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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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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筱垂下眼皮,安静地谋划着,等到滴血认清后,应该怎么讨白唐欢心。
不过须臾,刚刚那个侍女就带着大夫回来了。
大夫是一个中年男子,胡须较长,灰白交杂,其中白色占大多数。
此刻他满头大汗,目光显得极其疲惫,但还是迅速行礼,等到白唐点头才喘着气站起身来。
侍女应该交代过叫他来的目的,所以他的动作极快。
与身边侍女低语几句,叫她准备必要的工具,自己则在自带的巨大药箱中开始翻找必要原料。
白筱看着他井然有序地动作,给自己做着心理准备。
她注意到,白唐的目光总是若有似无地看着她,于是放缓表情,望向他,露出毫无防备的笑容。
白唐似乎对她的表现比较满意,端起手边的茶碗,轻轻撇去上面的浮沫,问了一句。
“林大夫,医术高超,闻名于京华,不必太过担心。”温和的宽慰。
白筱也笑着。
林大夫的动作极其迅速,顷刻之间,原料就已经完全溶于水。
白筱其实完全不担心所谓的滴血认亲。根据科学,理论上来说,只要两滴血液滴在水中,血细胞内外渗透压不同,不管有无血缘关系,都会发生破裂溶解,混为一滩。
根本就是毫无悬念的事情,她轻抿着嘴唇,重要的事情其实是,要把手指划破,还要挤出血来,想想就很痛。
“准备好了,白大人。”林大夫跪倒在地,双手行礼对着坐在主位的白唐说。
白唐正在喝茶,瞧了他一眼,慢悠悠地放下茶碗,整个人显得极其的悠闲只是眼神锋利,好像在思索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好。”他伸手,示意白筱向前。
白筱微微一笑,整理自己的衣裙,站起身来,有些心疼地摩挲着自己的右手食指,向前走了两步,视死如归地递了出去。
此刻林大夫已经站起身子,安静地候在她身边,灰色衣袍,发丝用一只木簪随意固定着,颇有一种桃源隐士的风范。
他没有多看自己一眼,安静地垂着头,手指虚虚地扶住白筱的食指,接着用银针轻轻一戳,因为天气的寒冷,疼痛缓慢的传来。
白筱甚至有些新奇地看着血珠从指尖一点点溢出,又迅速坠落至水面,漂浮着。
并不是很痛。
林大夫迅速低头,像白筱行礼,急匆匆地让侍女端着水盆走到白唐面前。
天已经有些暗了,屋内没有电灯,他整个人都是昏暗的,从白筱的角度看,发丝和阴影将他的表情完全遮盖,像覆上了一层黑色的面具。
白筱突然再一次想到了谢奕,她今天已经想到谢奕很多次了。
估计此刻,他正在和流曦一起吃饭吧。
希望这一世,谢老将军能够完成他月老的使命,让谢奕娶了流曦,谢奕可以活得久一些,流曦的结局也不会那么的凄凉。
而自己,白筱看着白唐伸出手,银针靠近指尖皮肤。
她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想要看清盆中血液的实时动态。
自己的血液漂浮着,随着水波不断晃动着,像漂泊无依的船,难以找到可以停泊的港湾。
连白筱自己都没有察觉,自己到底怀着多少的希冀,看着白唐的血滴坠入水中。
“滴答”。
轻微的声音,像一滴雨坠入了无边的湖面。
白筱是嗅到了堂中的花香,与茶飘逸清宁的淡淡味道。
她有些紧张地看着水盆中的两滴血液,它们一开始离得很远,但随着时间流逝,在不断摇晃的水波中,逐渐靠近,直至完全的相容。
鼻头发酸,眼前有水渍出现,白筱忍住流眼泪的冲动,抬起眼皮,去看白唐的表情。
依旧隐匿在阴影中,看不大清楚,像是勾起唇角的模样。
白筱推测着,但似乎并不是电视剧中,找到亲生女儿的惊喜模样。
林大夫,几乎是在血液完全相容的那一刻迅速下跪。
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像是激动,亦或是恐惧。
“血,相融了……白小姐,确实是白大人您的孩子。”
他将头死死地滴在铺着华美毯子的地面,衰老的身体不断地颤抖着。
白筱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劲,但反反复复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到底那里出了问题。
她往后退了一步。
身后传来声音,心中一紧,下意识向后看去。
原来是侍女,端着烛火来点灯。
她们全都垂着眼眸,充当好工具的角色。
在白唐点头默许后,鱼贯而入,为繁琐的烛台点灯后,又低头,弯着腰离开了。
除了脚步声,没有在发出一丝声响。
火光照应着整个房间,也照亮了白唐原本暗色的脸,却毫无温度。
他脸上的温和表情已经消散,嘴角平直,眼神很冷,就这么看着白筱。
白瞎再次后退了一步,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她是学了些武功,但远远不到可以以一敌百的程度。
白唐盯着她看了半晌,说了一句:“大夫,你可以走了。”
匍匐在地上的中年男子的颤抖,微微一滞,迅速起身,佝偻着身子,千恩万谢,迅速离开。
“爹爹?”白筱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没有回应。
数十秒之后,白唐的表情突然软化了下来,带上了一丝柔情般的,应了一声。
“母亲,在桑洲,身体可还好?”他问,温和的表情又回到了他的脸上。
白筱猜测他还不知道奶奶的去世,偷偷用力掐了自己大腿一下,顿时眼泪汪汪,欲言又止的模样。
“奶奶,奶奶她……去世了。”
泪眼朦胧间,她盯着白唐的表情。
他似乎有些神游,神情有些呆滞,却没有很悲伤的模样,只是说了一句:“这样子呀?”
没有泪水,没有安慰。
与白筱设想的剧本完全是背道而驰,她以为他们会相拥而泣,,自己就可以说出自己一路上所受的委屈。
像故事书那样。
但现实是,白唐看了她一眼说:“你是不是与谢奕相熟,昨日我见你上了他的马车。”
白筱的手迅速收紧,余光1中白唐的目光毫无温度,像是在看商店橱窗中陈列的商品。衡量它作为商品,是否还有升值的空间。
白筱觉得自己有些难以呼吸,嗓子发紧。
“不是很熟悉,他在教我武功。”趁机说出这个。
白唐“哦”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再次转换,露出了勉强可以称作慈祥的表情。
“那就继续跟着他学。二,给她布置弈秋院的房间,顺便给她找布料,做几身能见人的衣服。”
刚刚跑出的侍女迅速点头,再次出门。
她的名字叫做二,好轻率的取名方式。
“时间差不多了,先吃饭。”
白唐的目光,对上了白筱的,完全的命令,不想是对女儿,像是对待某种工具。
白筱背后发凉,面上确实体面的笑容。
“好的,白大人。”她觉得,他不喜欢爹的称呼。
白唐没有在看她,径直走出了客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