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鸿》落木繁川

2、做贼心虚

　　【陆】

　　一觉醒来，轻鸿坐在床上思考人生。

　　昨晚魔教弟子从地里收获了亲手种的蔬菜，于是办了晚会庆祝，开了不少好酒。

　　轻鸿在天上没喝过酒，一时没忍住。

　　轻鸿完全不记得她是怎么和洛如雨抱到一起去的。

　　她承认在魔教的这大半年，他俩关系确实不错。

　　教主不常管事，几乎有事都是洛如雨陪着她。

　　虽说他长得确实好看，身材也不错，笑起来如沐春风——

　　但也就只有一丢丢的心动而已。

　　这几个月，魔教在她的带领下，秉持“沉心静气”的纲领，一直“养精蓄锐”。

　　比如积累百姓的口碑：替百姓跑腿做事；比如积累自身实力：学着种菜种水稻；再比如发展家庭感情：退出魔教养家糊口。

　　总之，魔教可谓“兴兴向荣”——人口减少了三分之一。

　　但也没关系，轻鸿一本正经地告诉教主这是精进人员，目的是为了提高综合实力，避免人员冗杂。

　　现在的问题是洛如雨。

　　轻鸿洗了把冷水脸：冷静，我是神仙，怎么能在凡人面前丢面子！等会儿就装作若无其事，毫不在意的样子。

　　打开门，洛如雨站在门口。

　　“恶神大人，昨夜是我冒犯，还望见谅，教主新添了一位右护法，在下以后便不会来叨扰大人。”洛如雨行礼道歉。

　　什么意思？不想负责？

　　轻鸿刚积攒的冷静说没就没，道：“洛如雨，你个负心汉！”

　　说罢就关上门。

　　轻鸿自我安慰道：本来就是个小神仙，哪可能有大神仙的境界，到底是修炼不够，不能摆脱感情。

　　来人间这许久，不知道天上怎么样了，借口回去看看吧。

　　没一会儿，敲门声又响起。

　　是个轻鸿没见过的男人，想必是右护法。

　　轻鸿摆回神仙的姿态，道：“吾要回天上去了，该教的吾都教了，没有事就不要请吾下来了。”

　　【柒】

　　天上一天，地下一年。

　　善恶宫两位宫主半日过去还没回，不知道打到哪里去了。

　　轻鸿揉了揉胳膊，挨着大炉鼎坐下。

　　此去一趟着实辛苦。

　　炉鼎已经没有烟飘出来了，但是恶宫门口还是堵着烟——

　　不好，是善宫！

　　轻鸿忙不迭跑向对面，善宫和恶宫的布局基本一模一样，就是亮堂些。

　　冒了这么多烟，估计人间请神的人都快哭了吧，到现在也没神仙给与应答。

　　两位神本就是双生子，轻鸿冒充善神，和恶神长得一样也在情理之中。

　　再者，她当恶神的时候在外都蒙着黑纱。

　　请善神的阵法比请恶神的要清亮。

　　一群身着白衣的弟子盘腿坐在阵法前，整齐有序。

　　“大师兄回来了，让大师兄再试试！”

　　“大师兄，快来！我们请了许多天都没反应！”

　　一白衣男子坐在最靠近阵法的地方，闭眼念咒。

　　轻鸿选了降落的位置，稳稳落在阵法中心。

　　那一刻，如果轻鸿是一块石头的话，她能表演当场裂开。

　　因为那所谓的大师兄长得和洛如雨完全一样。

　　【捌】

　　他不叫洛如雨，他叫白似霜。

　　都一样，轻鸿不至于这点法力没有，一探便知是同一个人。

　　看来是魔教派来的卧底。

　　哼，他若是认出轻鸿，便承认了他卧底的身份，所以他只能选择沉默。

　　长老道：“善神大人，魔教那边请了恶神坐镇，说是准备称霸天下，这可如何是好？”

　　“不急，待吾算一算。”轻鸿抬手，学着天上老神仙算命的样子，装模作样几下，道，“无妨，不成体统。”

　　长老似乎还是不放心，让大师兄好生招待轻鸿，过几日去看看魔教的动向。

　　轻鸿心想：长老你是会安排的。

　　突然有弟子站起来道：“长老，我之前偶然见过恶神，与我们请来的善神十分相似。”

　　轻鸿拿出准备好的说辞：“恶神乃是吾妹，双生子，自然相似。”

　　也许是民间确实有此说法，众人也没再怀疑。

　　【玖】

　　洛如雨晚间来敲轻鸿的门。

　　轻鸿开了条门缝，道：“白公子，什么事？”

　　他卡住门，道：“您与恶神当真是姐妹？”

　　“嗯。怎么了？”

　　洛如雨笑道：“那我应当称呼你一声姐姐了，恶神之前在人间时与我萍水相逢，便与我私定终身，成了亲。”

　　这人怎么说瞎话不打草稿？

　　轻鸿稳住表情，抽了抽嘴角：“不必这么唤我，不做数的，请回吧。”

　　“当真不做数吗？”洛如雨露出悲伤的神色。

　　轻鸿可不会再失手，用法力拨开洛如雨，正要关上门，腰间的翠玉忽然浮起来，拽着轻鸿往门外去。

　　翠玉绕着一圈青丝，延伸出去，另一头连着洛如雨的手腕。

　　洛如雨道：“我竟不知你们姐妹的感情这么好，妹妹的东西带在姐姐的身上？”

　　轻鸿扯掉翠玉，“啪”一声甩给洛如雨，道：“拿着你的破玉，滚！”

　　暴露就暴露了吧，要命的是，明日还要再见到他。

　　轻鸿后悔极了，早知道就不该睡过，不然两神就不会打架而离开善恶宫，她也用不着顶替这个又顶替那个。

　　好他个洛如雨，竟然在送来的玉石上下咒。

　　轻鸿当时实在太高兴，一时大意没检查。

　　【拾】

　　次日，正义盟的长老请轻鸿随同前往魔教的一个据点。

　　相当大的一片水稻田。

　　“善神大人请看，他们终日在此，定是密谋什么大事！”

　　轻鸿悠悠道：“只是在种田而已。”

　　“当真？”

　　可不当真嘛，轻鸿亲自盯着他们播的种，插的秧。

　　轻鸿接着跟洛如雨带着弟子去其他地方探查魔教的动向，毫无疑问，无事发生。

　　长老们似乎很难接受魔教“改邪归正”的事实。

　　隔日又找来轻鸿，道：“善神大人，我们获得了最新消息，此乃障眼之法，魔教内部实则养精蓄锐，精简部队，比之前更加危险！”

　　“我建议趁其不备，直接剿灭！”有人提议道。

　　“魔教弟子众多恐难除全啊！”

　　轻鸿心里正纳闷呢，魔教在她的带领下，实力还增强了？

　　她得搞清楚。

　　洛如雨问道：“那长老，我们眼下怎么办？”

　　长老：“不然分头——”

　　“诶——”轻鸿打断道，“长老，吾觉得既然魔教内部整改，你们也可如此，兴许还能查出些意想不到的东西，比如卧底什么的。”

　　最好第一个就查洛如雨！

　　轻鸿憋了一肚子火。

　　要命的是，几个长老一点看不出洛如雨的不对劲，竟然让他配合轻鸿调整正义盟。

　　“这不好吧，吾认为他不适合。”轻鸿觉得自己已经说的够明白了，要不是仙人下凡，不可泄露天机，只能适当予以指点，她就直接说洛如雨是个卧底了！

　　“善神大人，白似霜是近年最具天赋的弟子，实力非常强，一定能好好协助大人您。”

　　【拾壹】

　　好好好，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轻鸿随洛如雨在正义盟走了一遭，熟悉的脸是越来越多，这分明是在正义盟里开了个魔教啊！

　　而且传送情报一点不藏着掖着，放任信鸽和乌鸦飞来飞去。

　　轻鸿随手一截就是魔教传来的命令。

　　长老们的心是真大，一点儿不查门下的弟子。

　　“白公子，或者说，洛如雨，你们魔教到底有什么企图？”轻鸿直截了当。

　　洛如雨道：“您不是神仙吗，掐指一算不是便知？”

　　轻鸿何尝不希望自己有那本事，奈何她就是个小神，没有知晓天地，洞察万物的能力。

　　“神仙之事是尔等凡人能揣测的？”

　　“我只是好奇，为什么恶神和善神都是你，也有可能，你既不是恶神也不是善神。”

　　要不要猜这么准啊。

　　轻鸿心里直骂人。她轻挑眉尾，微微抬眼看向洛如雨，道：“善恶双生，我既是善，也是恶。”

　　不就是胡说八道吗，反正凡人又不清楚天上的具体情况，不能有所考据。

　　洛如雨长长的“哦”了一声，贴近轻鸿的耳边道：“那神仙大人亲我的时候是恶神还是善神啊？”

　　轻鸿脸颊发烫，不做回答，逃似的跑了。

　　这凡人好不要脸！

　　【拾贰】

　　轻鸿是半夜被吵醒的，说是魔教突然出动，教主带人将一大户人家杀了精光。

　　正义盟赶去的时候，只剩下一地血腥。

　　轻鸿从没见过这画面，一时呆在原地，连长老喊她都没听见。

　　洛如雨碰了碰她，她才回过神。

　　“善神大人，魔教已经出手了，我们也应该尽快行动！”

　　轻鸿一把拉过洛如雨到一边，盘问道：“你们魔教想做什么？”

　　洛如雨道：“我最近一直在正义盟，不清楚教主的想法。”

　　轻鸿严肃道：“那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洛如雨道：“我可是卧底，要有卧底的素养。”

　　轻鸿忍无可忍，不再顾及什么，高声道：“长老，白似霜是魔教卧底！”

　　众人哗然。

　　长老疑道：“不可能吧……”

　　“吾乃善神，吾的话你们难道要质疑吗？”

　　轻鸿壮着胆子。

　　宅子里躺着的十多具尸体一直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她第一次切实体会到魔教的“恶”。

　　洛如雨被压进地牢，等候正义盟盟主的审讯。

　　此前轻鸿没见过盟主。

　　他一直在闭关，刚出关便遇上此事。

　　盟主没多说什么，大手一挥，判洛如雨死刑。

　　轻鸿忙道：“人不是他杀的，何来死刑一说？不询问些关于魔教的事情吗？”

　　盟主不以为然：“没什么好问的，魔教的都得死！过几日便出发，直接铲除魔教！”

　　轻鸿道：“不可，时机未到，待吾回天上一趟，回头再议。”

　　轻鸿离开前还不忘救洛如雨一手，将他送回魔教。

　　虽然放虎归山是不对，但是她又确实舍不得洛如雨死。

　　“你回魔教以后赶紧请恶神下凡！”轻鸿叮嘱。

　　“所以亲我的是恶神对吗？”

　　“……”这是重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