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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Chapter 3 ...

  •   时涧醒来是和昨日一模一样的天色,相同的位置站着一个相同的人,白相穆身着家居服,儒雅,浅笑,由内向外散发着安然感。恍惚间他都以为自己记忆错乱,大梦一场。

      白相穆看着时涧迷蒙的眼神猜出了他在胡思乱想什么,指节轻敲在眉心,笑:“开机了。”
      “唔。”时涧直起身,嗅到诱人香气,空了十几个小时的肚子发出抗议,问道,“白先生在做什么,好香。”
      “熬汤,还要再炒两个菜。”白相穆系上围裙,“怎么睡这么久,昨天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着?”
      “嗯,一直到后半夜药效上来才睡着。”时涧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白相穆笑:“看来你今晚也要熬到后半夜了,刚好可以干点别的事。”
      时涧心一跳,半晌才嗫嚅道:“嗯。”

      白相穆很擅长做家常菜,两人刚在一起时,时涧很好奇他一个大少爷怎么生得“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白相穆揶揄:“G国的风水养人。”

      餐桌上三菜一汤,乍眼看去都较为清淡,唯有一道菜上红辣椒铺盖,热油泼过蒜末,发出“滋啦”声响,葱花点缀其上。
      时涧看着白净却很爱吃辣,而白家人口味都清淡,但是在餐桌上,他面前总会摆几道辣菜,他想,这是白相穆对他的迁就,对待一个豢养在家里的宠物,总是不至于在吃食上刻意为难。

      榭城不会有人想到,白相穆每天按时下班是急着回家洗手作羹汤,毕竟白相穆看起来就是个工作机器。但事实上,他是一个很注重生活感的人。他喜欢早起躺在露台躺椅上等日出,喜欢自己切菜做饭的烟火气,喜欢烘干的衣服抱在怀里散发的皂角香,喜欢饭后在黑暗里抱着时涧看文艺电影,喜欢趁着怀里人无聊到头一点一点时轻啄他的每一寸皮肤,喜欢时涧舒服或不满时轻声的哼唧,喜欢时涧或温柔地,或困惑地,或难耐地,或激动地叫他“白先生”。
      电影到了结尾,白相穆按着怀里人后颈轻吻,时涧闭起眼迎上去,吐出舌尖轻舔唇缝,对方却一直不为所动,舌尖劳累半晌也没有找到出路,气馁之下就要败退,刹时又被对方唇舌紧紧缠住,迅猛攻势下承受者节节败退,被压倒在沙发上与夜色一同沉沦。
      “白先生……”
      “乖,不会闹得很晚,累一点好调整作息。”

      .

      翌日早晨,时涧醒来,浑身痕迹凌乱,罪魁祸首不见踪影,他懒懒瘫在床上,敲开手机,白相穆的消息弹跳而出:“去公司了,记得吃早餐。”
      腰间的酸痛不见消退,时涧气赌没回复消息,点开了新发来的骚扰信息。

      刀客整理好了录音和摄像,时涧细细观看。
      果不其然,李东辉和孙赫先与白相青攀了点交情,之后白相青离开,二人真面目暴露。

      “李哥,这白相青从小到大养在国外,突然跑回来,人生地不熟 的,家里也不是缺根顶梁柱,那白相穆不还活着,又娶了娇妻成家立业,白馗这是要干什么?难道想让儿子都待在身边伺候他,颐养天年?”
      “呵,白馗那种人你真以为认什么亲情狗屁玩意儿,他还硬朗着,大儿子却已经强壮起来了。现在外面说起白总先想到的是他大儿子,他早成个管钱的婆子了,小儿子回国是当炮灰来的,就看能当个几年,给白相穆使多少绊吧,呵,看那学生气的样子,可别太早被炸飞。”
      “还是李哥看得通透!”
      “嗐,见得多了而已。你之前说的那个……”
      “哦哦!刚说着不是被外面打断了嘛。您放心,那里面的一半儿我都按市场价来,现金陆陆续续交付给您……”

      二人的交谈里不断揭露出赵显英自杀的真相和李东辉贪污的嘴脸,这样的证据不论曝光还是举报,都足以碾死李东辉。
      视频行进到结尾,二人都已离席,孙赫开口:“对了李哥,这次活动你参加吗?”
      “呵,算了算了,我人老了没心思在那些事上,你还宝刀未老呦!”李东辉笑得很下流,“你有胆子,还真打算组织重启了!”
      离去前他像想起什么,回头说:“叫那些年轻人带带白家那个,说不定能拍点什么。”

      时涧疑惑,询问刀客「他们最后说的是什么活动?」
      「不敢确定,但我猜是这个。」
      刀客甩来几个视频,时涧随手点开一个,瞬时瞳孔地震——竟然是李东辉的乱交视频!视频画质虚化,像是偷拍,里面的人很多,中央的李东辉比现在年轻。

      「我之前跟你说的李东辉那个网页我打开了,里面全是他的视频,我已经吐了一天一夜了!」
      「你敢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个地方,还有人组织这么一场活动!他们是真的管不住□□啊!」
      「我查找了网络上所有信息,根本没有,你敢想参加活动的这些权贵嘴有多严吗,估计被偷拍的视频全是封口的把柄,平日人模狗样,结果脱下衣服也是烂肉一坨,脑子里全是那点下三流的事!他李东辉能把自己的视频存下来,要么是自恋全买了,要么是入股了……我看是后者。」

      时涧手指颤抖到难以敲字「你去暗网搜“启蒙”,看有没有相关资料。」
      「这又是什么,我去找找。」
      「我靠!你看这个。」

      一张海报颇为正经,召集着心有灵犀的会员们点开邀请函,刀客破解了李东辉的账号,只见邀请函上冗长的文字里昭示着:时隔十年,“启蒙”派对重启,本次可进行的元素照旧,包括高级会员可参与的“狩猎”,欢迎各位来宾尽情释放自我个性!
      「你说啥是“狩猎”啊」

      时涧好像陷入了很深的回忆里,晃动的画面里是不断地奔跑,肺里有血要咳出来,可他不敢停下来。跌倒了,被拉起来继续跑,最终那人背起他跑,可是前方看不见尽头。地面上的城市车水马龙,他们在地下狂奔向未知之境。
      最后的最后,血无限蔓延在深深的地下,他和他继续向前跑去,他们跑掉了,又好像再也跑不掉了。

      「从参与派对的人中挑出最有权有势的十二人参加,在几千平的地下修建迷宫一样的地道,往其中投放六个未成年男女,摄像头遍布每一个角落,狩猎者对抓到的猎物想做什么都可以,记时三小时,称为“启蒙”。」
      「啊?????」
      「我靠,他们还和咱们是同一个物种吗?我以为他们单纯互搞、瓢来瓢去,结果他们……啊啊啊我好想杀了他们!」
      「看这玩法,他们不会搞死过人吧……」
      「猎物不死也重伤,都是被豢养的黑户,没人管的。」
      「我靠我今天三观碎了,这还是文明时代吗……那它怎么停止了那么久,总不能是因为扫黄打非吧。」
      「因为死了人,一个猎人。」

      头痛欲炸,时涧强迫自己止住话头,止住脑海里的悲剧。
      「你了解太多对你不是好事,它已经不是一个存在于你我认知范围内的概念。你现在停手,他们一旦发现你在调查,就会群起而攻之,到时候,即便你躲在屏幕背后也会被这些蛛网抓到。」
      「这件事就停在这儿吧,它背后有着错综复杂的势力关系,不是你我现在能解决的……蜉蝣岂能撼树。」
      手机安静了很久,时涧好像回到了黑暗冷瑟的地狱,被黏稠的空气裹挟住每一次呼吸。

      突然,聊天框亮起密密麻麻的字符。
      「北鼻感觉你知道的很多……我不多问,毕竟从你想拉那些人下马就看得出,你有很多秘密。我承认自从发现了自己在IT上的天赋后,无论追着刺激也好,叛逆也罢,我干了很多灰色产业的事。就连遇见你,也只是想着收钱办事。但我也是想为正义而战斗的!从我收集的不再是什么公司机密文件,什么老公出轨证据,什么校园网浏览记录……从我举报第一个人开始,将那尸位素餐的大老虎拉下马,看着舆论昂扬的快意,我内心的成就感无与伦比!我给你办事就不是为了钱!我是要去拯救世界的!我要去举报了他们这个破派对!」

      这颇具个人英雄主义的少年言论惹的时涧乱跳的心脏感到安抚。
      「谢谢,我知道,但他们没有留下任何直接证据,你的举报战线不知道会拉多长,而活动开始那天就会有不幸发生。」
      时涧抿起嘴,打下「从孙赫那下手,看能不能汇总出拟邀名单,我混进去。」
      「这样太危险了!这可不比会所偷拍,你还处在正常治安之下,去那里出了事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我想办法黑进他们监控系统,给全都曝光了!」
      「这样最好。」时涧轻笑,他总归不再毫无办法。

      刀客不再发来消息,时涧听着飞鸟叫声出神地看着窗外,直到白相穆发来信息「中午想吃什么,阿姨上门做。」
      他想,虽然知道他和他们不是一类人,知道那些恶人也只是一小部分人,但他还是忍不住地迁怒,忍不住地敌视,划开二人的阵营,装作没看见吧——算了,为难阿姨做什么。
      「没胃口,我不吃,别麻烦阿姨了。」
      「早餐吃的太迟了,还是身体不舒服?」
      「都不是。」
      「在生气?」
      「没有的,白先生。」
      白相穆眉头轻皱,他好像听见了时涧不卑不亢地冷冷说出这几个字。会议室里一时沉默,众人看着开小差的老板不敢说出一个字,直到白相穆回神,低沉着气压:“散会。”

      高管和助理们陆续走出会议室,有人嘀咕着:“你看见白总刚走神了吗,最后也没点评就散会了。”
      身旁挤上来一人:“问我问我,我坐旁边看到了,白总对着一个备注是沙漏emoji的聊天框出神呢!”
      “兀!是不是传说中的小娇夫!”
      “好像是姓时!结婚请柬上不是时先生嘛,时不就是时间,时间不就是沙漏!”
      “哇,好有老夫老妻小暗号的感觉,他好在乎他,好嗑!”
      “嗑药鸡快去干活,等白总回神了又要挨骂,看你还嗑不嗑得动。”
      “谢谢,痿了。”

      “借过,谢谢。”白相穆从人群中穿过,顿时嘈杂声散去,走廊中的人们忙收起手里的文件夹让至两侧,“白总好。”在其中此起彼伏,向前传递跟随着高大的背影越走越远,看他孤身一人向前。

      电话响起,白相穆注视着来电,不是心心念念的对象,而是白馗,接通说:“有个乌烟瘴气的活动又要到处拖人下水了,白家得去一个,你还是相青?”
      白相穆停顿了片刻,他似乎想起了是哪个活动。A市权贵高官间互相勾结,留下一个把柄是封口的保证,也是另类的投名状,投入A市这场纸醉金迷的盛宴中。即使只有小部分人参与游戏享受糜烂,但有头有脸的上层里这个消息几乎人尽皆知。阶级之间互为茧房,上不知下苦,下不识上盲。

      “我听您的。”白相穆捏紧了手机,之前他不在乎这些风流名声上的笔法,能留下一些桃色新闻叫白馗放心也算一举两得,他甚至因此遇见了时涧。可是现在正因为他有了时涧,对于任何污染二人关系的行为,他生出了浓厚的厌恶感,像阴雨天的雾气梗塞在身体内每一个向外的通道。
      “呵哈哈——你这么大人了总该有点自己的想法,不能什么都靠我啦,我老了。”
      白相穆陪笑着,听白馗道:“你都结婚了就别掺和,那里面关系七绕八绕的,说不定他们会蹬鼻子上脸,要你把时涧也带着去,你俩要是真玩上了,白家就丢脸丢大了。我和相青说一下,叫他去,估计覃家那小子会带他,他不是为了个服务员把人得罪了嘛,刚好处理处理关系去。”
      “是。”白相穆放下手机,才长舒一口气。
      他们二人虽是兄弟却并不相熟,白相青回国后二人也就见过一面。白相穆对这个弟弟只留下个听话沉默的印象,直到听闻他在会所得罪了覃深,才发觉白相青怕是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温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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