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光里的救赎》彤洛

3、痛苦的童年

　　许诺诺的声音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死死扼住，犹如被霜打的花朵般，任凭她如何努力挣扎，也只能从嗓子眼儿里艰难地挤出断断续续的话语，嗓音更是变得比平时低上好几度：“我……不想去了，你们自……己去吧。我现……在只……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话音未落，她便猛地转过身去，步伐坚定而决绝，每一步都好似背负着泰山般沉重无比，缓缓向着宿舍的方向挪动。
　　周佳和周晓两人面面相觑，眼神中皆闪过一抹深深的无奈，那无奈如同深秋的浓雾，弥漫在她们的眼眸之中。她们不约而同地轻叹一口气，随后悄然无声地紧跟在许诺诺的身后，亦步亦趋地离去，仿佛是她的影子，不离不弃。
　　许诺诺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进宿舍。此刻的她仿若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机械地爬上属于自己的床铺。她静静地平躺着，双眼凝视着上方那片洁白如雪的天花板，脑海中却如混沌般迷蒙，各种纷乱繁杂的思绪如潮水般汹涌而至，顷刻间将她淹没。这间小小的宿舍空间狭小，充其量不过区区十个平方。屋内的陈设极为简单，仅有三张简易的架子床，整齐地排列着。许诺诺所睡的位置，恰好位于中间那张床铺的下铺。
　　床头正对着一张古老的木制书桌，其年代久远，难以考证，上面布满了斑驳的痕迹。紧邻书桌的，是一个略显陈旧的衣橱，仿佛在默默诉说着往昔岁月的沧桑变化。尽管这间陋室朴素无华，但却别有一番宁静祥和的氛围。只可惜此时的许诺诺心情沉重无比，根本无暇感受这份安宁。
　　许诺诺悄然平躺在榻上，沉沉睡去。梦境之中，时光倒流，她重回五岁稚龄，方才自幼儿园与伙伴们尽情嬉戏后踏出校门。仰头望去，只见不远处立着一人，正是其父亲——许浩。小女童欢欣雀跃，如同一只快乐无忧的鸟儿，展翅疾飞扑入父亲怀中……。
　　她那稚嫩的嗓音如同天籁般悦耳动听，脸上还挂着尚未消退的可爱婴儿肥。当她来到爸爸面前时，满心欢喜地叫了一声：“爸爸！”然后，小女孩眨着那双清澈如水的大眼睛，好奇地问道：“妈妈呢？”
　　许浩轻轻地将孩子抱起，放在摩托车的前座上。他看着孩子天真无邪的脸庞，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怜爱，但又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宝贝，我现在就带你去见妈妈。今天下午你不用去上学了，我已经帮你跟老师请好假了。”
　　那时的小女孩天真烂漫，对世界充满了美好的幻想。一路上，她都坚信自己能够很快见到已经数月未见的妈妈。
　　抵达法院后，一个温柔的姐姐带领着她走进了一个小小的房间。房间里的电视正播放着精彩的动画片，小女孩立刻被吸引住了目光，沉浸其中，甚至暂时忘却了寻找妈妈的事情。
　　从法院门口，阳光有些刺眼，她缓缓走出大门，眼神迷茫而空洞。对于即将到来的巨大变故，她一无所知，仿佛被命运之手推向未知的深渊。
　　天真无邪的小女孩紧紧抓住妈妈的衣角，泪水在眼眶打转，声音哽咽：“妈妈，不要走......”然而，王胜兰只能无奈地转过身来，轻轻抱住女儿，安慰道：“宝贝乖，妈妈以后会常来看你的。”
　　任凭许诺诺如何哭喊，王胜兰还是毅然决然地上了出租车，留下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自那一天起，小女孩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原本活泼开朗的她变得沉默寡言，在学校里也不再与同学们交流。
　　许诺诺眼皮越来越重，意识也逐渐模糊起来，最后还是支撑不住，沉沉睡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突然猛地睁开双眼，心脏剧烈跳动着，额头上也冒出一层细汗。她使劲儿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定了定神，然后低头看向自己手腕上戴着的那块卡通手表——竟然已经一点五十分了！
　　天哪！这意味着距离上课只剩下短短几分钟时间而已！许诺诺的大脑瞬间清醒过来，她不敢有丝毫犹豫，一个箭步从床上跳下来，以最快速度穿好衣服鞋子，然后如同离弦之箭一般朝着教学楼飞奔而去。
　　一路上风驰电掣，许诺诺感觉自己的双脚都快要不听使唤了，但她依然咬紧牙关拼命向前冲。终于，当她上气不接下气地冲进教室时，上课铃声恰好响起。许诺诺暗自庆幸没有迟到，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跌坐在座位上，大口喘着粗气，紧张的心情这才慢慢平复下来。
　　语文老师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刚上初一的男生竟然能说出如此话语，气得浑身发抖，怒吼道：“滚！给我到墙边站着去！”与此同时，在教室的角落里，可怜的许诺诺正捂着受伤的手臂，痛苦得无法站立。语文老师见状，快步走向许诺诺，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并带往办公室的沙发休息。紧接着，老师迅速拨打了 120 急救电话以及许诺诺姑姑的电话。得知消息后的姑姑心急如焚，立刻驱车赶往县医院。
　　不久之后，救护车抵达学校。由于担心许诺诺的胳膊骨折情况会进一步恶化，语文老师找来一名男老师，一起将她轻轻抱起送上救护车。到达医院后，许诺诺被直接送往了急诊科，因为拨打 120 的患者通常都会被安排在此处，以避免随意占用其他科室资源造成混乱。进入医院后，老师先是代替许诺诺用身份证号码挂好号，然后前往骨科就诊。医生初步检查后，决定让许诺诺拍摄 X 光片以便更清楚地了解伤势。
　　从影像室出来后，许诺诺感觉自己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量，双腿像棉花一样软绵无力，只能艰难地拖着那沉重无比且疲惫至极的身体，一步一步缓慢地朝着门口的长椅挪动过去。好不容易到了长椅旁边，许诺诺一下子瘫倒在椅子上，仿佛全身的骨头都散架了似的。
　　这短短的十几分钟对许诺诺来说，犹如经历了数年般漫长，每一刻都充满了无边无际的痛苦和折磨。她觉得自己好像置身于一个黑暗的深渊之中，无法逃脱。
　　终于，老师拿着 X 光片回到了走廊里，并带着许诺诺再次回到骨科诊室。就在这时，许诺诺的姑姑也急匆匆地赶到了医院。她一边手忙脚乱地拨打着老师的电话，焦急地询问具体位置；一边满脸忧愁、忧心忡忡，目光急切地在人群中寻找着侄女的踪迹。经过一番苦苦寻觅，她们总算在骨科诊室相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