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风花雪月城》lemonrainy

19、往事

　　昨天众人都喝得不少，就都在客房休息。但因为其他两人要上班，还是硬撑着起床上班去了，只剩叶榆还安心的躺着睡觉。

　　叶榆醒来时就发现了自己躺在了不熟悉的床上，慌张了一瞬就反应过来自己是在林商陆家。

　　他摇摇晃晃起床收拾了一下，刚拧开房门，椰子就坐在房间门口晃着尾巴，叶榆往后一看，还有煤球缩在椰子脚边。

　　叶榆往下身，揉揉椰子，又摸了摸煤球，声音沙哑，对着一猫一狗道：“早上好啊。”

　　“你醒了？”林商陆从厨房探出头，询问着叶榆，“感觉怎么样？头还晕吗？”

　　“我还好。”叶榆吞了吞口水，浸润干涩的嗓子，他问赵诚和刘宇逸去哪儿，林商陆解释他们要去上班，让叶榆先吃饭。

　　叶榆点点头，简单的洗漱后就坐到了餐桌。桌上已经摆好了皮蛋瘦肉粥，包子和豆浆。

　　叶榆没有先吃，他问林商陆：“林老师，这些都是你自己弄的吗？”

　　林商陆嘴角勾了一下，回复道：“除了粥，其他的都是外面买的，时间有点来不及了，怕你醒了太饿。”

　　“趁热快吃吧。”林商陆给叶榆递过去一碗他刚盛好的粥。

　　“你想吃我做的吗？”林商陆补上一句。

　　他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本来只是随口问一句，哪知林商陆认真回答了。

　　“下次有机会给你做早餐。”林商陆见叶榆不着急回答，于是在叶榆说话前又说了。

　　“谢谢林老师，那可真是我的荣幸了。”叶榆立马回答，不让自己落下风。

　　对面的男人笑笑不说话，伸手解开围裙也拉开椅子坐下了。

　　叶榆和林商陆迅速解决完，然后叶榆留下洗碗，林商陆则急着去学校开会。

　　他也快速结束，想着能回去补会儿觉。根据林商陆的提示，叶榆把备用钥匙压在了门口的花盆底下，确认无误后才安心离开。

　　叶榆洗了个澡，才继续躺下入睡。

　　再次转醒时是收到了林商陆的电话，林商陆让他去家里吃饭，他学习的项目的事还没忙完，回到家估计得晚上了。

　　睡眠断断续续的，睡得头有些昏。

　　叶榆声音软绵绵，小声应下，打算提前过去帮忙，又提前和奶奶通电话告诉她自己马上就来。

　　实际上叶榆只来过一次，但他还是颇为熟稔，奶奶在电话里说不用敲门，于是叶榆自己打开大门，又轻轻关上。

　　“奶奶，我来了。”金银花花架下，叶榆大声喊着。说着轻车熟路地走进冒着热气的厨房。

　　叶榆在门后探出一个头，“奶奶，我一进门就闻见香味了，今天做些什么好吃的呢。”

　　“你猜猜看？”奶奶笑出声来反问。
　　见叶榆迟迟不说话，林奶奶道：“今天来这么早。”

　　叶榆忙道：“我这不是想早点见到您。”

　　“我有什么能帮您的？”叶榆去水池下洗干净手，语气雀跃。

　　奶奶嫌弃的摆摆手，“马上好了，等着被投喂吧小树。”

　　叶榆也没有真的干站着，他转头就收过脏碗去洗，又问：“奶奶，你怎么知道这个新名字的？”

　　奶奶不语，露出一脸高深莫测样的笑容，然后把排骨下锅。

　　滋滋声随着肉香味一齐充满在这明亮的厨房里，叶榆明了，是上次吃过的薄荷炸排骨。

　　“小叶来了，我又炖了锅汤，你快来帮我尝尝味够不？”陈兰刚进门，手里又端着一个锅，在她身后还有民宿的两个工作人员。

　　叶榆还记得上次的药膳，此刻心有些忐忑，正犹豫着要不要委婉拒绝陈兰阿姨。

　　但转念一想，阿姨对自己这么好，偶尔给她试试毒也是应该的。

　　陈兰动作也很快，盛了一碗递给叶榆。叶榆清清手上的泡沫，接过，面上露出些视死如归。

　　准备一口气喝完，至此，叶榆才看清碗里只是简单的山药排骨汤，现在他松了不止一口气。

　　叶榆仰头一口喝完，然后评价道：“好喝。”

　　陈兰意料之中，“上次那纯属意外，你林老师已经严禁我研发新品了，小叶你放心。”

　　叶榆尴尬的“哈哈”两声，顺手把碗放入水池洗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廊下的餐厅开了灯，饭菜摆了一大桌，几人围座，聊天声笑声碰杯声，好不愉快。

　　在热气腾腾中，叶榆悄悄打开手机给林商陆发了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叶榆主动忽略掉上面林商陆说不回来的消息，忙了一整天没见到林商陆，叶榆还真有些不习惯。

　　林商陆一时没回，叶榆也放下手机继续吃饭。

　　今天没人陪林叔叔喝酒，他只能埋头苦吃，倒是陈阿姨和两个小姐姐聊的那叫一个天昏地暗，笑声溢满整个餐厅，以至于她忽略了林叔叔想要微醺的请求。

　　奶奶则眉头一皱，震慑的目光盯着林叔叔，让他不敢造次，没人理林叔叔，过会儿他就打消了饮酒的念头，委屈着一张脸默默吃饭。

　　叶榆手里端着一碗热汤，余光看着这些生活化的每一幕，好像自己的手心也被暖着了。

　　收拾完残席，叶榆就感到一阵凉风吹来，不一会儿，雨点落下。

　　“奶奶，花要搬进去吗？”叶榆朝客厅问道。

　　硕大的雨滴落在娇嫩的花瓣上，花瓣也掉落被砸进土里。

　　没等到回答，叶榆先一步跑进雨里，一手提两盆花。没多久，大大小小共十几盆花被叶榆整整齐齐摆在落不到雨的走廊上。

　　“小树，快过来。”奶奶撑着雨伞朝叶榆过来，叶榆当心灯照不到会滑倒，于是又快步跑向奶奶。

　　“奶奶，你怎么过来了，下雨了，快进去，别被淋到了。”叶榆接过伞，扶着奶奶往屋里去。

　　“几盆花哪有你重要，生病了怎么办，快拿条毛巾擦擦，等小陆回来让他送你回去，我先去给你热杯牛奶去。”奶奶语气不容置疑。

　　叶榆压下准备说的话，头发上的水滴落入眼睛，洇湿一整双眼睛。

　　叶榆有些呆滞，机械的拿着毛巾擦着头发。

　　思绪飘回到那时……

　　女人单薄的身躯在那棵盛开的白玉兰下摇摇欲坠，如同被风雨摇落的花瓣。她撑着一把伞，她还留着最后一丝期待。

　　春日即将来临，但这末冬还是下了一场雨，湿冷钻入肌肤的每一处，侵蚀着人体，使温热的血液冰冻。叶榆透过被雨水弄得斑驳的玻璃窗看到了男人撑着伞走向女人。

　　他隐隐不安，不顾大雨，叶榆悄悄跑到墙后躲着，目光紧盯着男人和女人，想要偷听到聊天内容。

　　男人肩膀夹住伞柄，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女人，女人没有第一时间接过去。若隐若现的声音传入叶榆耳中，“阿音，下午四点我还有个会，这是新的离婚协议，你有空就快签了吧。”

　　男人四处张望，最后目标定格在身后的房子上，施舍般：“这套房就留给你和叶榆吧。”

　　女人倔强的眼泪不肯落下，她只盯着面前冷漠的男人，尽管男人的目光从不在她身上停留。

　　半晌，女人红唇微动，“你利用我？”她明知故问。

　　“从大学谈恋爱到结婚，你每时每刻都在利用我，把我当做你向上爬的阶梯，对吗？我就只问你这一个。”她眼眶里的那滴泪在打转着，就是不肯流下。

　　男人烦躁的皱了皱眉，嘴里吐出难听的话，“你们女人就是麻烦，你别装单纯了，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咱们好聚好散。”

　　男人说完话后立刻转身离开，但被女人纤细的手腕用力拉住，“是你害死了我爸妈，是你偷走了我爸的公司，我要让你偿命。”她嘶吼着。

　　男人甩开她的手，邪笑道：“是老头子自愿签的股权转让书，至于你爸爸不是生病去世的吗？你说是吧。”

　　“我最看不上你们这些所谓的富人，端着高高在上的姿态，你们只需要付出一点低贱的怜悯，就要让我对着你们感恩戴德，摇尾乞怜，你们凭什么享受着好资源，而我只能一层一层从泥里爬起，还要承受着别人异样的看法，而你，只是我把你们这人踩在脚底下的一环。”早已撕破脸，男人也不装了，咬牙切齿道。

　　我再告诉你个秘密：“老头子对我的刁难，我可是原样还给他了，当初为了说服他和你结婚，我可废了不少劲。”

　　女人语言又止，“当初我是真心想帮你的。”

　　“是吗？我不在乎了。”

　　“爸爸帮了你那么多忙，他从来就没有瞧不起你，他给你兜里那么多次底，你还不明白吗？”女人解释着。

　　男人心底那些扭曲变态的自尊心又浮现，他仇恨这些高高在上的人。

　　似乎不想浪费一点时间，他重重一推将女人推倒在地，她无力的倒在被泥土沾染的花瓣上，雨水顺着脸颊滑落，眼眶里的泪如决堤。

　　叶榆默不作声，朝男人跑去，用力一脚踢在男人膝窝，男人没防备，往下跪，叶榆不解气，抬脚往男人身上踢。

　　但与成年男人相比，叶榆手无缚鸡之力，男人反应很快，他抓住叶榆往前踢的腿，将叶榆甩倒，抬手俯身就往叶榆脸上扇了好几下，每一下，男人都使出全力，最后还不忘朝叶榆肚子处踢去。

　　“小兔崽子，敢踢我，信不信我打死你。”男人愤怒的声音透过雨声。

　　叶榆吃痛，耳鸣伴随着他，他用手快速撑起身体，手握紧拳，欲要再次朝男人挥去。

　　“你才是最没用的人。”叶榆颤抖着声音喊道。

　　“晦气的玩意，滚远点。”男人一把把叶榆推倒，叶榆跌入泥水中。

　　男人快速离开，驾车离去。

　　“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叶榆意识几乎散去，但还是在心底吼出。

　　雨水冲刷着一切不甘与背叛，怨恨被砸入泥土，悄无声息的滋长。树下的女人歪歪斜斜的走来，她嘴角扬起奇怪的笑容，头发凌乱却有着一种妖冶的美丽。

　　叶榆无力躺在泥水里，雨水模糊着眼睛，只见女人越走越近，甚至就在叶榆眼前。

　　红色口红被大雨冲掉，但她的红唇依然鲜艳，凑近看才发现她咬破了自己的唇，血液源源不断为她涂上红唇。

　　女人扶起叶榆，“小榆，这一切都因我而起，我是个罪人，罪人就要永坠地狱，让我们一起埋入这地下怎么样？”她的笑容越发疯狂。

　　叶榆快速摇头，他捂着嘴但还是溢出哭泣声，“妈妈，不要难过，我会为你报仇的，我们回家好不好？”

　　女人又转为天真的笑，“好啊，那小榆以后一定要什么都听妈妈的好吗？一切……一切”

　　“好好好，妈妈我以后都听你的，什么都听。”叶榆连忙回答。

　　大雨里，相依为命，她们是彼此最后的家人。

　　女人用身体给叶榆挡住雨水，怜爱的替他擦去脏污，可叶榆没看到女人眼里那名叫疯癫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