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5、第25章 ...
-
“周小姐,面包不烫了,现在的口感是最好的,我们先吃吧。”
老李很显然已经习惯了谢亭恕的不规律,主动走过来邀请周浮用餐。
大概是因为怕周浮感到不自在,老李还将自己准备的菜品娓娓道来:“今晚的汤是冬瓜瑶柱汤,主食是恰巴塔配芝士肉丸,餐后甜品我准备了桂花酒酿和鲜切的哈密瓜,看您更喜欢哪种。”
周浮下午在客房里学习的时候,老李也敲门给她送过一次果茶和蛋糕,说是自己做的,请她尝尝看,学习途中要记得劳逸结合。
周浮当时看着那卖相极佳的巴斯克,就很惊讶,向老李确认真的是自己做的吗。
而老李的回答更是谦逊至极:“这个蛋糕非常简单,我准备晚餐的时候顺手做的,您要是喜欢,明天我再准备一份。”
周浮很难想象,要是等她离开国内,到异国他乡求学,能有一个老李在身边,她应该会有多幸福快乐。
她走到餐桌旁坐下,用切片的恰巴塔蘸芝士肉丸的酱汁,刚吃了一小口,就彻底被老李的厨艺折服,小声地赞美这位老管家:“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恰巴塔和芝士酱,您也太厉害了。”
“您喜欢就太好了。”老李熟练地将桌上的餐品全部分出谢亭恕的那一份,“我除了这些事情之外别无所长,也帮不上亭恕别的忙,只能在这些琐事上尽量做得全面一点。”
周浮突然想起上次在意大利,和谢亭恕聊起小时候,“您说您一直照顾谢亭恕长大,那得是很多年了吧。”
“是,亭恕出生之前我就在老先生和老夫人那里,后来他们实在不放心亭恕一个人生活,就让我来到了亭恕的身边。”老李微笑的时候,眼角的鱼尾纹看起来都很温和,“那时候我都还不会烤面包呢,是到美国之后才学会的。”
老李很健谈,周浮又善于倾听,晚餐时间听他讲了很多年轻时的故事,度过得十分愉快。
虽然中途周浮会有点担心打扰到谢亭恕,也偶尔会向沙发那边看过去,但谢亭恕进入心流状态的速度比她预期中快得多,无论周浮几次看过去,都只能看到他目不转睛的侧脸。
吃过晚饭,周浮实在吃不下甜点了,老李就把哈密瓜切好,先放到冰箱,让周浮想吃的时候随时去拿。
她回到房间,看了眼手机,就看Sini的微信消息已经将推送那边塞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去旧金山了?
是谢亭恕让你去的吗!?
那你是不是要跟陆大小姐面对面battle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么抓马为什么我不在,我恨,我跳楼!
毕竟这次要来的是旧金山,周浮在出发之前还是紧张的。
她不清楚谢亭恕这边发小除了陆安妮之外还有些什么人,自己阵营这边的智囊团也就只有Sini一个人了。
周浮坐在书桌前回复:
Sini姐姐,你还记不记得我问的是什么
我问,谢亭恕一共有几个发小,他们都是什么人
如果你知道的话,给我介绍一下,我好有点底,谢谢Sini姐姐
这回Sini就连打字都等不及了,连续的语音像雨点儿一样打进了聊天框里,周浮点开,还没来得及转听筒,熟悉的声音已经冒了出来:
“谢亭恕的发小不多的,最核心的就那么三两个人,他既然让你去了旧金山,就说明只是小规模的聚会,具体有哪些人,我也不知道啊,你没看闵奇天天跟谢亭恕屁股后面舔,也没舔出点名堂来……”
周浮赶紧降低音量,再点开下一条语音:
“不过他这几个发小都已经拿到了绿卡,加入美国国籍了,基本是常住国外的,就陆安妮一直没去,之前有人去打听过,她说等以后国内没什么好惦记的就走了,这不明眼人都知道说的谢亭恕吗!”
周浮听完:“……”
倒也不必。
周浮觉得人生一辈子惦记的事情很多,就比如她当时决定要去留学的时候,因为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和谢亭恕一样想回国就随时回,所以她很舍不得刘芸,还有朱意朱登。
因为太舍不得,她就连这个决定都还不知道怎么跟他们说,五一的时候周浮回去一趟,朱意还特别兴奋地抱着她说,姐姐真好,清明回来了五一又回,能不能端午也回来,她已经学会包粽子了。
周浮当时都愧疚得接不上话。
想起留学,周浮的心情总是复杂,就像是被丝线缠着的鸟,雀跃着,挣扎着。
Sini这边是指望不上了,她回了个表情包,就放下手机回到了客厅。
谢亭恕应该是正好忙完,已经从心流状态中抽离出来,听见开门声侧头看向她。
有的时候周浮觉得他才真的像一只猫,对声音敏感,听到点儿动静就无声地看过来。
只是比起那种猫警惕的特征来看,他可能更像豹子之类同属于猫科的动物,循声看向某个方向的时候,无论何时何地,都仿佛梭巡领地般气定神闲。
“有烟吗?”
周浮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烟瘾,至少在没见到谢亭恕的这两个月里一次也没有想抽过。
但一见到他,就很想抽一根。
“你烟枪啊。”谢亭恕也没想到她刚才还在饭桌上,跟个不谙世事的小鹿似的和老李聊天,扭头出来就开始要烟抽,直接被戳到笑点,嗤了一声站起来,径直往阳台方向走,“来吧。”
周浮跟着谢亭恕走到阳台上,金门大桥仿佛是旧金山夜晚的帘幕,不远处的39号码头灯火通明地延伸出去,港湾上的游船与主干道上川流不息的行车,共同妆点着这繁华而热闹的,太平洋的一角。
“我这两天有点忙,”谢亭恕显然已经对这里所有的美丽习以为常,就着夜风将烟盒递了过去,掂出一根,示意她自己拿,“你想出去玩可以让老李带你去,他当导游比我称职多了。”
周浮抽出来,夹在指间,就开始等谢亭恕的火。
这次谢亭恕倒没跟第一次一样用烟帮她点,自己点完火之后就把打火机给她,周浮学着他的样子用手护着,却发现高层的阳台,根本不存在所谓风的死角。
“你怎么点的?”周浮有点儿不服,凭什么这东西在谢亭恕手里就那么乖,明明他也是在风中点的。
“用手点。”谢亭恕后腰靠着阳台的围栏,就那么好整以暇地睨着她,“想学吗?”
周浮嘴里叼着烟,说不出话来,只把打火机还给他。
今晚风有点大,周浮的头发被吹得乱飞,有点儿睁不开眼。
她拨弄头发,随手用手腕上的皮筋将它们拢到一起,抬眼就看谢亭恕的影子已经压了过来。
她抬眸,谢亭恕正垂眼看着她,目光慵懒而散漫。
两人对上目光,谢亭恕朝她挑眉,示意可以点了。
“对了,谢亭恕。”周浮凑过头去。
“嗯?”懒洋洋的一声。
“我给你带了个东西。”
周浮说着,悄悄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谢亭恕那块儿百达翡丽还在她这。
当时周浮把这块儿表从水里捞出来,可谢亭恕不接,她只能自己带回民宿,澡都还没洗就忙着先找吹风机吹它,生怕让里面的机芯生锈了。
结果自己的衣服头发还湿着,伺候了它半天,才发现这位月光大爷的指针早就定格在了谢亭恕将它丢进水池里的那一刻。
20:28。
周浮那一瞬间都快崩溃了,花了三十秒冷静下来才想到还可以修。
只是现在这个年代,想要找一个修表匠都是一件难事,周浮一开始找了百达翡丽售后部门的电话,打过去问了一下,排期至少半年起步。
后来还是某一天心血来潮,在微信上问了于雪娆一嘴,于雪娆见她不光穷,还急,就去帮她打听。
师徒俩齐心协力,最终才终于在首都找到了个七十多岁的老师傅。
“喏,这个……”
和Sini的想法不同,周浮觉得谢亭恕和陆安妮之间,单恋的那个人也许并不是陆安妮。
毕竟周浮至今都还记得,那天谢亭恕坑到刘衡钧的戒指的时候,就他这么冷淡的人,都流露出了一点兴奋的神色。
可能就是因为陆安妮喜欢吧。
所以周浮想着,这次旧金山,谢亭恕或许要和陆安妮见面。
虽然知道谢亭恕并不在乎这块表,但周浮还是选择修好它,带了过来。
万一,谢亭恕会需要呢。
不过就在她把好不容易修好的手表拿出来准备递过去的那一刻。
谢亭恕在客厅茶几上放着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啧。”
他明明没看,却好像知道是谁,脸上一瞬间浮现出啼笑皆非的表情。
有点不耐烦,但还是拉开了阳台的门,走回到客厅里。
周浮就站在阳台上,在汹涌的夜风中,看着谢亭恕在与自己一墙之隔的地方接起那个电话。
“……在做,我晚饭都还没吃好吧。”
城市的灯火辉煌,万丈之下,头顶星河灿烂,遥不可及。
上下皆远,留给周浮的仍旧是无边夜色,只有巨大的落地窗里,是最近在咫尺的光源。
应该是老李在离开客厅之前,贴心地帮谢亭恕调整过灯光的位置。
将岛台与餐桌那边的顶灯关闭,只留下沙发附近的那一盏。
磨砂灯罩将灯光处理得细腻,显得谢亭恕身上那件棱角十足的黑色卫衣,都有了一种只有少年时才会有的,独特的别扭温柔。
她看到谢亭恕拿着电话,随手将烟熄灭在茶几一角的烟灰缸里,冷哼了一声,好像是被气笑。
“我欠你的啊,陆安妮。”
而周浮的手还维持着给予的姿势,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将手放下。
他应该不需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