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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巧克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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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天,严哲才完全退烧。可到了廿二八这天,仍有点咳嗽。妈妈嘴上虽略带嫌弃,但还是不让他帮忙大扫除,而是请来了家政服务。
“真的不用我帮忙吗?”严哲挨着客厅门廊前问。
妈妈正忙着和家政阿姨搞卫生,头也没抬,说:“不用,赶紧回房。”
严哲声音还是有点哑,说:“需要就喊我。”
回到房间后,严哲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发消息问了方礼在做什么。
毫无疑问,答案依旧是【在学习】
严哲不确定这算不算冷淡的回复,回想起自己发烧那天的弱智行为,就恨不得立刻扇自己两巴掌。总害怕方礼会因此对他产生反感。
眼看就要过年了,也不知道今年妈妈还会不会像往年一样包饺子送给邻居。因为家里的店铺扩大了规模,生意比去年繁忙了许多。甚至还提供了线上送货服务,年底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因此,严哲不太敢开口问。
直到除夕当天,严哲醒来看到餐桌还是满满饺子,才安然放下心。
“还以为你今年不包了。”严哲凑近餐厅说道。
“哪能啊?”妈妈捏着饺子说,“多亏黄婶她们帮忙给店里宣传,生意才能这么好。”
严哲把包好的饺子端进厨房,试探着问:“那……方礼家送不送?”
“肯定送呀!”妈妈大声说,“没人家小方礼哪有你现在的成绩,得弄多点肉馅的给他。”
“那我也包几个给他。”说着,严哲就坐在妈妈旁边。
这已经是严哲第三年跟妈妈学着包饺子了,可他还是包得不太好看。
“你别一次性放太多料,要像这样。”妈妈说着,故意放慢动作示范一遍。
严哲看得可仔细了,但捏出来的饺子形状还是有些不太规整。
妈妈笑着安慰他说:“不露馅就行。”
饺子又铺满了整张桌子,严哲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给方礼,告诉他今晚还会给他送饺子。
而方礼,此刻正坐在自家略显冷清的餐桌前,透过手机屏幕,看到严家那满满当当的饺子,心里很是羡慕。
今天起床后,方礼就把了家中所有的灯都打开,尽管外面仍是阳光明媚的白昼。但他总觉得,这样能让家里看起来暖一些。
回复完严哲的消息后,方礼双眼无神地看着电视节目,困意渐渐袭来。于是,想去房间小睡一会儿,电视也没关。
这一睡,就是整整5个小时。被手机铃声吵醒,才发现外面天都黑了。
“你在家吗?”严哲急切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在,我睡着了。”方礼这时还有点迷糊。
“你爸呢?”严哲慌张地问,“我一直敲门都没人应,但听到里面又有动静。”
“我忘了关电视,我现在出来。”方礼说完就动起身,可是喉咙一阵难受,让他忍不住咳了几声。连外套都没拿就快步跑到客厅。
打开门,就是严哲担忧的脸。
“你没事吧?”严哲问。
方礼嗓子又开始发痒,不自觉吞咽后说:“没事。”
“饺子可能冷了点,你热一下再吃。”严哲眼底满是不安,怕是自己之前感冒传染给方礼。
“谢谢。”方礼说完还是没忍住,闷着喉咙咳嗽两声。
听到咳嗽,严哲笃定方礼肯定是感冒了,就走上前摸方礼的脸和额头。
幸好体温不高,甚至还有点凉意。
当收回手时,严哲才注意到方礼只穿着件单薄的睡衣,显得他更加清瘦。
“怎么连外套都不穿。”严哲声音低低地,带着少许埋怨。
“……”
方礼刚就被严哲触摸得小鹿乱撞,喉咙干得发痒。
严哲幽深的眼眸盯着方礼,说:“不如来我家过年吧。”
这是严哲所知道的,方礼独自过除夕的第三年。严哲不忍心看他孤零零的,好想把他带回家。
“我没事。”方礼抿了抿唇,有点心动,但还是说:“在别人家过年不好,替我谢谢阿姨。你快回去吧,别又感冒了。”
期望又一次落空,严哲只能无声叹气。
“那你有什么事,就告诉我。”严哲下楼时又嘱咐一句。
“嗯。”方礼应了一声,就关上门。
可方礼过完除夕后,还是感冒了。但症状没有严哲严重,只是轻微流鼻涕和咳嗽。
但方爱民并没有让方礼停下视唱练耳的课,反而对方礼发起脾气,然后扔两盒感冒药让方礼赶紧吃。
年初四,龙老师来上课,听到方礼厚重的鼻音,就把练习主要放在节奏训练上。而上次留的作业,方礼也一早背熟了。
龙老师直接夸起来,“方老师,就方礼这水平,哪还需要我教呀?都能直接参加艺考了,还用得着去考一中吗?”
方爱民是喜欢听这种夸赞的,但不表于色,说:“这不是龙老师教得好,过年还来上课。”
“应该的。”龙老师客气道,“要不是上次你帮我们合唱团作曲,那节目哪能上本地春晚呀。”
方礼站在钢琴旁,不断地清嗓子,尽量忍住不咳嗽。
“那今天的课,先这样吧。等你感冒好了,我们再练音准。”龙老师对方礼说道。
方礼点点头,保持他一贯的微笑,把龙老师送出门。但门关上后,表情瞬间又冷了回来。
两父子依旧无言,方礼端了杯水,就回了房间。在床边先把药吞下去,再回复严哲的信息。
【哲y。】:吃药没?
【哲y。】:刚刚听到琴声,生病也要弹琴吗?
【哲y。】:都还没到晚上呢……
【哲 y。】:还好吗?
【我的小方】:刚刚吃了
【哲y。】:你爸没为难你吧,要不要我上来看看?
【我的小方】:没事,刚刚是我的视唱练耳老师过来上课。
【哲y。】:?
【哲y。】:怎么没听你说过?
【我的小方】:忘了
【哲y。】:……
【我的小方】:别生气,下学期回去我教你。
【哲y。】:好,那你休息,有什么事就跟我说。
放下手机后,严哲重新戴上耳机练贝斯。虽然练贝斯用音响效果最好,但他怕吵到楼上的方礼学习。
寒假里,陈思乐没怎么理他。严哲就自己闷头练习,特别是那首《月光》,毕竟方礼建议他在特考时候弹。
方礼的感冒,在开学前完全好了。下楼就看到严哲提着把琴箱,在家门口等他。
“你是不是又长高了?”方礼抬眼问严哲,感觉仅仅一个寒假过去,自己就又回到了严哲下巴的位置。
“有吗?”严哲不以为然,打了个哈欠。知道今天要开学,严哲开心得睡不着,现在还犯困。
“思乐哥他们不在的话,你还去音乐社吗?”
“去啊。”严哲说,“午休和放学都可以去练练,那里有音响。”
“那……”方礼欲言又止。
“嗯?”
“午休有空的话,我去教你视唱吧。”
这话让严哲精神了些,一把搂住方礼的肩膀,笑嘻嘻地。
“别老搂着。”方礼莫名有些害羞。
没想到严哲脱口而出,“为什么?我还想要亲你呢!”
吓得方礼马上甩开他,生怕严哲真的亲上来,红着脸说:“说的什么鬼话!”
严哲没想到对方反应这么大,细想也觉得自己说得有点猥琐。就抿起嘴巴,不吱声。
方礼眼睛闪烁了几下,直接走在严哲前头。偶尔扭头看看严哲。
严哲鼓着腮帮子,跟在方礼身后,眼眸子满是心虚。
而这模样,在方礼眼里,就是在装委屈。
于是方礼没理他,加快脚步往学校走,严哲在后面像个“小跟班”。
新学期的班会课,董凡直接在黑板上写下中考倒计时。也难得带着些许沉稳,和大家聊起中考,高中,大学的规划。
其实三班综合成绩不差,处于年级中上水平。但有个别老师,特别看不惯董凡这种教育方式,所以总挑刺。
开学第一节语文课,李老师就对着他们阴阳怪气地。何可身为班长,忍不住举手反驳了两句。结果下课,就被点名喊去办公室。
“没事啦!”严哲在小卖部说道,“班长天不怕地不怕的,李鸣都没说什么,你瞎操心干嘛。”
方礼还是有些担心,“李老师没那么好应付,恐怕不好收场。”
严哲没放在心上,直接把一瓶牛奶和巧克力塞方礼口袋里,这学期的投喂又开始了。
等他们差不多回到班级楼层时,就隐约听到李老师尖着嗓子喊话。
方礼心里一紧,加快脚步上楼。
“没事啦,大家体谅一下李老师。”董凡站在学生中央笑着说。
李老师则红着脸,瞪了董凡一眼。
这时严哲也跟上来,随手拉住一位同学问:“怎么回事?”
同学说:“刚董班跟李老师吵了几句。”
“谁赢了?”严哲兴奋追问。
“那当然是董班啊!”同学说,“我们班成绩比二班好多了,董班一句话就顶回去了。”
严哲听了有些惋惜,说:“早点回来看热闹就好了。”
方礼没有他这种心思,转身走回班里,就看到何可趴在桌子上,旁边站着个李鸣。
“怎么了?”方礼走过去无声问李鸣。
李鸣表情不大好看,小声说:“被李大妈批评哭了,要不是董班,估计还在办公室。”
方礼很惊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何可。
清脆的预备铃响起,何可红着眼坐了起来,从抽屉里拿出练习册准备上课。
李鸣还是没离开,问她:“还好吗?”
“没事。”何可撇过脸说,“要上课了。”
李鸣没办法,紧皱眉头回自己座位上。
今天最后一节班会课上,董凡进行了一次深刻的对话。
“以前,有人说我不适合做老师,我不信。等我做了老师后,又说我不适合做班主任,我偏偏要做。自己怎么选才是最重要的,不是靠别人三言两语就能定夺的。如果只是一味听从别人该怎么做,没意义啊?万一那个人死了呢?”
方礼听到这,心情有些复杂。
“行了,今天某位老师说的话,就当个玩笑话。剩下时间你们自习。”董凡说完,就坐在讲台后面。
班上好几个女同学拿着练习册上前问他。
方礼还在琢磨班主任的话,但何可拿着数学练习册来问他问题,打断了他的思绪。
放学后,严哲又在夸赞自家班主任。
“有董班撑腰就是好啊!”严哲感慨道,“就是可惜没看到他怎么怼李大妈的。”
“别这样叫李老师。”方礼不喜欢严哲这样没礼貌,“做老师的都不容易。”
“哦。”严哲听了马上抿起嘴,又问:“那方老师,你什么时候教我视唱练耳啊?”
方礼看他摇头晃脑的,微皱起眉,“你的行为跟你身高完全不成正比。”
“咋了嘛!”严哲还在装天真语气,“又不是我想长这么高的。”
“找天午休跟你去音乐社吧,不过你确定那地方可以上课吗?”
严哲想了想,“我等下去问问吧,以前中午也就陈思乐他们在。”
“嗯,那我先回家咯。”
他们已经走到校门口了,方礼正要转身时,严哲习惯性喊住了他。
但今天第一天上学,严哲从书包口袋翻找,都没掏出个小零食来。
方礼看他有些狼狈,就从书包里拿出今天的巧克力,拆开掰了一半给严哲,“给你,一起吃。”
严哲目瞪口呆地,还张大了嘴巴。
弄得方礼以为他要人喂,直接把巧克力塞严哲嘴里。
“唔?”严哲吓得闭紧嘴巴,还往后退了一步。
方礼憋住笑意,对他挥挥手就走出了校门口。
嘴里的巧克力渐渐融化,严哲用手半掩着泛红的脸,想控制住自己过于灿烂的笑容。
走到音乐社,严哲的笑容就自然停下来了。
里头很多人,但不像以往在捣鼓音乐,而是聚在一起聊天,男男女女都挨在一起大声说大声笑。
严哲尴尬走进去,其中一位师姐看到他,问:“过来弹贝斯?”
“不是,拿琴而已。”严哲感觉已经没有那种氛围了,就想把贝斯拿走。
临走前,又有点苦恼,就回头去找那位还能说得上话的师姐,说:“师姐,有事想问问你。”
旁边几位师兄师姐听到,就发出不明所以的“呜”一声。
师姐笑得很开,回一句:“怎么啦?好难得你主动过来找我。”
严哲不想在这儿说,就使眼色让师姐跟他去门外。
这举动,让那几位看八卦的师兄师姐“呜”得更大声。
师姐摆手让那他们正经点,但也跟着严哲走出音乐社。
“怎么?想跟我聊情感故事?”师姐开着玩笑。
“我想问,明天午休音乐社能不能空半小时给我?”严哲小心翼翼问,毕竟他在音乐社里年纪最小,这种要求不是他能提出的。
师姐脸色一变,上下打量他,说:“你想做什么?音乐社可不是谈恋爱的地方。”
严哲心里嘀咕,现在里头不也有人在谈恋爱,但还是好声好气地说:“我想用哪个电子琴,练一下视唱,这个学期要考一中特长生。”
“啊?”师姐忍俊不禁,“没搞错吧,就那破烂怎么练?视唱一般都是用钢琴的。”
严哲听了表情直接绷不住,满是失落。
“你去五楼吧,五楼好几个琴房呢。”师姐看他这幅表情也不逗他了,“午休一般都没人。”
“琴房?”
“对啊,我们学校不是也有音乐生嘛。你可以午休去那里练,隔音又好。”师姐解释说。
严哲像是抓住了希望,兴奋地问:“不锁门吗?”
“外面锁,琴房不锁。你拉开窗户进去就行,要我现在带你去看看吗?”师姐说着对严哲眨了下眼睛。
“不用不用,谢师姐!明天请你喝奶茶!”说完严哲就冲上了五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