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没有眼泪》安塔陌

7、第 7 章

　　“拜托，我们学校模拟考段里前一百每年基本上都是一高，你一直都前二十，他们俩不一定就算了，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幻笙不想再说这茬，只好应承下来，“如果是一高的话，那就一起吧！”
　　“说好了哦~”
　　“好。”
　　“拉钩~”
　　“好。”
　　那天，玩的很是尽兴，一起玩到了傍晚，也拍了很多的合照。
　　幻笙坐在床边，翻着今天拍的照片，心里有丝丝不舍，但又觉得无可奈何。
　　欢乐总是很短暂的，如果能一直停在快乐的时间段就好了，可惜时间绝不可能为谁停滞。
　　所以，她喜欢照相——相片，是定格时间的艺术。
　　把手机放到桌面上充电，视线扫过桌子，是十二岁小学毕业时和爸爸妈妈在校门口拍的毕业照。
　　“好温柔啊，大家。”幻笙不由的拿起照片，浅笑着看着照片上的容颜。
　　他们家都不是特别活泼的性子，笑容也不是特别璀璨的，都是很含蓄的微笑，可是别人一眼看去，就知道这是幸福的一家。
　　幸福的一家。
　　可能，幸福也可以造假吧。
　　只要演的像，自己也能骗过自己不是么。
　　幻笙在座位前呆坐了一会，拔掉手机，又出门去了。
　　她去了自己曾经读过的小学。
　　家里离小学不算远，十几分钟就到了。
　　只是这里和初中是反方向，所以上了初中后她竟一次也没有再回过这。
　　她本以为三年的时间不会改变太多，可其实所有的东西似乎都翻了一翻，小学门口小卖部多了一家，可店主们只剩下两个脸熟的了，学校的操场从黄沙地变成了塑胶，教学楼也新了漆，也许还有很多的变化，可是幻笙进不去，她只能一遍一遍的绕着学校走，一遍又一遍。
　　也不知道走了多少便，再一次走回校门口，终于有累的感觉了，同以前一样的是校门口并没有坐着的地方，这一回，她毫不在意形象的坐在了消防栓上。
　　很累，却累到没有想起什么。
　　累的感觉，只是一片混沌。
　　幻笙休息几分钟后，从疲惫之中得到一丝缓解。
　　她又看向校门口，看向面目全非的学校。是啊，改变就是改变，凭什么要通知所有人我改变了呢。物是这样，人更是这样。
　　变了就变了，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就算有遗憾，可谁在乎遗憾啊，没有人在乎，时间总会淡忘一切。
　　就像今天她离开这，她能想起多久这里的改变，不过是记忆里的一段念想。
　　学校是这样，那，父母，也是这样。
　　只是，遗憾更多一点。
　　幻笙抬起手擦去不知什么时候落下的眼泪，她站起来，却立刻有些眩晕的坐了回去，还是没有忍住的呜咽了一会。
　　但是，她想，她似乎可以接受爸爸妈妈离开她的事实了。
　　哭过一会后，幻笙将手放到自己的头顶，轻轻的拍着自己的脑袋，“没关系，你还有我。”
　　她勾起嘴角，浅浅的笑着，呼出一口气，对自己说了声加油，而后站起，准备回到父母给她的容身之处。
　　回到那已经不能称之为家的地方。
　　远处，从少女房间灯暗之后便一直尾随着她的少年直到看到少女的房间的灯再次亮起，他也才安心的回了家。
　　咚咚咚——
　　隔天一早，又是一阵敲门声，开门又是同一张脸。
　　“王胡榠，到底要干什么，今天不出门，不出门，你是不是疯了啊，我不用睡觉的吗？！！”
　　“哦，我今天出门，只是给你带早餐，你继续睡吧，醒来再吃！”胡榠看见她抓狂的模样，只觉得有趣，好笑道。
　　砰——
　　门被幻笙毫不留情的砸上。
　　这家伙真的疯了吗，有病吧！
　　以前也没这么造作，她少吃一顿能吃，她饿了不会下去自己买吗，她是残废吗，他有病吧！！！
　　幻笙一边腹诽着，一边继续躺入被窝。
　　就这样循环了一周，终于到了公布成绩的时候。
　　前一天晚上，幻笙的父母便早早的回了家，隔天查成绩虽然他们不时安慰幻笙别紧张，可他们时不时看手机的举动却早已暴露了自己的紧张。
　　幻笙则淡定的盯着电脑屏幕，时不时的刷新一下。
　　说起来，他们家很早已经就买了电脑，但是爸妈怕影响她学习，就不怎么允许她玩，一般也只有放寒暑假才能偶尔接触一下。
　　以前......
　　怎么又想起以前了，不要想了不要想了，幻笙甩甩脑袋，转过来对他爸妈道，“爸，妈，对不起，那个我一直没敢跟你们说，我作文没写完，就写了一半，所以成绩应该不太理想了。”
　　“什么......你怎么可能作文没写完，这是你最擅长的！”陈舒影大为震惊，完全忘记了此刻的状况。
　　“舒影！”李辅诚赶紧拉了拉她，而后对女儿说道：“没事，没事，幻幻，这一次考不好也没啥，等咱们高中再努力就是，你别紧张，就算只写一半也肯定有二十来分，整个卷面分也不会太差！”
　　“是是是，幻幻，你爸说的对，妈妈只是太震惊了刚刚，没有对你失望的意思，没事没事，就算语文发挥失常，就算一高不行，咱们二高三高也都没事。”陈舒影也赶紧安慰道。
　　幻笙不知道为什么眼眶不受控制的红了起来，她点了点头，做回位置上，时间果然差不多了。
　　刷新，592。
　　“592，二高，二高,，二高肯定可以上。”李辅诚先说了话，有丝放松的雀跃。
　　陈舒影抿了抿嘴，努力的挤出笑，“没事，幻幻，二高也挺好的。”
　　“我想去三高。”幻笙没有回头去看他们，只是冷静的表达着自己的意愿。
　　“听说三高管的很严，寒暑假也都只放一两个星期，这次考成这样，是我心态上不行，如果去三高应该可以好好锻炼一下，而且我现在的成绩去二高也很难到重点班去吧，还不如去三高，起码应该可以去重点班。”
　　李辅诚和陈舒影对视了一眼，互相没了声，他们对自己的女儿也算是了解，这语气，到不像是突然间的有感而发，而像是早有准备。
　　“幻幻，你，你是不是都想好了，你怎么会语文没写好呢。”依旧是陈舒影先问出声的。
　　幻笙缓缓转过来，看着陈舒影道：“对不起爸爸妈妈，我那天早上考试的时候状态不太好，虽然你们都不告诉我，可是我知道你们离婚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早上总是想着你们为什么离婚，明明没有吵架，也没有什么端倪，或许有端倪，但是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一直想这个事情......等我回过神，就只有十五分钟了。”
　　陈舒影嘴唇嗫嚅，“幻幻，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和好朋友出去逛街，看到爸爸搂着一个阿姨，不知道怎么和妈妈说。过了几天......我不是故意偷看妈妈的手机，可那天妈妈在洗澡的时候，有个叫阿乒的人打了一通电话过来，那段时间妈妈你总是喜欢打电话呢，所以我猜也许你们都有了喜欢的人吧，也许那时候就已经离婚了，可是我，都是因为我太小了，所以没有跟我说对吗？”
　　幻笙其实想说你们都出轨了对吗，可是她不敢，她耻于把这个词套用在曾经她看来高洁的父母身上。
　　陈舒影一把将幻笙搂到怀里，哽咽道：“对不起，幻幻，是爸爸妈妈的错，是我们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对不起幻幻，爸爸妈妈没想到你思虑那么重，是我们太顾着自己了。”
　　幻笙被抱在温热的怀里，也同样落下了几滴热泪，可除此之外，她没有想象中的悲伤，反而有了一时了然的释怀。
　　事情发生的一年多间，她想了无数种父母和她坦白时的模样，她也演练了无数次，其实和预期的差不多，父亲总是沉默的，母亲则有更好的表达欲和感知力。
　　她几乎一下就猜到了端倪不是么，怎么会是语文没想好。
　　她的母亲是语文老师，作为她的女儿，自小被训练的自然就是文学功底，怎么会是语文没写好呢。
　　她几乎一下就猜到了自己的女儿已经知道自己和丈夫的龌蹉事，用自己的前途去报复自己呢。
　　可是她除了抱着自己的女儿哭又能怎么样呢？
　　她们是血脉相连的骨血啊。
　　那天，所有的事情都摆到了开成公布的摆在了明面上。
　　幻笙的父母是通过相亲认识的，因为一切条件是那么的契合，便水到渠成般的结了婚生了小孩，可你要说爱情，两人只是相敬如宾。
　　确实是李辅诚先出的轨，但是他发现自己动心的第一时间便找了陈舒影说要离婚。
　　陈舒影看着离婚协议上近乎是净身出户的李辅诚自是同意，只是忧心幻笙，便打算到孩子中考后再提这件事。
　　只是后来离婚后，她认识了陈乒，也就没多么多的精力放在幻笙身上了。
　　只是俩人没想到，孩子早就看出来端倪，一直以来沉浸在各种猜忌之中，变得这般敏感，也许一开始就该好好谈谈的，虽然伤害总是避无可免。
　　“幻幻，虽然爸爸妈妈都离婚了，可是我们毕竟只有你一个女儿，起码妈妈一定只会有你一个女儿......”
　　李辅诚听出陈舒影的话外之音，急忙道：“你什么意思，我也只有幻笙一个女儿。”
　　陈舒影带着浅笑瞥了一眼李辅诚，这是她愤怒时最常的用的表情，李辅诚舔了下唇还是噤声了。
　　“幻笙，爸爸妈妈只有你一个女儿，虽然爸爸妈妈是分开了，也是和别人在一起了，但是我们还是很爱你。只是对不起，可能把你的家拆散了，所以你现在很讨厌爸爸妈妈是不是。”陈舒影说到后半段，忍不住的哽咽。
　　幻笙抬起头看着陈舒影，眼泪不争气的掉，原来，妈妈知道......
　　看着女儿又哭了，陈舒影又抱着女儿，一遍遍的道歉：“对不起，幻笙，对不起，是爸爸妈妈不好，对不起......”
　　李辅诚看着眼前的一切也不住的动容，到底是他太自私了，如果他没有先提离婚，陈舒影怎么也会将就着过，可是人也就这么一辈子，他总还是想要为自己活一活。
　　待到几人心情都平复一点之后，李辅诚接过话头，同幻笙道：“幻幻，爸爸妈妈真的就你这么一个女儿，爸爸已经把房子转到你名下了，爸爸妈妈老了以后所有的一切也都会属于你。爸爸妈妈不奢求你能原谅我们的自私，但是请你相信，我们都还是爱着你的。”
　　陈舒影对着幻笙点了点头，“是，幻笙，车子房子妈妈都会写在你名下，将来你想出国，爸爸妈妈也会送你出去！”
　　幻笙淡淡笑了笑：“爸，妈，我知道的。我只是，有一点舍不得而已。你们也不要现在就跟我说房子车子什么的，我也不懂。这些东西将来再说吧，好吗？”
　　陈舒影和李辅诚对视一眼，“好好好，将来再说将来再说！”
　　“那三高......”
　　“幻笙，如果你真的想好了，三高也不是不行。二高虽说师资力量较强于三高，但是高中到底还是看个人学习的态度，而一高除了本市最强的师资力量更多的是和你同水平的学生，氛围在那，本来我和你妈妈是觉得，学习的氛围有助你对学习的兴趣，也能更多的拓展人脉......”
　　陈舒影现在是越发听不惯李辅诚念经式的分析了，“好了，你扯那去，幻笙自己有分寸的。”
　　陈舒影扭头对幻笙说，“幻笙，去三高真的会很累，你想好了吗，暑假他们只有两周，寒假更是只有一周，这三年你会非常难熬。”
　　难熬还会比这个空荡荡的家更难熬嘛？
　　幻笙盯着陈舒影的眼睛道：“妈妈，我想好了，就去三高吧。”
　　“行，我们幻笙长大了，能自己做决定了。”陈舒影抱着女儿，一遍一遍抚摸着她的头发，就像她幼年时睡梦中不安，来寻求她怀抱时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