在认真练习，进步很大，但是到了快400米的时候，余飞白看了下时间，觉得不对劲，这个速度肯定还是通不过。果然，虽然她们四个吭哧吭哧地跑完了，但是老师告诉她们都没有通过。叶清的速度已经比上次考试好很多，距离及格已经很接近了。老师看着她们四个，有点惆怅地说：
　　“要不然，你们再跑一次？”
　　“蛤？老师，您就不能通融一下嘛！”
　　体育老师笑道：
　　“你们将来都是要做医生，是要跟死神赛跑的人，结果连800米都跑不过，像话吗？休息一下，再来一次。”
　　余飞白默默地下了楼，来到操场边，隔着球网，好笑地看着在伸胳膊伸腿的叶清，第一次明白了男生口中所谓的女生的可爱是怎么回事，阳光洒在她身上，在他眼里叶清整个人都灿烂闪耀。其实，叶清的长相顶多算清秀吧，165的身高，身材也没有多惊艳，算是不胖不瘦，比较均称，放在女生堆里绝对不是第一眼就可以被看到的，只是淡然的性格和拒人千里之外的脾气让她多了些孤傲的气质，有了些小龙女的感觉。
　　第二次终于又要开始了，哨声一响，四个女孩子开始跑了，但是到200米的时候就开始降速了，这时她们身边出现了一个脚步轻快地男孩，穿着黑色的外套，显得格外地帅气。余飞白朝她们喊到：
　　“加油啊，跟着我的速度，快，跟上。”
　　另外三个女孩子看到余飞白来带她们跑步，都激动了起来，仿佛受到了偶像的加持，速度也跟着提了起来，心想余飞白不仅来陪她们跑步，还拿出最灿烂的笑容给她们加油，这是什么操作。叶清看到他反而非常无奈，一个气不顺，落到了最后。余飞白跑到她身边，大声说道：
　　“叶清，你要快点跑啊，我在后面追你了哦。”
　　激将法，有效果，叶清加快了脚步。余飞白一会跑到前面带速度，一会到最后加以督促，四人补考小分队一时跑神附体，用最快的速度完成了800米。冲过终点线停下来后，每个人都喘的不行，但是余飞白像没有跑过一样，连呼吸都没有变得急促一些。他看叶清捂着胸口喘的不行，走过去，想帮她拍怕背，结果叶清没理他，马上走开了。体育老师过来告诉她们好消息，四个人都压着及格线通过了，其他三个女生都尖叫拍手，开心极了，还一起跑过来谢谢余飞白，余飞白冲她们点点头。只有叶清一个人穿起外套，拿起书包就往操场外走。余飞白迈着大步追上去，跟她并肩走在一起。说道
　　“我帮你通过800米测试，你不感激就算了，连句话也不跟我说吗？你感冒彻底好了呀，你期末考试怎么样？你不是本地人吧，放寒假什么时候回老家？我去送你啊，机场还是火车站。”
　　叶清并不回答他，只顾着低头走路，并加快了脚步。
　　余飞白在旁边不依不饶：
　　“你说句话啊，我说错什么了吗？你是生气了吗？跑步及格不是应该开心吗？你现在走这么快干嘛，刚刚怎么跑那么慢。”
　　叶清突然停住脚步，余飞白差点没刹住车，叶清盯着他，强压着怒气，尽量平和地说道：
　　“你这样我真的很困扰，你能不能到此为止。”
　　余飞白一个大男孩，被一个小姑娘训了，而且他可是骄傲的山川集团二公子，众星捧月的校园男神啊。余飞白的脸色变了，但还是耐着性子说到：
　　“我比你大，比你成熟，我不跟你这个小孩儿计较，反正你也不是拒绝我一次两次了，我都习惯了。”
　　说完还翻了个白眼，嘟着嘴，那表情跟受气的小媳妇似的，如果给认识他的人看到，肯定人设崩塌，由男偶像塌成谐星吧。
　　叶清抬头看着他，他是那么阳光，那么灿烂，可是自己真的不习惯交朋友，也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他的热情。于是，她转身走开，并留下一句：
　　“谢谢你帮我800米考及格，以后的事情我希望自己来。”
　　余飞白在原地y深深地叹了口气，他想不通到底哪里不对了，他到底怎么了，会突然绕着一个小姑娘跑来跑去，而且自己是怎么了，真的喜欢上她了吗？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吗？为什么他会感觉一会甜蜜一会苦涩，一会开心一会郁闷，他真的想要追她吗？还是他自己已经开始追她了？不对，不管电视剧里还是身边的同学，不管男生追女生还是女生追男生，都会送花啊，送巧克力啊，浪漫啊，点蜡烛啊，他都没有做，那他应该算是没有追她吧。那他这一天天的又是在做什么呢，看她年纪小，在帮助她？他怎么想也想不通，于是气呼呼地开车来到大哥的办公室。
　　进了办公室的余飞白又心事重重地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余飞时一边批改文件，一边斜眼瞟了他一眼，觉得自己的弟弟出落得越来越帅气了，感觉他这次来进一步褪去了一些少年气，多了一些成熟稳重，只是会不会有点矫枉过正了，喜欢上发呆了，眉宇间还多了些伤春悲秋的惆怅。余飞时没好气地开口道：
　　“怎么了啊，遇到什么搞不定的事了啊，需要大哥出马吗？”
　　没想到，余飞白一开口就把端起茶杯喝水的余飞时呛到了，
　　“大哥，你懂女人吗？”
　　余飞时心里乐坏了，看来自己这个铁树弟弟，终于开始体会爱情的滋味了啊，都二十二岁了，这也太慢了。好吧，飞白肯跟自己讨论感情生活，余飞时也是很欣慰，说明他对自己这个大哥还是很信任的。
　　余飞白皱着眉头，求教到：
　　“大哥，你那么多女朋友，你跟她们在一起开心吗？”
　　余飞时听了，又咳了一下，说道：
　　“别胡说，我哪里有很多女朋友了，到底是要说你的事儿，还是说我的事儿啊，说我的事就赶紧走，我没那么多功夫跟你废话。”
　　余飞白转过身来，没精打采地说道：
　　“我才没兴趣管你的事儿呢，你跟女明星那点事八卦小报更感兴趣”。
　　余飞时被弟弟吐槽，气不打一处来，失去耐心地说道：
　　“你有事没事，没事我还得开会呢，我在你这个岁数已经大学毕业开始帮伯父打理山川集团了，你看你，还可以潇洒自在地在学校读书，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读什么不好，非读个这么多年的本硕博连读，我本来还指望你能早点帮帮我呢。”
　　余飞白还嘴道：
　　“我当时考上的时候你不也挺骄傲的么，见人就炫耀，还在集团官网上挂喜报，无聊死了。”
　　余飞时对这个弟弟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哄道：
　　“好好好，高材生，你是家族的骄傲行了吧，你到底说不说正事？一直跟我绕圈子干嘛。”
　　余飞白扭捏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说道：
　　“那个，大哥，我最近很喜欢跟一个姑娘聊天，准确地说，都是我一个人在说，她都不怎么理我，不管我做什么她都老拒绝我，你说，我这算是谈恋爱了吗？”
　　余飞时心想，这才哪跟哪，一个人对着人家姑娘自说自话就算谈恋爱了啊。不过他可不敢打击弟弟，这二十多年才冒出来的小火苗别再被他一句话给浇灭了。于是认真思考了一下，说道：
　　“你到底做了什么让人姑娘这么讨厌你啊，按理说，就咱这长相，这身量应该无论如何也可以扳回一城吧。”
　　余飞白想了想，说道：
　　“我做啥了，我帮她弟弟看医生，陪她弟弟打游戏，她感冒发烧我去看她，她800米不及格我带她跑及格了啊。”
　　“你做的这些，跟谈恋爱有什么关系呢？”
　　余飞时不解地问。
　　余飞白惊讶地反驳道：
　　“怎么没关系了，我从前都不爱跟女孩子说话，女孩跟我说话我浑身不自在，现在我主动跟她说话，这还不够吗？”
　　余飞时要崩溃了，这是什么弟弟，就这水平，他在感情上可是有苦头吃呢。他笑着说道：
　　“你说的这姑娘就是那天在教学楼被欺负的那个啊，你不是还弄不清楚人家是不是被包养了吗？”
　　“早弄清楚了，才没有被包养这回事，我不小心看过她的档案，父母都是当地的知识分子，那天是他弟弟的后妈找事儿，后来他弟弟的爸爸还特意捐了一笔钱，成立了一个奖学金，总之绝对没有被包养这事。”
　　余飞时被弄的一头雾水，问道：
　　“什么她弟弟的后妈，又是她弟弟的爸爸，怎么，那个不是她亲弟弟吗？”
　　余飞白眼看要跑题，不耐烦地说：
　　“这些都不重要，说重点。”
　　余飞时回忆了一下那天的那个姑娘，思量了半天，说道：
　　“那个是不是小了点啊，大一，她有十八了吗？”
　　余飞白觉得大哥真是老古董了，都什么年代了还在这纠结年纪。
　　“十七，怎么了，大哥你该不会还讲究岁数相当吧，这可是封建思想。”
　　余飞时无语，耐心解释道：
　　“你都已经二十二了啊，你跟十七岁的小姑娘有共同语言吗？你说她不爱跟你说话，会不会是因为你们有代沟，毕竟你一个大男人，肯定不懂小姑娘的喜好。”
　　余飞白急着给大哥提供更多线索，说道：
　　“大哥，不是我不懂她的喜好，是她根本就没有喜好，哦，准确地说，她只有一个喜好，喜好学习，喜好读书。还有，喜好拒绝我，耍孤僻。”
　　余飞时看着垂头丧气的弟弟，笑了笑，摆出一副经验老道的样子说道：
　　“以大哥的经验啊，跟女孩子相处要像下棋一样，你要有耐心，还要把握好节奏，讲究策略。而且，现在想起来，就那天那个情况，别说大一新生了，就是一个成年人都不一定能坦然面对，可是那个姑娘表现得异常冷静，说明人家有一个强大的内心，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想敲开这样的姑娘的芳心，哪那么容易。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你这不叫恋爱，你这叫单恋，情窦初开，说难听点，叫一厢情愿。”
　　飞白觉得大哥分析地好有道理啊，马上很狗腿地端起水杯拿给大哥，求教道：
　　“那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余飞时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故作深沉地说：
　　“这个具体的细节嘛，我不能教给你，这讲究因人而异，我就在那种情况下见过她一面，我都不了解人家，怎么给你出主意啊。大哥能做的，最多就是给你提供充足的恋爱经费。”
　　余飞白表示不屑，这大哥说了跟没说一样。
　　余飞时看着弟弟，还是忍不住提醒他：
　　“我跟你说啊，我不反对你谈恋爱，但是不许耽误学业啊，你虽然进了不错的大学，但是我听说了，你成绩一直普普通通，现在都研究生了，也该认真一下了啊。”
　　飞白叹了一口气，望着大哥，似乎有话说，但是不敢说。飞时没好气地说：
　　“感情问题都谈了，还有什么不能跟大哥说的啊，我又不会吃了你。”
　　飞白顿了顿，鼓起勇气说：
　　“大哥，我越来越觉得我好像并不适合学这个专业，我很怀疑自己到底能不能成为一名医生，说实话，当时填志愿确实有点冲动，想的很简单，就是想学母亲学过的知识，做母亲做过的工作，可是，这么多年，我觉得自己在这个上面的天赋和热情都十分有限。”
　　余飞时听他说这话，心一沉，忍不住拍了桌子，吓了飞白一跳，他听到弟弟的话，倒不是特别生气，而是特别痛心，痛心弟弟耗费的青春。当年不让他填这个专业，觉得学医实在太辛苦，想让他学个工商管理什么的，未来帮忙打理家里的生意，他死活不肯，余飞时没有办法，只能顺着他的意愿，结果余飞白一时冲动还报一个八年的本硕博连读，现在又说学不下去了，让余飞时很后悔当年没坚持拦住他。但是话说出嘴却变得比较严厉：
　　“你已经学了五六年了，你现在跟我说你不想学了，你早干什么去了！你知不知道，年轻就这么几年，你花费了这么多时间，学习了一门专业，就应该好好坚持。而且你现在半途而废父亲会怎么想你，他作为革命军人最看不惯的就是遇到困难就放弃的了。”
　　余飞白并没有被大哥生气吓到，而是认真地跟大哥说：
　　“我不去试一下怎么知道它到底是个什么，只是现在我了解了，我觉得自己不适合，这也很正常吧。我没有说我要放弃，硬要我读我也可以坚持下去，只是我不确定未来即使我做了医生，会不会觉得得心应手，会不会觉得快乐，更别提会不会做到顶尖了。”
　　余飞时望着弟弟，感觉很无力，他自己没有过这方面的苦恼，他从小就对管理企业十分感兴趣，上学时就跟在伯父余淮山后面，小小年纪就表现出了强大的领导力，大学毕业后顺理成章地进入集团工作，经过从基层到高层的锻炼，伯伯也终于可以放心地将总裁的位子交给他，让他成为企业新的掌舵人。只是弟弟的问题就没有这么容易了，他显然对经营企业没有任何的兴趣，本来以为他喜欢学医，而且他很聪明，加上家族的助力，将来或许可以成为优秀的医生，也是很不错的人生，救死扶伤也是家族荣耀，只是他入学后就一直成绩平平，今天又表示不想成为医生，这真是给余飞时出了道难题。沉默了许久，他终于开口道：
　　“先回去上学，把一样先学好，将来即使不做医生，也可以有其他的出路，再仔细思考到底喜欢什么，如果转行，大哥也支持你，只是要抓紧时间，转去的新专业要可行，你不要跟我说转去唱歌跳舞，那父亲打断你的腿我绝对不拦着。”
　　余飞白笑笑，觉得大哥还是很宠爱自己，自己倒是有点任性了，笑着说道：
　　“大哥，你不知道我五音不全啊，我要是有唱歌跳舞的天赋，也不用这么辛苦学医了。大哥，你放心，我会好好思考的。”
　　余飞时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又说道：
　　“你有机会可以带她跟我见个面，我帮你参谋参谋。真是的，都这么大了，什么都得我这个大哥操心。”
　　余飞白没有反应过来，愣着说：
　　“谁啊？”
　　余飞时没好气地大声说：
　　“还谁，你说谁，我看你对人家也就那样，不怎么上心嘛。”
　　余飞白终于反应过来，笑笑地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