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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为它起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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羡慕?
陈时安诧异看向他,“你在国外没有交女朋友?”
秦煊摇头,“没有。”
“真的?”陈时安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像秦煊这种类型的男人,不管在哪个圈子中都是天菜。
“没有时间谈恋爱。”
“第一次也没谈?”
秦煊还是摇头。
陈时安口气中带着扼腕,“你说你,长得帅,身材好,又有钱,年轻时不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就是浪费青春.....”
他想回忆起了什么,撇了撇嘴,“初恋不是一件小事,是要认真找,最好是找个喜欢的。”
“你说得对。”秦煊嘴角轻扬,“确实要认真对待。”
陈时安看他这副表情,顿时感到有情况,“有喜欢的人了?”
秦煊只笑不语。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敲响,艾伦推着几个行礼箱进来了,他将一沓现金放于桌子上,“先生,陈先生,这是房东退还的押金。”
“我是合租,房东怎么会同意退押金。”陈时安抬眸,奇怪问道。
陈时安大学时租的是单身公寓,因和贺明都在神羽实习,两人还计划合作漫画,他便退掉公寓两人一起合租。
艾伦看了一眼陈时安头顶,眼里闪过揶揄,他简言意赅说着,“您殴打情敌时,房东先生也在现场,或许是出于男人的仁义,在我上门后,他毫无二话直接退了你住的那间卧室押金,并托我给您带一句话。”
陈时安沉默了,感觉不是什么好话,可又实在好奇:“什么话?”
“爱情可贵,但命最重要,这一半房租就算是大爷赞助你的医疗费。”艾伦操着独特的英伦腔调用华夏语如实转述着。
最后,他还补充了一句,“听到您要退租,不少邻居都前来表示关心,很可惜您没亲眼见到这感动人心的一幕。”
陈时安:“......”我就知道,不回去是对的QAQ......
“咳,将东西放下,你先出去吧。”秦煊也跟着笑。
艾伦如同西方古老贵族的管家一样,身体微微前倾,离开了房间。
“这钱你拿着吧,就当是房租了。”陈时安都有心里阴影了。
“行。”秦煊随手塞入口袋,随即帮他整理行李。
好几个箱子收拾半响,不知不觉夜幕降临。
将最后一份草稿归拢好,陈时安累得瘫坐地板上,虽然大多是秦煊在忙,他没干啥,但就是累。
陈时安怀疑他吃的药有安眠成分。
秦煊体力可比常年久坐画画的小宅男好,心不跳气不喘,还顺手帮他擦了一把汗。
纸巾丢入垃圾桶,小狸花跑过来,秦煊抬手摸着凑到自己身边“喵喵”叫换的小狸花。
“要不要给它起个名字?”秦煊说。
起了名字,就要留在身边了。
陈时安看向黑黄相间的小狸花,上次秦煊问这个问题,是在十年前。当时他背着画板回家,就看见覆雪的街上,年幼的秦煊抱着陈哼唧倦蜷在角落。
听到脚步声,他转头,两人四目相对。
正是隆冬时节,人人都裹着大衣,只有秦煊穿着不合身的单薄校服,鞋子破一个洞,漏出脚趾来,如果不是他面容干净,真像是个小乞丐。
“你要养小狗吗?它很乖的,只吃一点东西就好了。”
他怀里的小金毛看着才两三个月,特别小,一身金黄毛发就像阳光一样散发着温暖。
陈时安呼出一口白气,下意识问:“它有名字吗?”
秦煊抿着冻得发紫的嘴唇,好几秒后才说:“你可以给它取一个。”
玫瑰花香扑鼻,陈时安回过神,秦煊又问一遍,“怎么了?”
陈时安摇头,神思微动,“要不你来起?它是你带回家的。”
秦煊一顿,半响不语。
就在陈时安以为他会拒绝时,他滑动喉结,轻声说道:“叫狸宝,如何?”
“礼包?”
“狸花的狸,宝贝的宝。”秦煊解释。
“很好听。”
秦煊笑着“嗯”了一声,他低垂眼眸,睫毛漆黑如鸦羽,落下一片阴影,锋利的五官在这一刻都显得温柔一些。
陈时安凝眸睨着,突然说,“你变了好多。”
以往那个阴郁少年,已变成一个成熟男人,不仅性格温和,还很照顾人,这让陈时安多少有些陌生。
秦煊抱着猫,和他并肩躺在地板上,“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当然是变好了。”陈时安皱着眉毛,“你刚去和他,是叫做迈科斯?还是克斯........就是那个吊着眼睛,一脸高傲,看我们像看垃圾的管家去国外,我担心了好久,怕他们欺负你。后来我们断了联系,我以为我们不会再见,没想到你竟然回来了。”
“吉夫。”秦煊语气平常轻松,“我向你保证过,我一定会回来的。”
陈时安一点也没有记错名字的尴尬,“也是,你一向说话算话。”
“那到也没有。”秦煊勾唇一笑,忍住在他柔软的脸掐上一把,“譬如你高一时,我答应人要送情书给你,我就没送。”
陈时安呆住,立马追问:“谁啊?”
陈时安发育晚,长得又十分稚嫩,和同龄人相比,特别在满是舞蹈、音乐、美术生的艺术班中,他就像个初中生。
“不是女生。”
“啊?难道是男生?”陈时安当即朝秦煊露出感激的笑容。
秦煊被这个笑容堵得心口闷痛,暗骂一句,呆子。
“去楼下吃饭吧。”秦煊不再试探,起身拉起他。
吃过晚饭,回到房间,陈时安洗完澡,掀开被角上床,出奇在床榻里闻见秦煊身上的味道。
“是有多喜欢这股味道,连客房都喷了香水。”
床很舒服,让人躺上去就不想起来,陈时安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会不由自主想到那两人,那怕嘴上说不在乎,可又怎么会一点在意也没有,他恨死他们了。
可不知怎么陈时安感觉异常疲惫,思绪慢慢发散,呼吸变得绵长平缓,他沉沉地睡着了。
...
深夜寂寥,月光透过玻璃悄然探入卧室,勾勒出躺在床上男人,还有那缓缓打开的房门。
苦酒味在房间里蔓延,秦煊消无声息从黑暗走出,来到盛满月光床边,盯着陈时安,眼底不加掩饰暴露出侵略性。
十三岁出国,这六年中,秦煊几乎是用尽一切时间去学习,去积累,即便吃饭时他都在想,怎么在克莱斯勒家族中生存,将他们踩在脚下,为他和时安的以后谋划。
他拼了命想回来,害怕陈时安被人抢走,怕到天天做恶梦,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可他的珍宝还是被抢走了。
当看到陈时安亲吻温岚月的照片时,那一夜无人知道,秦煊是什么心情。
只有艾伦听见了,秦煊那句低语:“真想将她拖进地狱。”
修长手指轻轻在陈时安脸上流连,最终停在殷红的唇上,沿着唇线摩挲,秦煊忽然有种想吻他的冲动。
事实上,他也的确俯下身体,就要贴上时,脑海中豁然闪过一道温柔女声:“小煊,爱人就是想要保护的人啊,不能让人欺负他,当然了,你也不能欺负哦。”
“我知道啦,妈妈。”年幼的秦煊笑着回应。
只要你还在我身边,我就会一直爱你。
最终,微凉的唇落在陈时安额间,“晚安,好梦。”
...
这一觉做了好几个梦,陈时安梦到他和秦煊幼时。
那时,秦煊还没被他父亲认回去,他和他母亲还住陈时安楼下。
陈时安见过秦煊的母亲,虽时常病恹恹,可她是真好看,体态婀娜,五官精致,皮肤白皙,看着就不像是他们这个小地方的人,像是住在高级公寓中,豪门名流养的情人。
那个时代,信息闭塞,单身女性带着个绿眼睛的混血儿,难免多了些八卦。
女人议论她,男人嘴上不说,可路过她租住的房间次数变多。
陈时安也被奶奶管着,说是小孩身子弱,不要他靠近外国仔一家。
外国仔,是他们给秦煊起的外号。
就这样,他们住了下来,女人看着很贫困,但将孩子照顾的很好,陈时安路过他们家门口时,时常听见里面传来的笑声。
变故发生是在半年后,女人死了,秦煊守在尸体旁边半个月。
也是那天,陈时安在奶奶经营的糖水店中,抓住了一个小小偷。
被抓到,小小偷不见一丝害怕,只用那双碧绿眼眸看着陈时安,“妈妈说偷东西是不对的,会被警察叔叔抓去坐牢,你会叫警察叔叔抓我吗?”
人们老说眼睛是心灵从窗户,陈时安很认同这话,就比如眼前小孩,被他看着,反到陈时安有些不自在,像欺负小孩一样。
“不会。”陈时安说。
海城很大,很繁华,可陈时安从小居住的老街,却好像被城市遗忘。杂乱的楼房一家挨着一家,来往邻居都是熟人,一些鸡毛蒜皮小事,瞬间便可传遍整个街区,何况是死人了。
男孩听到陈时安的话,脸上掠过一丝惊讶,像是想到了什么,谨慎朝陈时安走来,招手示意他蹲下来。
虽有些莫名其妙,陈时安还是配合着,然后他的脸颊就被轻轻吻了一下。
“谢谢哥哥。”男孩说,“我妈妈最喜欢你家的糖水了,我想买给她吃,等我长大了,会还你钱的。”
一瞬间,陈时安豁然抬头,发现男孩眼圈红红的,碧绿眼眸朦胧着一层水雾,一看就是刚哭过。
他知道自己的母亲已经死了。
从那天时,陈时安就不由自主关注男孩,听说他的母亲是孤儿,没有家人,她是未婚先孕,没人知道男孩父亲是谁。
最后男孩被送进了孤儿院。
再一次见到男孩,他孤身一人靠在墙角,浑身污迹斑驳,稚嫩的脸蛋上有个巴掌印,手掌也破了皮。脚下还躺着一个书包,拉链被扯开,书籍掉落一地。
陈时安停住脚步,只犹豫了两秒,就偷偷带人回自己家。
“你是不是和人打架了。”陈时安拿着碘伏帮男孩处理伤口。
男孩只是盯着他看,没有说话,甚至连碘伏接触伤口时,都不叫一声痛。
这和眼圈泛红会说谢谢哥哥的男孩,完全不一样了,他变得阴郁冷漠,犹如一头随时会进攻的小兽,目光幽深冰冷,眼中满是不信任。
家里很安静,陈时安被他盯着,不知怎么有点怕,所以他换了个话题,“你饿了吗?你等着,我去店里给你糖水。”
奶奶开的糖水店,离家不过百米,陈时安跑下去,拿着两份糖水,两个水煮蛋,不过几分钟的事。当他将食物放在桌子上时,听见了男孩肚子发出“咕咕”的声响。
“来,吃吧。”
男孩明显饿狠了,接过调羹便埋头吃了起来,陈时安忍不住盯着他看,这才发现他瘦了一圈,,原本脸上的婴儿肥不见了,下巴尖了。
陈时安吃的很慢,才吃几口,男孩就吃完糖水,眼神看向他的碗。
“还饿吗?如果不嫌弃我的口水,我分一半给你。”
男孩点头。
陈时安就分一半给他,顺带剥了个鸡蛋,放入他碗中,男孩看着鸡蛋愣了一秒,很快就吃掉了。等他将碗里汤汁都喝了干净,陈时安问道,“我叫陈时安,你呢?”
男孩抬眸看他,半响才说道:“我叫秦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