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人类指南》怀黍离

12、黑猫传说二

　　天已经暗下来，不知何时起外面的街道上一个人影都看不见，仿佛他们一瞬间一起消失了。
　　“有些不对劲，你们有没有觉得有些冷？”
　　艾拉搓了搓自己的手臂。
　　“日记里谈到晚上会出现魔女的猫，很可能晚上会有危险。”
　　“我们得赶紧回房间。”
　　一楼的窗户已经被打破了，几人匆匆赶到二楼卧室各自反锁好门。
　　几位男士绅士地将较大的卧室留给了女孩们。
　　这间卧室里带有一个小衣帽间，柜门上有一面一人高的镜子。
　　艾拉找到一件灰色的长袍，用柜门夹着挡住镜子。
　　“这种会印出人影的东西，安全起见还是蒙上吧。”
　　艾拉一边说着一边熟练地检查房间，她将双人床上落满灰尘的被子掀起，然后狠狠地咳嗽起来。
　　“我来吧。”
　　白狩晚说着走上前，拿过被子抖开。
　　“哦，上帝。这该死的灰尘。”艾拉低声咒骂了两句。
　　今晚只能凑合着盖了。
　　她们各自查看了背包。
　　白狩晚的背包里只有几块压缩饼干和纯净水，以及一本冒险家协会的学徒证。
　　压缩饼干是这个世纪不应该出现的。看来这个镇子的时间和外面不一样。
　　她翻开学徒证，上面只写了她的基本信息：
　　姓名：狩晚白
　　年龄：19
　　所属公会：冒险家协会（翡冷翠公馆·主馆）
　　资格：冒险家学徒
　　她合上绿色带着麦穗和长剑徽章的证书。

　　夜生活开始了，街道重新热闹起来。
　　白狩晚平躺在床上，安详地闭着眼睛，听见外面传来一阵阵叫嚷声。
　　身侧艾拉有些不安，她辗转反侧了一会儿，还是面向少女用气声问道：“白，你睡着了吗？”
　　“嗯？”
　　白狩晚没睁开眼睛，发出一声低低地鼻音。
　　“我们要不要出门看看？我有一种直觉，现在出去能找到线索。”
　　艾拉瞥向窗子，外面的火把将摇曳的光映在窗帘上。
　　“我们得到的信息太少了，夜晚出门是高危行为。”白狩晚轻声道，“我建议明天找到更多线索后，再考虑夜间出门探索。当然……”
　　“如果你要出门，请把门关好。”
　　艾拉没有出门，她安静下来，只能听见她沉重的呼吸声。
　　白狩晚虽然闭着眼睛，但一直注意着屋外的动静。
　　遥远的地方传来神圣的钟声，是教堂的方向。
　　有浅淡的硫磺味在夜色中扩散。
　　似乎有人在齐声在吟唱着什么，带着晦涩的拗音，是她听不懂的语言。
　　在欢呼声、叫嚷声、笑声中，她似乎还听到了小孩的哭声。
　　不对，那是猫在凄厉的惨叫。
　　渐渐的，其他声音远去，唯有猫叫声越来越凄厉，越来越高亢，越来越……近。
　　“Ann……”
　　猫叫声丝毫没有被房间阻挡，在她们耳边响起。
　　颈间仿佛有凉风拂过，猫毛般的触感擦过她的脸颊。
　　白狩晚感到艾拉已经身体绷紧，蓄势待发。
　　她不由得感到一阵无力，自己现在还是太弱了，能攻击或者防御灵体的道具，她一个都没有。
　　等下次回到诡异世界，她得想办法多找一些道具。
　　好在它很快便离开了。
　　不知不觉间，白狩晚沉沉睡去。

　　白狩晚好像已经形成了生物钟，在晨曦微亮时睁开眼睛。
　　她起身，借着晨曦，看见窗户锁着，枕边的床单却留着微不可查的凹印，形状正好和猫爪契合。
　　艾拉被她惊动，也迅速起床。
　　“昨晚你也听到了吗？”
　　“猫叫声吗，不过它好像并没有恶意。”白狩晚一边观察着窗户一边回道。
　　“真是奇怪，它居然不攻击我们？”
　　艾拉抓抓头发，酒红色的长发此刻凌乱得像鸡窝头。她随手一摸，竟然摸出一张字条。
　　“哦，上帝！白，快来看看这是什么！”
　　这是一小张羊皮纸，破破烂烂的，让人几乎看不清上面纤细飘逸的文字。
　　白狩晚和艾拉只勉强辨认出“遗物”、“绿松石”和“颂歌”。
　　这是昨晚的猫留下的。
　　是猫的主人想给他们传递的信息吗？

　　两人下楼时，男士们已经在厨房翻出面粉和酵母，已经活好了，正在发酵。
　　“没想到厨房里还剩了这些，刚好内森尼尔会做手工面包，这几天的饭有着落咯。”
　　利奥高兴地过来与艾拉拥抱了一下。
　　“嗯，他今天提早一个小时就起来准备好材料了，真是太棒了。”贾斯珀拍了拍他的肩膀。
　　内森尼尔还系着围裙，闻言憨憨地笑。
　　“哇！这太棒了！”艾拉兴奋道，“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有你们在，这两天简直像在度假。”
　　白狩晚也向他礼貌道谢。
　　“面包还要发酵一个小时左右，我们先理理线索吧。”贾斯珀坐到餐桌边，掏出笔记本道。
　　“好。”
　　利奥也过来坐下，顺便帮艾拉拉开椅子。
　　“昨晚大家听到猫叫了吗？”
　　“是啊，像哭声似的好吓人。”内森尼尔道。
　　“猫没有进你们房间？”艾拉惊奇地问。
　　“难道你们房间……”
　　利奥看向艾拉，有些担忧。
　　“嗯，虽然我们锁死了窗，但猫还是进来过。”
　　白狩晚找了几张纸和笔，在餐桌边坐下。她问贾斯珀要来笔记本，将学校的图拓印了几份。
　　“猫还留下了这个。”
　　艾拉掏出字条，几人依次传看一番。
　　“什么意思……”
　　“看这个文字的排版，像是诗或者歌词？”
　　利奥挠挠头。
　　“总之今天先去找学校吧。”
　　白狩晚将拓印下来的图发给几人，接着自己把昨晚黑猫送来的字条也拓印了一份放进背包里。
　　“分头行动，把笔记本放好，用画下来的图问。”她环视众人道，“怎么样，大家？”
　　“我赞同。”内森尼尔举起双手。
　　“我也。”贾斯珀将笔记本拿在手上问道，“那笔记本还是我先收着。”
　　几人纷纷点头。

　　白狩晚出门时，街道上已经有三三两两的行人。
　　她脚步一转，往教堂方向走去。
　　临近了看教堂，比她想象的更加宏伟精致。
　　教堂前是宽广的铺着石板的广场，正中央立着圣母玛利亚怀抱着耶稣的雕塑。连着底座，雕塑约六米高，一看就是出自大家之手，连玛利亚悲痛又安详的表情也是栩栩如生。
　　白狩晚有些奇怪，一般教堂门口是用更加富有希望的雕塑，而不会选用《圣殇》。
　　雕塑底座的浮雕不是普通的天使、圣母、基督与圣徒，而是身着白色长袍的人们在齐声吟诵着什么，人群上空，刻着繁复优美的几何线条。
　　有盤村的经历，白狩晚将线条记下。
　　大门前是宽广的台阶，两旁是一排排对称的高大圆柱，同样刻着繁复的浮雕，抬头不见顶端。
　　她慢慢闲逛着，最终停在一个石柱前。
　　不同于前面的石柱上的浮雕是圣经中出现的事件，这是众人一起焚烧一个怪物的画面。
　　一群同样身着白色长袍的人脸上是一模一样僵硬的表情，他们举着火把，围着中央燃烧的火堆。火中是一个四肢扭曲的怪物，好似在痛苦挣扎。
　　白狩晚目光落到角落微不起眼的一处，目光一凝。
　　那是一只猫纵身跳进火堆。
　　这一定是与任务有关的画面！
　　她静静立在石柱前，抱着臂，手指扶着下巴思考。
　　结合着笔记本上的内容，她心中隐隐约约已经有了想法。

　　“早安，美丽的小姐。”身边传来一道优美的声音。
　　她转过身。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位优雅的西方贵族。他穿着层层叠叠的华丽衣裳，戴着一顶扁平的镶嵌着红宝石的礼帽，此刻微笑着，微微抬了抬帽子向她行礼。
　　他浅金色的头发微微卷曲，自然地垂落在耳畔，留着修剪整齐的小胡子。深邃的眼眶中，深绿色的眼睛溢满深情。
　　他手腕翻转，竟变出一朵火红的玫瑰花。
　　“很冒昧打扰到您。我来自维斯孔蒂家族，今天前来教堂礼拜。”
　　“以前都没有见到过您，今天真是上帝保佑。从刚才起，我的眼睛就不由自主地关注到您，连心都在不由自主地为您跳动。”
　　维斯孔蒂一边说着，一边俯身将手中的玫瑰花递给她。
　　“您是第一次来到月影镇吗？”
　　少女倾听着，没有接花，只是微微害羞地垂下眼睫。
　　“早安，维斯孔蒂先生。”
　　“我确实是第一次来到这儿，立刻就被这座美丽的教堂吸引了。我正在想，像我这样普通的旅人能否有幸进去参观呢？”
　　“哦，当然可以，神父会欢迎每一个善良的灵魂。”维斯孔蒂专注地凝视着她，“我对这里很熟，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带您进去参观。”
　　“那么我想就拜托您了，维斯孔蒂先生。”
　　“我的荣幸。”
　　维斯孔蒂再次微笑着俯身优雅地行礼，领着她走进教堂。
　　他们踩在彩色大理石上，头顶是高耸的拱形穹顶，两侧是由柱廊分隔出的侧廊，形成了强烈的纵深感，吸引着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着深处的祭坛。
　　白狩晚睁大眼睛，对其精妙的设计惊叹不已。
　　维斯孔蒂在她身侧，隔着礼貌的距离，微微垂头介绍道：
　　“这里是中殿，是圣彼德教堂的主要通道，平民的礼拜也在这里进行。”
　　“那里是主祭坛，是神父举行弥撒的地方。”
　　他看到身侧少女目不转睛地看向深处祭坛，微微一笑，问道，“想去看看吗？”
　　白狩晚立刻抬头看向身侧高大的男人，明亮的眼眸里带着惊喜。
　　“可以吗？如果会让你为难就算了。”
　　“哦，当然，美丽的小姐。”维斯孔蒂夸张地捂住胸口，“您美丽的眼睛如同闪烁的星辰，能点亮整个夜空，我真受不了您这么看着我。”
　　白狩晚低下头，眼角微不可查地抽了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