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时沉溺》清随尔

3、第 3 章

　　赵安林再次返回时，身边跟着两个男人，一个矜贵清冷，一个青春洋溢。

　　不认识他们是谁的宾客难免多看了两眼，还和身边人讨论这又是哪两个明星，居然要劳用小赵总去接。

　　而知道其中一个男人身份的人自然殷勤上前，想在他面前混个脸熟。

　　对于蜂拥而来的陌生人，盛霁光只礼貌笑笑，并不搭话，目光暗自扫过厅内，直至见到那道靓丽的身影，才顿住脚步，垂眸看向身旁神态略带不耐的弟弟，道：“我去见一个人，也介绍给你认识一下。”

　　“谁啊。”郁元安实在搞不懂自家表哥为什么要带自己参加这种宴会，他不自在地扯了下衬衫衣领，这些明星他一点都不关心，他只在乎一个人，但他听说她并不会来。

　　“见到就知道了。”盛霁光抬脚向一个方向走去。

　　赵安林也疑惑他今天请的人里面谁和盛霁光熟识，依旧跟在他们身后。

　　不等盛霁光走到她面前，辛熙茹已经自发地露出喜悦的笑，她走上前，纤细的胳膊自然地挽上他：“霁光，你来了。”

　　盛霁光神态自然地对早就呆住的弟弟道：“这是我女朋友，辛熙茹，她还算有点名气，兴许你认识她。”

　　辛熙茹看向郁元安，眼中恰时露出遇到旧同学的惊讶：“郁元安，原来你是霁光的弟弟啊。”她又笑着抬头，亲热地靠着他，温声解释道：“我和你弟弟是高中同学呢，认识几年了，这算是我们之间的缘分吗？”

　　高中同学，郁元安眼中渐渐露出痛苦和迷茫，连朋友都不是吗？

　　盛霁光似乎不解他为何这副表情，关切道：“元安，你怎么了？”

　　辛熙茹明媚的双眼不安地颤动：“霁光，是我哪里说错了吗？”

　　“你们，你们什么时候……”郁元安目光死死地盯着两人挽着的胳膊，双手在身侧紧紧握成拳，他哑声道：“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有一段时间了。”辛熙茹垂眸看了一眼他露出青筋的手背，微顿了一下，移开视线后，她缓缓道：“郁同学，如果知道你是霁光的弟弟，我就直接告诉你了。”

　　她的嗓音始终温柔，却像是一把刀插进了对方的心脏。

　　唯有盛霁光知道她的内心远不如她表面那般云淡风轻，他的袖子已经被她的指尖拉扯出褶皱，他心中喟叹，若不是长辈要求，他也不想来做这种拆人姻缘的事情。

　　他快刀斩乱麻，道：“元安，宴会结束后，我让司机送你回家，我和熙茹晚上回宝天顶楼住。”

　　“好啊。”辛熙茹甜蜜道：“正好那里有我的衣服。”

　　原来，他们已经同居了。

　　郁元安的眼角渐渐湿润，站在喧闹的宴会里，冷厉的灯光将他的狼狈照得无所遁形，他仿佛是个被人抛弃的可怜虫，再继续待下去不过是自取其辱。

　　他冷声道：“不用，我自己回去。”

　　说罢，他干脆利落地转身，低着头，连背脊都弯曲了些，大步地往外走去。

　　解决了一件事，辛熙茹却没有放松精神。

　　她看向一直看戏的赵安林，温声道：“小赵总，之前你说……”

　　“啊，误会，都是误会。”赵安林忙道：“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没想到你男朋友是盛总啊，早知道，就不会发生那些误会了。”

　　他笑着看向盛霁光：“咱们也算是老同学了，要不一起喝一杯？”

　　盛霁光微笑拒绝：“晚上还有事，今天不过是来接她的。”

　　“哦，哦。”赵安林讪讪道：“那，那慢走，对了，辛小姐，之前那个角色你要是……”

　　“既然已经给了别人，自然是不适合我了。”辛熙茹打断他的话：“只是如果总发生这种事，我的行程安排也很难做。”

　　“都是意外。”赵安林想到当初被盛霁光的光芒压制的阴影，忙道：“我知道后都说他们了，定下来的角色怎么能朝更夕改，这对演员多不负责。”

　　“那就多谢小赵总高抬贵手了。”辛熙茹笑着说。

　　虽然他们各自都明白，哪些话是真，哪些话不过是权衡利弊所给的托词，却都不曾戳破着体面的假象。

　　出了别墅大门，辛熙茹抽出手，声音平淡道：“盛先生还满意吗？”

　　“元安一定会再找你。”盛霁光慢条斯理地脱下被染了一身香气的外套：“我对此很抱歉，但希望辛小姐不要半途而废。”

　　一阵冷风吹来，辛熙茹单薄的吊带礼服遮挡不住寒意，她的肩缩了一下。

　　下一瞬，一件带着体温的西服外套披在她的肩上，暖气渐生。

　　辛熙茹没有拒绝，她伸手穿上外套，眉眼间又绽出笑意，她道：“放心，那么今天，应该算是我和盛先生交往的第一天，是吗？”

　　黑夜中，只有月光柔和地照耀着，她抬眸望他，一袭白裙散发出珍珠色的光芒，耳间的珍珠耳坠微微晃动，如月光皎洁，却都比不了上天赋予她的，无与伦比的美貌。

　　盛霁光突然有几分明白为何表弟会爱恋这个女人。

　　“当然。”他道。

　　“那么，请盛先生送我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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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宾利车内，静寂无声。

　　辛熙茹托腮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路灯，露出半面莹白的脸。西服宽大，将她衬托得更为娇小，在昏暗的环境里，显出几分落寞来。

　　盛霁光看了一眼，又将视线移开，余光不可避免地扫过她纤细的小腿，她今日穿了一双白色的高跟鞋，和她今日的裙子很搭。

　　在灯光璀璨的宴会厅里，像是遗世独立的白色蝴蝶兰。

　　他将视线转向窗外，不过是寻常景色，不知是什么吸引了她。

　　盛霁光不懂年轻人的恋爱，但凭借旁观阅历也清楚，在情浓时分开，心中悲痛也是难免。他不欲打扰，默默闭上眼，留给她足够的空间。

　　手机铃声却蓦然打破了二人营造的寂静氛围。

　　盛霁光看向手机，见来电人是郁元安，顿了几秒。

　　接起电话后，对方的话更是让他复杂难言。

　　辛熙茹也转头看向他，等他挂断电话，才道：“是郁元安吗？”

　　“嗯。”盛霁光略感头疼，低声道：“他今晚要去我那里住。”

　　辛熙茹哦了一声，是旁观的态度，似乎和她并无关系。

　　盛霁光提醒道：“他以为今晚你去我那里。”

　　“可是，我没有衣服在你那里。”辛熙茹表情依旧淡淡，关注点却不是盛霁光所设想的任何一种，比如，他们可能会同处一室，比如，她又要在喜欢的人面前表演出对其他男人的依恋。

　　他本想好的措辞都未派上用场，若是她拒绝，他也早已准备好应付策略，他会告诉元安，一时心血来潮，想和她前往国外观海，让他不必等。

　　“先去你家。”盛霁光道：“再回宝天。”

　　行程就这样确定下来，抵达永苑公寓后，辛熙茹独自上楼，选了两件睡衣和常服，装入纸袋中，又去卫生间拿了未曾拆封的洗漱用品，她时尚资源尚算不错，品牌方总会送她许多新品，就算送了许多给经纪人和助理，也无法全部用完。

　　离开家门时，门口的落地镜照出她的身影。

　　辛熙茹顿住脚步，仔细打量着镜中这个身穿男士西装的自己，玄关处的小灯落在她的头顶，照不清她晦暗不明的眼。

　　她摸了摸西服的面料，光滑，柔软，盛霁光这种天之骄子自然只会穿昂贵的定制品。

　　不知他将衣服披到她身上，是出于好心，还是嫌弃这衣服上沾染了她的味道。

　　她松开手，面无表情地想，不过这都不重要。

　　开始或许不如人意，但结果却未必会输。

　　回到车内，她将纸袋摆在脚边，盛霁光淡淡吩咐司机去宝天。

　　一路无话。

　　宝天位于申城中心，寸土寸金，这里没有一间屋子低于亿元，顶楼价格最是高昂。

　　以辛熙茹如今的收入，连这里的一间卧室都买不起。

　　夜已深，小区门口的灯光明亮，辛熙茹不经意间看到了一团阴影，他身上的衣服，让她认出了那团阴影的主人。

　　直到车驶入车库，两人上楼，盛霁光打开门，将客厅灯和地暖打开后，道：“我去接一下他，你先收拾东西。”

　　看来，他也看到了。

　　辛熙茹站在门内，点头：“我知道了，有什么地方是我不能进去的吗？”

　　“没有。”盛霁光边走边道：“你随意。”

　　等他离开后，辛熙茹才关上门，地暖还未热起来，屋内一股寒气。

　　她从纸袋里拿出拖鞋，脱下高跟鞋，摆放在玄关处，然后换上拖鞋，拎着纸袋，慢慢打量这间属于盛霁光的豪华平层。

　　屋内装修简洁，白灰色为主，装饰品也极少，仅有的几件艺术品看着价值不菲。

　　她转了半圈，找到了唯一有生活痕迹的卧室，进入衣帽间，零星几件西装衬衫整整齐齐地悬挂在衣柜中，看来这里并不是他常住的地方。

　　她将睡衣和针织裙挂入其中，浅紫和藕粉打破了本来和谐的冷色调，显得她像是个入侵者。

　　卧室内有单独的卫生间，她将护肤品和牙刷拆封，一一摆放到白色大理石铺就的洗漱台上。

　　刚将无用的外包装收拾好，屋外就传来交谈声，她对着镜子整理好表情，直到确定笑容自然，她才推开卧室门，走了出去。

　　郁元安来之前还抱有一丝奢望，或许，他表哥只是骗他的，为了出国留学的事情，他和母亲争吵许久，若是表哥受他母亲所托，那今日的一切就有了解释的可能性。

　　但他看到辛熙茹身上的西装外套，心就像是狠狠被人用力捏紧，疼得让他说不出话来。

　　表哥一向温和有礼，但实际对于他的所有物独占欲很强，从不会将衣服借与他人。

　　他默默低下头，不再吭声。

　　他们和辛熙茹打了招呼后，盛霁光将他领到主卧旁的客卧，打开灯，道：“你今晚就睡这里，明早我让人送你回去，你几天不回家，小姨很担心你。”

　　“是吗？”

　　这里没有别人，犹带稚气的年轻男人终于无法克制地露出愤怒的表情：“那她是不是让你劝我，去普林进修。”

　　“人生是你的事情。”盛霁光温和地望着他：“你有权利自己做决定，我不会干涉。”

　　言下之意，就是他没有受人之托。

　　郁元安的肩膀又耷拉了下去，他抽泣了一声，这让盛霁光的眉心一跳，只觉得事情出乎意料地棘手。

　　泪珠从年轻男人的脸颊滑落，他抹了抹眼睛，低声道：“表哥，熙茹，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如果你不喜欢她了，能不能不要伤害她。”

　　盛霁光一时沉默住，难得起了几分愧疚心。

　　“你很喜欢她？”他打破年轻男人的心思。

　　郁元安一时想承认，却又害怕会影响辛熙茹的生活，他撇过脸，瓮声瓮气道：“我们是同学，我认识她七年了。”

　　人生能有几个七年，怪不得小姨都劝不动他，只能去拜托自己。

　　他本不想管，但他的母亲近日身体不适，他父亲唯恐小姨去打扰母亲养病，勒令他解决此事。

　　虽说小姨给的理由是不希望表弟因为一个女人影响前途，但话里的意思，未必没有对她身世和职业的嫌弃之意。

　　他们若要在一起，小姨那关才是难过。

　　他只能暗示道：“你如今年纪轻，没有足够的能力做选择，等你进修归来，一些事情未必不能圆满。”

　　这话让郁元安摸不着头脑，只当表哥是劝他去国外。

　　他难过地点了点头，也是，表哥刚刚肯定看出来了，他表现得那么明显，谁能忍受别的男人觊觎自己的女朋友。

　　等盛霁光回到卧室时，房间里没有辛熙茹的身影，洗手间的灯亮着，水声穿过实木门弥漫着整个房间。

　　他走入衣帽间，慢条斯理地解开手上腕表，却瞥到衣柜一角那件不属于他的衣服。

　　散发出淡淡的香。

　　他的手顿了一下，又神态自然将腕表放入中岛柜内，转身离开衣帽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