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2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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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没在浴室待太久，佣人们今天有些太过紧张，她也不希望她们为难，收拾好情绪就换上睡裙。
年长者很钟爱为少女添置白色浅色系的衣裙，少女没有特别的喜好，只要是年长者添置的，她都喜欢。
她穿着长长的白色睡裙跪在神像前祷告，瓷白的脸，浅色的唇，几乎融进过于明亮的光线里。
祈愿结束，她站起身时因为腿麻趔趄了一下，恍惚中她好像感觉到有一道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她抬头去看，神像栩栩如生，宝石镶嵌的金色眼睛慈悲关爱地注视着此地唯一的信徒。
神从未回应她的愿望。
大概是错觉吧。
这一夜少女睡得并不安稳，混乱的梦境里，她坐在纯白云端的一大片光上，忽然间光碎裂了，于是她和碎片一起坠落无边无际的深渊。
这里唯有黑暗和寂静，湿滑黏腻的水汽在深渊里蒸腾，每走一步都像陷入沼泽，她无助地在深渊底部跋涉，寻求出口，但这里没有光明，没有风，也没有声音，她张口呼救，声音被黑暗吞没，水汽在她身边凝结，一层层漫上她的小腿，黏腻恶心。
她在被水淹没的窒息和恐惧里惊醒，枕头被泪水浸湿了一大片。
少女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黑暗，无边的黑暗在梦境里追逐着她，到处是黏腻湿滑近乎凝聚成实体的水雾，沉重的水雾蒙住口鼻，将呼救闷在喉间，这个噩梦诡异得仿若真实。
天色已经大亮，她拉开窗帘，让阳光毫无遮挡地铺满整个房间，感受到落在身上的暖意，她才慢慢从那种幽冷中缓过来，平稳了呼吸。
只是一个噩梦而已。少女没有在意。
用完餐，管家告诉她，莫宁的管家递了邀请函，约表小姐下午见面。
少女蹙眉，今天是星期五，莫宁来找她做什么？距离约定的星期三还有四天，按道理莫宁并不会提前来找她。
不过她也没有选择，抿了抿唇，挑了一条长袖的长裙，只露出一小节纤细的脚踝，恰好能遮掩掉身上所有的痕迹——如果莫宁不做什么的话。
芮司绮当然可以惹怒莫宁，但少女不想成为莫宁和芮司绮之间的擂台。
莫宁在外面一向很有老贵族过分讲究礼仪的复古优雅姿态，除了初见，每次见面前，她都会让管家递送名贵丝绸或者锦缎做的花里胡哨邀请函提前邀请。
虽然只是邀请，但少女没有拒绝的权利。
哪怕这样，她都许多次无意间听到有佣人小声讨论时，称赞莫宁作为一个老贵族高贵优雅的举动和对她的体贴关心。
这些她羞耻的，因为被无视个人意志强迫发生而难以忍受的事情，在佣人们看来反而是荣耀和勋章。她们都认为她是一个同时被几位老贵族眷顾的幸运儿。
即便是普通人里面，能遵守神殿婚姻誓约的情侣都是少数，更何况承担生育一方的贵妇人也拥有一定社会地位。联姻往往只是通过法律证明双方结成利益共同体，拥有一个共同的血脉并各自生活另寻伴侣几乎是贵族中的常态，庄园里的佣人们早已见惯不怪，甚至有不少人以追求她人和被许多人追求为傲。
社会风气如此，神殿因此衍生出血脉鉴定术，价格不菲，一般只有商人以上地位的家庭才能负担得起。
虽然按照少女的想法，与其这样担心，自己生育不就能免去问题了？
不过但凡掌握足够权柄的人，都不愿意承担生育带来的痛苦和可能的后遗症，因此互相联姻，弱势一方承担生育。上行下效，成了社会默认的潜规则。
偶有几个拥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人物选择自己孕育，都会被吹捧为真爱典范。
或许有人以同时接受许多上层女士或贵妇人的追求为荣，至少少女绝不会为了这些罔顾自己意志的追求感到荣幸。
因为不愿让人看见身上的伤痕，少女挑选的那条长裙她可以自己穿上，无需佣人帮忙，是莫宁喜爱的红色。
尽管她并不认为穿一条符合莫宁心意的裙子对她有什么好处，反而还会增加风险，但这是上一次温成宜两位母亲赠与的布料裁剪缝制的新衣，是她们的私人裁缝制作的，完美地符合了她们打听到的莫宁喜好。
暗红色的长裙，大片金线银线的华丽刺绣，一朵又一朵绸纱制作的白玫瑰，珍珠作蕊。
将她装扮得更像一个打包精美的礼物。
今天没有时间找元姐姐了。
少女叹了口气，换上长裙，佣人们涌上前忙碌有序地帮她打造妆容发型，搭配饰品。
莫宁准时出现，她对少女今天的打扮很满意，她牵起少女的手，赞美道：“亲爱的小鹿，今天的你美丽不可方物。”
少女浅笑着言不由衷地道：“谢谢您的夸奖，您总是这样优雅迷人。”
今天由司机开车，驾驶座与后座之间的天鹅绒布幔垂下，少女敏锐地察觉到女人的心情看上去不算太好。
果然车门刚关上，她还没坐好，女人就直接将她推倒在座位上。
少女没有挣扎，她偏过头，观察皮质靠背的纹路。
女人轻轻拉开拉链，长裙宛如精美的包装被轻松剥落，她皱眉看白皙肌肤上的深红痕迹。
“她都做了什么？”女人问，她一向高傲的眉眼都是冷意，虽然问的是芮司绮对少女做了什么，态度却是在质问少女。
少女转回头和她对视，琥珀色的眼睛平静得不起波澜，她忽然笑了，轻轻浅浅，仿佛有花盛开，“您认为呢？”
“我没有选择的权利，不是吗？无论是在您面前，或者——”她顿了一下，温温柔柔地道：“芮女士面前。”
她还是那样柔顺的态度，语气也轻轻柔柔，“她做了什么，您不是都看到了吗？”
女人眼里的火被骤然点燃，她脸色铁青，气势迫人。
少女温柔乖巧地笑着，看不出半分恐惧，她拉着女人的手，按在自己纤细的脖子上，莫宁先前留下的掐痕仍在，她温软的声音道：“呐，您喜欢的游戏。”
女人皱起眉头，她顺势掐住少女的脖颈，慢慢收紧力度，但哪怕窒息让少女的脸涨得通红，她也仍是柔柔地笑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平静冷淡。
这让女人泄气地松了手，她冷着总是盈满傲气的脸，说出来的话也带了几分火气，“你应该明白你自己的身份。”
少女不语，她柔柔地笑着望向女人，泛起生理性眼泪的琥珀色眼眸不闪不避地与女人对视。
她重新拉起女人的手按在自己的脖子上，甚至见莫宁不动，拉着这只手向下，停留在从未有过访客的位置。仿佛在通过这样的举动告诉女人，您看，我很明白自己的身份呀。我很配合您，不是吗？
女人却触电般地抽回手，她皱着眉，她的眉毛浓密，显得她的神色更加冷硬，她的声音裹挟着怒意，“你疯了？”
真有意思，配合她反而被当成疯子。少女敛了笑，眉目清冷，那些细碎的水光在她眼里游动。
她们之间的姿势让她只能仰着头看女人的脸，但她从容得好像受制于人的并不是她，她的神色分明很冷淡，却声音柔软地问道：“您不想赢吗？”
女人脸色冰冷，看起来已经被惹怒了，她冷冷地道：“看来我们的小鹿需要得到一些教训。”
少女轻笑一声，不再用甜蜜腻人的声音刺激莫宁，她淡淡道：“她遵守了规则，这样的回答您满意吗？”
细碎的光凝成一滴泪，在她的眼尾垂垂欲坠，女人看着她平静倔强的美丽面孔，从心底莫名升起的挫败感浇灭她高涨的怒火，她没回应，也不再对少女做什么，而是扶着少女起身，让她重新穿上长裙，又冷着脸替她拉上背部拉链。
直到快到达目的地，女人才打破车内冷凝的空气，她总是那副高傲不可一世的姿态，即便主动开口，她的语气也是冷淡的，“我和莫弈约定好了，一会儿会由她为你装上纯洁装置。”
少女知道，莫弈是神殿的主教。
因为自身的特殊性，自从年岁增长后她就很少出现在人多的场合，更别说神殿这样人来人往的地方了。
在温家时，她也只是每天在祈祷室祷告。
她听过纯洁装置，是一条刻印了清洁符文和保护法阵的贞操带，成年后在神殿通过纯洁检验就能佩戴，不洁者则需要通过神殿的赎罪考验才能佩戴。
她在乡下时不敢独自前往神殿，到了克莱姆城后很快就开始学习生活，也没有需要担心的地方。
后来，她则是怕惹恼这些老贵族。
莫宁着急地在芮司绮和她见过面的第二天就马上带她来。
少女垂眸想，制定规则的人担心规则被破坏，而破坏者对规矩又是无畏无惧的态度，她们对权利的角斗拉扯，最后还是由她承担后果。
她们直接被一位穿着金边黑袍的修女领着走到神殿的最深处，一个金碧辉煌，有着高高穹顶，因为设计巧妙而充满光明的房间。
穿着白边红袍等待她们的主教，面容圣洁悲悯，她右手握着一柄顶端有太阳符号的黄金权杖，她并没有因为莫宁的身份而讨好，也并不因为同出于莫家就待莫宁更亲切。
她个头很高，却不会因为身高给人带来压迫感，她的表情温和而庄重，她面向少女，左手轻轻放在少女头上，祝福道：“愿神的祝福降临在你身上，赐予你勇往直前的智慧和力量。”
莫宁皱着眉有些不耐烦，但还是没说什么，而是向莫弈说明少女需要进行纯洁检验以佩戴纯洁装置。
红袍的主教温和地听完莫宁的话，她告诉莫宁，进行相关仪式需要她出去等候。
女人不太情愿，但还是离开了。
等莫宁离开后，主教关爱地问道：“这位信徒，你是否自愿进行纯洁检验？在这里，你无需担心有人罔顾你的意愿行事。”
少女琥珀色的眼睛瞪大了，她已经太久未得到来自外部的尊重，主教的询问让她的内心感到温暖，但她摇了摇头道：“感谢您的关爱，但我确实很需要它。”
主教看到她脖子上的红肿勒痕，眉目悲悯，她叹息道：“无论你遇到何种困难，都可以向神殿求助，我们会尽最大努力给予你帮助和支持。”
少女眼眸弯弯，梨涡浅浅，她郑重地弯腰向主教道谢：“十分感谢您的好意，愿神的光辉永远伴随你们。”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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