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强惨救赎指南［重生］》堰声

79、其月应皎皎·其五

　　远离海阔台的无人巷中，雪明夜叫住离巽。

　　他问，“你要走了？”

　　离巽转过身，见人一脸坦然，心中再多的气愤也无法发泄。

　　他只得无奈地吐出口气，“我同温兰交手他定能看出我的破绽，再待下去毫无意义。”

　　雪明夜纤长的眼睫眨了眨，他思绪一番，“如此说你要回魔族？”

　　不知为何，听了他这话，离巽气头上涌，口不择言地勾唇嘲道，“我若是不离开，接下来你该如何向各大仙门交代？”

　　“我若是不阻止，你是不是就同意了妖族的条件了？”离巽的话不算大声，但其中冷意显而易见。

　　两人相识许久，这还是离巽第一次对人说重话，此话一出现场气氛瞬间凝滞下来。

　　离巽眼中懊恼闪过，遮在长袖下的手指卷了卷，静站了片刻最终转身离开。

　　他走得很慢，时不时会顿住脚步，像是在等待着什么，金色阳光洒落雪明夜衣角反射着淡淡金光，而离巽一袭黑衣落在巷尾，似乎正被黑暗吞噬。

　　光暗落下，也是……正邪相隔

　　白继城海岸

　　“尊主怎会与仙尊……”摧玉赶到时离巽正坐在白继城岸边礁石上，身上早已出现不似人的征兆，他未完的话再也无法出口。

　　摧玉的问题问到了点上，要在以往，他家主子别说不搭理人仙尊，就是让他离仙尊远一些都难受。

　　魔尊身份不便，还特意制造了一具傀儡，就为了守在仙尊身边。

　　这样的主子又怎会真的生仙尊的气？

　　离巽僵硬的转过头，嗓子里发出两块木板摩擦似的声音。

　　“将人抓住了？”他嗓音粗哑，与先前在海阔台时完全不同。

　　摧玉持刀下跪，“照您吩咐，已经将叶苍同其母控制住，会在今晚交给仙尊处置。”

　　此话过后，离巽沉默，他眼眸放空，沉寂的盯了海面许久

　　忽而问道：“雪明夜”

　　“在哪？”

　　“禀尊主，仙尊去了圣阁。”

　　离巽嘴角小弧度的扯了扯，似乎想露出一个笑来，最后实在无力，只得慢吞吞的吐出一句话，“他倒是放心我一个人。”

　　知道一些内幕的摧玉自然知道他在说什么，利落答道，“仙尊原先是打算来找您的，只是在路上被叶峰主叫走了。”

　　这安慰的话不如憋在肚子里不开口的好，至少离巽听了这话心情并没有好多少。

　　白继城的海岸

　　离巽身形僵硬，身上颜色逐渐褪去，到此刻看上去像是一具精致的木头人，他艰难的抬起手，风中飘扬的长发末端正以一个极快的速度沙化。

　　沙被风吹散，消失在空中。

　　原本修长漂亮的手也化作枯树的颜色，肉眼可见的，手指末端逐渐化作飞沙。

　　“尊主，您……的手”

　　“我的事，不要告诉雪明夜。”

　　“……是”

　　或许是很少尝试生机殆尽的感觉，也可能这具木人本就不是真正的身体，离巽到如今也没有过多难受，只是思绪明显的缓慢下来。

　　白继城的白日算不得讨人喜，海水拍打礁石的巨大声响传进离巽耳朵里只剩下嗡鸣，他像一具灵魂出窍的空壳，感觉不到身体沙化的痛苦。

　　只是与这相比起来，或许不能见到雪明夜对他来说更为难受。

　　风浪刮过，他的身影消失。

　　在离巽原本坐着的地方，一张信纸被海浪浸透，冲刷至无人探寻的海底。

　　摧玉眼睁睁看着，却不敢出手。

　　有魔族问摧玉，“魔尊大人呢？”

　　“应当是去找仙尊了。”摧玉心头烦躁，此时也耐着脾性解释了几句。

　　摧玉不再多说，冷静吩咐，“将叶苍交给仙尊我们就该回去了。”

　　“秘境一途，尊主不准备参加。”

　　*

　　雪明夜不过离开半个时辰不到，再回去时便听得一桩惊天消息。

　　听闻当时妖族那位公主被离巽打成重伤，妖族众人便带着人去圣阁治疗，也不知怎么的妖族与圣阁闹了起来。

　　具体是怎么一回事雪明夜并不了解，待赶到时只见得裴祁玉手中银灰长剑鲜血滴落，手臂上被剑刃割裂出一道巨大的口子，他面色怔然，灰色剑气围绕围绕四周。

　　明明是圣阁和妖族的事，也不知为何裴祁玉会掺和进去。

　　在他周围空出大片空地，鲜血浸染了地面，在他脚旁还有一截尾巴，雪白的尾巴上溅上鲜血。

　　叶如风则是在他对面持剑而立，手握洗水长剑，此刻的叶如风神色肃穆，反而像是一个真正的剑修。

　　“冷静下来了？”叶如风松了口气，将手中长剑放下。

　　雪明夜初到尚不明白怎么回事，索性只是沉默站在一旁。

　　裴祁玉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将自己的剑收入鞘中，转身离开。

　　周围人声议论纷纷，雪明夜却始终没能听明白是个什么事，索性向着叶如风问了出来。

　　“裴祁玉出什么事了？”

　　叶如风听见耳熟的声音第一时间放下手中的事，“师弟，你来了。”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一同前来圣阁的路上，裴祁玉不知道听见什么就和妖族打了起来，还削掉妖族公主一条尾巴，此事要是品域不给个合理的解释，不说人妖合作了，恐怕两族之间的恩怨都难以善了。”

　　说到这里，叶如风也是皱眉，他曾经与裴祁玉做过几年打对手，自然也认识他的为人，要说这么莫名其妙的对妖族小公主动手，他是不太相信的。

　　想到此，他忍不住对自己小师弟说了真心话，“不过依我看，裴祁玉可不是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人，如果动手，必然是事出有因。”

　　同理，雪明夜也是这般想法。

　　两人虽说认识没有几天，但这些时日也够他看出裴祁玉这人如何了。

　　不再等两人讨论，一旁的妖族一群人与品域吵了起来。

　　其具体缘由便是裴剑尊忽然动手，需要品域给个交代。

　　雪明夜听得脑壳痛，与叶如风对视一眼默契离开。

　　这事之后如何解决，也不是他们能管的事，至于会不会沾到昆仑山上两人并未深想。

　　天色渐沉

　　雪明夜与叶如风走在回程路上，“阿雪，明日应当就要进秘境了，今晚要不要去白继城海外看看？”

　　要是以往，雪明夜必然应下，只是今日才与离巽分别，他想去看看离巽如何了。

　　想了一番，不好直接败坏师兄的兴致雪明夜只得委婉道，“可否明日？今晚有些累了。”

　　叶如风一听自己家师弟累了，哪里还有出去闲逛的心思？几乎是马上便反应过来，“那我们快些回去休息。”

　　在两人身后不远处，离巽面色已然模糊不清，他静静看着雪明夜远去，簌尔轻笑一声，他唇瓣微启，却是没有发出丁点声音。

　　“愿与卿明月观风，生随死同。”

　　话落，他的身体在空中化作飞灰。

　　雪明夜若有所感，回眸一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