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职成弓箭手的魔法师[西幻]》炒菜酱

20、舞会（8）

　　积雪消融，太阳温暖，马路上连绵不断的雪泥泞被晒干了，树木冒出绿芽，鸟儿在枝头欢唱，即使是寒冷的北部，这儿四月的景象也仍然是生机勃勃的。
　　这是一个和煦的春日，姬玛约尤娜到拉肯城专为贵族定制衣服的店铺里试穿为舞会赶工制好的舞裙。尤娜乘着马车从穿着崭新军服攒动的人群中穿过。
　　春天是拉肯城招兵的季节，这儿有从各地赶来北部的年轻人，他们未曾经历过战火的稚嫩脸庞张扬着笑容和勇敢。很快，这些笑容就要消失了，尤娜的脑海中漠然的划过了这个念头，但舞会的事情立马又重新占据她的心思。
　　早上十点。尤娜推开装饰豪华的制衣店铺的门，阳光穿透过落地窗，深红色的天鹅绒窗帘在明亮的光线下呈现出葡萄酒一样的色泽，柔软厚实的地毯以黑为底，绣出了米黄色的百合花，木制模特身上的各色舞裙色彩鲜明，下摆堆出层层叠叠的波浪。
　　店里就姬玛和伊万两个客人，姬玛正背对着门站在一个模特前。
　　伊万坐在红木沙发上，对着他打招呼，尤娜点头回应。
　　姬玛听见推门声，就立马迎过来，雀跃地拉着尤娜走向一个穿着灰蓝色舞裙的假人模特。
　　尤娜只是简单瞥了眼这条裙子，就心情沉重地移开视线，她准备跟姬玛说自己不想参加一个星期后贝琳达夫人筹备的家庭舞会了。
　　尤娜清楚，这是好心的贝琳达夫人专门为自己准备的舞会，一开始她对舞会充满好奇和期待，可舞伴维兹跑了，自己的邀请也被某个人拒绝了，这途中发生了那么多意料之外的事情，她对舞会的热情逐渐消退了。
　　尤娜不想参加舞会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亚伦对贵族的排斥和厌恶，这让她开始怀疑是否自己不应该出现在舞会这种专属于贵族的场合。
　　天平左摇右摆，干脆放弃吧，摇摆的内心如此消极地说道。
　　尤娜打断了姬玛对这条裙子的介绍，把想法告诉了姬玛，她希望姬玛能帮她劝说贝琳达夫人取消舞会。
　　姬玛劝尤娜，既然已经为了舞会做了这么多准备，就不能半途而废。况且她十分期待能和尤娜一起去舞会。
　　“那舞伴是谁呢？”尤娜犹豫地问道，她其实也想看姬玛在舞会上的模样，如果她能做个看姬玛跳舞的观众就好了。
　　姬玛视线朝后，巧笑嫣然道：“伊万。”
　　伊万抬头对着尤娜微笑，一双黑眼睛平静如湖水，眼神带着月亮般的柔和，灿烂阳光照着他银色头发和衣服上，连发丝都闪闪发光。他身着银灰色的绒面上衣，银袖扣上镶嵌着澄澈的蓝宝石，黑色皮鞋光滑发亮、熠熠生辉。
　　她好像是第一次看见伊万一样，之前他在她心中的形象一直都好像被神秘面纱笼罩，看不清容貌；之后每当尤娜回忆起伊万这个人，脑海里率先出现的就是他此刻的模样。
　　伊万从沙发上站起，轻步走了过来，彬彬有礼地问道：“小姐，我能荣幸与你跳舞吗？”
　　尤娜突然脑子发蒙，心跳得很快，只是拘谨地点了点头。
　　伊万吻了吻她的手，“那我们下午见。”然后他分别和姬玛和尤娜告别，从容地离开了店铺。
　　尤娜在店长的帮助下，在试衣间里穿上了舞裙。裙子非常合身，她忐忑的走出了试衣间。
　　这是条梦幻的灰蓝渐变舞裙，没有用时下流行的蓬松的荷叶裙摆，裙子在腰间收紧，即使没有宽大蓬松的裙摆，她的腰肢仍然纤细，似纱非纱的轻盈面料自腰下一片片的逐渐展开，如同水面上的波纹，层层叠叠，流畅飘扬，上面点缀着无数细小的蓝宝石亮片。长袖和浅v领口边缘绣着鸢尾花刺绣，露出了乳白细腻的胸口，领口下方点缀着一颗水滴形钻石，随着光线变化闪烁着五彩光泽。
　　姬玛欣喜的迎上了来，发出感叹，“你真美！”她拉着尤娜的手转了一圈，裙摆轻轻飘扬，如同微风拂过水面，泛起层层涟漪。
　　“你喜欢吗？”
　　尤娜看着镜子里姬玛期待的目光，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是我设计的。”姬玛兴奋的说。
　　“姬玛…”尤娜的心热了起来，能有姬玛这个朋友，她是多么幸福呀，她想抱抱姬玛，再吻一吻她可爱的脸颊，就像初生依偎在一起的婴儿一样。
　　尤娜又开始期待起舞会了。

　　下午，当尤娜到达城堡的宴会舞厅，伊万已经在那里了，他们要在舞会开始前的几天里把华尔兹练熟。
　　伊万和她一样，是个话不多的人。尤娜一边觉得这种熟悉的陌生人间默契的沉默让她如沐春风、心情惬意，可一边内心还是隐秘的希望能和伊万更熟些，尤娜喜欢和温柔的人相处，更何况，他是姬玛的哥哥，长相也十分英俊。
　　于是尤娜绞尽脑汁的找话题，她开启话题的方式十分蹩脚，不过伊万句句有回应，还时不时幽默的说两句逗乐话，这让尤娜心情更好了。
　　唯独谈到战争这个话题时，伊万脸上虽然带着微笑，却明显对这话题不感兴趣。
　　“小姐，何必在这儿讨论这么严肃的事情呢，对不对。”伊万语气温柔，可神情透露出了些许不耐烦。
　　尤娜立马收住了话。
　　“哦，我非常非常抱歉。”伊万立马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分，他神情愧疚，“我只是不喜欢战争这个话题，尤娜，我非常抱歉。”
　　在贵族太太和小姐们看来，如果一个男性贵族能在有权有势的同时，还能遵守基本的社交礼仪，不说过分的话，那这就是位“完美”的绅士。伊万就是这样一个“完美”的人，无论是在南部还是北部的贵族社交场上，他都受到十分夸张的追捧和爱戴，即使偶然因言语冒犯到太太小姐们，也会被立马原谅。
　　其实伊万的“完美”并不是因为他熟练的掌握了社交技能，恰恰相反的是，由于十七岁就早早上了战场，并且在社交场上备受欢迎，伊万的社交技巧十分差劲，他只是凭借自己温和善良的天性与人交往。这个性绝不是遗传自在社交场上目中无人的凯利公爵，而是来自他的母亲艾尔夫人——一位来自南部、性格和善的伯爵小姐。

　　尽管伊万已经道歉了，可尤娜还是被微妙的被刺痛了，一时张不开口，寂静了好一会，气氛变得尴尬起来。其实尤娜想问问伊万为什么不喜欢谈论战争。她很好奇，她自己也从不关心毫无乐趣的战争，可战火纷扰的拉肯城几乎没有哪个男人能抗拒对战争指指点点的诱惑，即使是姬玛也是个战争的狂热爱好者。
　　伊万不仅没有对战争的狂热，内敛的个性和也北部人不太一样，反而更像南部人一些，在这儿，人们爱凑热闹，爱饮酒作乐，个性直率，即使是贵族也没有南部那么多的弯弯绕绕的规矩。
　　伊万一直温柔有礼，不过对于心思敏感的人来说，尤娜却察觉到伊万隐藏在温和表象的疏离态度，这反而激起了她的好奇心。好几个夜晚，当尤娜结束与伊万的练习回家后，她总是在床上辗转反侧，开始情不自禁的思考起伊万这个人，他神秘的世界不曾对她开放过，尤娜却隐约的察觉到他的个性其实与她很像。
　　不过遗憾的是，经过几天的相处，一种陌生的感觉始终横亘在二者之间，他们仍然是熟悉的陌生人，好在双人舞练习进展迅速，尤娜的心情还是愉快的。

　　舞会的前一天，阳光洒入尤娜的房间，温暖的气流夹杂着青草树木的气味从窗户的缝隙溜进了卧室，从窗户看出去，庭院里奥菲种的绣球花绿意正浓，枝头已经挂上花苞了。
　　床头柜上那条灰蓝舞裙被叠得整整齐齐放在上面，尤娜看到它却紧张了起来，现在的问题是这条裙子应该搭配什么？
　　尤娜审视着落地镜中的自己。这是张平平无奇的脸，鼻子不够挺拔，嘴唇也稍厚且毫无血色，唯一能说得过去的就是不大不小的杏仁眼，姬玛常夸她的眼睛像鹿一样漂亮，可就尤娜自己看来，这双眼神无甚神采，睫毛虽长，却一点都不卷翘。
　　她侧过身子，看着自己单薄的身体，她的身形一点都不像十六岁的女孩柔软婀娜，更别提与姬玛那完美丰满的体形相比了，她就像个毫无魅力的假小子。
　　尤娜在首饰盒和衣柜里焦躁的挑选着，戒指、项链、手镯、鞋子……首饰盒和衣柜十分充盈，崭新又黯淡的黑色军服被挤在衣柜里的角落。所有的裙子珠宝都是这几个月买的，花了她财产里的很大一笔，幸好她还没有打耳洞，要不然又是一笔很大的开销。
　　经过一番慎重的挑挑选选，尤娜终于选好了所有搭配，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必须戴上连指手套，好遮住自己手上的茧子，天已经快黑了，她从早上一直选到了现在，拉肯城的店家天一黑就闭店，于是她赶忙叫奥菲去街上帮她买一副连指手套。
　　奥菲风风火火地跑进了尤娜的卧室，尤娜焦急的跟她形容自己想要的款式，样式要精致些，颜色不要太白，最好是米黄色，奥菲一开始认真的听着，看了眼窗外后，神情就突然慌乱了起来，尤娜也看了眼窗外，那儿什么东西都没有。奥菲表示自己已经知道要买什么样的手套了，于是她迅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