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表走过的时间》梦骑士

4、换班

　　洛林回的是自己的家，既不是林予希的家，也不是陶叔叔的家。
　　家里两室一厅加个书房，陈设很简单，洛林只保留了一间卧室，另一间改造成健身房，一整面墙装上镜子，舞蹈室风格。
　　客厅硬装只有沙发、茶几、落地空调，阳台设计类似吧台，玻璃门隔开阳台和客厅。没装电视，洛林更喜欢投影仪，帘子一拉，氛围感一绝。
　　小区坐落在回江以西，回江的江是江城的江，回江两岸是江城市最繁华的地带。
　　洛林从电梯上8楼，从阳台向外可以直接看到回江的景，对岸高耸林立的大厦，横跨回江的大桥。
　　这套房是当初爸妈离婚时说是补偿她的。
　　洛林进屋把背包甩手扔到沙发上，从卧室拿了睡衣直奔浴室洗澡，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这是洛林正式入住第一天，她不想熬夜，只想好好睡觉度过这个夜晚。
　　生物钟正点生效，洛林六点半准时起床，这里离学校不远，只有两公里距离。
　　洛林决定慢跑去学校。背包里只有几本习题，课本和文具全都放在学校，背包背身上跑步也感觉不到什么负重。
　　手机里放着BBC的广播，戴上耳机当背景音。洛林刻意绕到另一条街去学校，要多跑两公里。
　　搬家的那几天来逛过两次，那条街餐饮店很多，洛林决定找一家早餐店。
　　仲秋时节，日出时间渐晚，街道两旁的香樟树依旧枝繁叶茂，绿意葱葱。清晨第一缕阳光从树叶缝隙里洒落下来，伴随着一阵阵清风，馈赠了一天的好心情。
　　清风迎面吹向女孩，额前的两缕头发随风飘扬，舒怀祈在粥店看到熟悉的身影从街边跑过，没顾及吃完，停下碗筷，拎起背包就跑出去。
　　洛林慢悠悠地跑着，享受珍贵的清闲。眼角余光里有个同样在跑步的少年，离她越来越近，直到跑到她的身边。
　　洛林看清来人是谁，取下了右侧的耳机，顺手放进口袋，继续向前奔跑。
　　“洛林”，少年好奇地问她，“你也住附近吗？我之前怎么从来没遇见过你。”
　　洛林气不喘心不虚，“隔壁四季城小区的，昨天才搬过来。”
　　舒怀祈跑在与洛林相隔两人的安全距离的位置，，“原来如此，我是九龙苑小区的，距离还蛮近的。”
　　洛林兴趣不大，语气平淡，“我没关注过附近有什么小区，连商场在哪都还不清楚呢。”
　　“四季城北门出门左转，走一公里有个大型商场。”舒怀祈没有泄气于女生的平淡。
　　他又介绍起其他地方，“附近有个月亮湾公园，植被多，湖景好，弯月亮的形状，那里很适合跑步。”
　　“蛮近的，从四季城出发，沿着中山路直走三里路到。”
　　“那倒是有机会可以去。”听起来舒怀祈对附近很是了解，洛林对别人好心的热情一向是尽量不让落下。
　　舒怀祈看了一眼洛林，平视前方，寒暄问，“你吃早饭了吗？”
　　专门的早餐店并不多，跑了这段路，最常见的就是包子店、汤粉店和粥店，好不容易洛林看到一家水饺店，洛林停下脚步。
　　洛林指着那家水饺店，说，“没呢，打算吃水饺，你吃了吗？没吃的话你看要不要一起？”
　　舒怀祈一点不心虚，跟着停下脚步，“还没，这家水饺挺好吃的，老手艺了。”
　　跟着女孩的脚步走进店里，话里熟稔地说，“七点半到九点的生意最好，都不一定能吃到的那种。”
　　洛林听着他不停讲，心里好一阵震惊，他在她心里的初印象是那种高冷学霸，但现在这种外冷内热的性格还挺对她胃口。
　　外表冷，做事和说话热，热得合适，有度。
　　洛林惊讶看了他一眼，说，“你对这真的好熟啊！连什么时候最热闹都知道。”
　　女孩比昨日更熟悉的态度让舒怀祈很是愉悦，语气带着一丝笑意，说话仍是平稳，“住了好几年嘛，自然而然就熟了。”
　　等待水饺的过程，舒怀祈问起洛林关于学习的事，“你的成绩很好，数学更是一骑绝尘，你没打算竞赛吗？”
　　没等人回答，舒怀祈给自己的话打补丁，“不过不管竞不竞赛，你一定都能去最想去的，最好的大学。”
　　洛林单手托着腮帮子，另一只手臂放桌上，手耷拉着垂向地面，看着对面的人，“竞啊，暑假没参加考核是因为学校把我漏掉了，后来老师让我补考了。”
　　闻言，舒怀祈说了下竞赛班的基本情况，“竞赛班和其他班不太一样，周末一般只放半天，晚自习也要上。”
　　洛林点点头，“这点还行，大部分高中都是这模式。”
　　“确实，”舒怀祈给刚上的饺子加了些陈醋，用勺子搅了搅，继续说，“竞赛班学生高一就要学完高中的东西，还会补充大学的课程。”
　　洛林给碗里加了少许辣椒末，沉思了一会，说，“应该只是竞赛科目有这个要求吧，能理解。如果是所有科目都这样，那能做到的人可真不是人。”
　　后半句话洛林说的异常认真和佩服，平添了几分乐趣。
　　“是啊，那可真不是人。”舒怀祈点点头表示认同，会心一笑，问，“那你什么时候进竞赛班？每周末教练都会上竞赛课，我们已经上了三周了，再晚恐怕会耽误课时。”
　　洛林低头吃着，闻言抬头，嘴里还没停，半响后，说，“这两天吧，你们竞赛班现在几个人？”
　　舒怀祈：“四十七。”
　　“还挺多！”洛林惊呼，在她想象里竞赛班应该是精锐中的精锐，听说别的学校最精英的班才三十几个人。
　　舒怀祈说，“按往年来看，半年或者一年后能留下三十人就不错了。”
　　洛林略微疑惑，不解地问，“那为什么现在招这么多人？”
　　舒怀祈解释，“学校大力在搞竞赛，请了好多教练，还免费提供学生培训和比赛，所以很多家长学生都蜂拥而至。”
　　竞赛保送不只是清北，还有很多其他名校有保送名额，还有降分录取资格，对于单项优势选手，确实是个不错的途径。
　　对此，洛林表示，“走竞赛确实不错，但太吃天赋，还要有个强心脏，有人顶不住也正常。”
　　舒怀祈赞同，“教练说今年开始竞赛保送要大变动了，之后保送资格会更严，竞赛会变成纯大神之间的争斗。”
　　洛林平时还真没太关注这件事，竞赛班考核没通过前，也没接触过大神教练。
　　听到这话，她眼睛瞪溜圆，好奇看着他，“怎么个变动法？”
　　“一心只读圣贤书啊！很纯粹。”舒怀祈无奈摇摇头，继续说，“之后只有五大科进国集的人才可以获得保送资格，省一还有国一二三都取消了。”
　　洛林不由得感叹，“啊，那竞赛班能走到最后的人应该没多少了，学到最后没考上太不划算。”
　　话是这么说，女孩的神色并没有过多担忧，一如往常镇定。
　　舒怀祈接过话头，“就算绝大部分的人都可能无缘，但能进竞赛班的都说的上有天赋，没有人会甘心刚刚开始就主动放弃。”
　　洛林能理解这种心态，也相信他们的能力和潜力，“好坏都是经历，这种人就算从竞赛班退回其他班，同样能赶上统考学生的脚步，赶超，甚至卓越。”
　　没过一会儿用完餐，两人算算时间快步走去学校正正好。
　　路上两人讨论竞赛班现况，洛林听到旁边的人说，“我觉得你不管走竞赛还是走统考都一定能成功，所以只需要做自己想做的。”
　　洛林怔住，停顿转瞬即逝，不让人察觉，开玩笑说，“那可不是，不能落下这第一第二的名头不是。”
　　舒怀祈笑笑说，“是啊，统考能考第一名，就算走了竞赛这条路，还是能考第一名，听起来又帅又酷。”
　　洛林：“你在说你自己吗？听起来好拽。”
　　舒怀祈：“你不是已经考过第一名了吗，也能指你吧。”
　　洛林发出啧啧声，对于第三次测试她获得的第一名很是不满，“切，那是因为你那次没考试。”
　　说起来，高中以前的学校，洛林从没考过第一名之外的成绩，没转学之前，在老家也能捞个市状元当当。
　　所以，洛林是个非常骄傲的姑娘，同时，她很兴奋能和更优秀的人交流，转学后，她从未停下汲取营养的步伐，弥补两个地区教学资源的差距给她带来的影响
　　在附中，和一群牛人竞争，洛林从市排名第八，爬升到和人抢第一的位置。
　　舒怀祈看到女孩嘟起嘴，偏头向另一边哼了一声，不服气的说话，偷笑一声。
　　舒怀祈：“就算我考了，成绩应该也和你差不多。”
　　这话倒不是安慰，那次理综不是很难，分差小，综合考量其他科目最终成绩会差不多。
　　就比如刚刚结束的周考，舒怀祈和洛林的总分一模一样，舒怀祈因为语文比洛林高两分而位居第一名。
　　洛林没有纠结在这个问题，二人不知不觉就走到学校，洛林挥手和男生再见。
　　附中教学楼一体三栋，呈口字包围，每年级一栋，明知明德明理，今年高一生在明德楼，竞赛班在最顶层五楼。
　　洛林叹了口气，，那么一大摞书还有作业，肯定得搬两趟了。
　　舒怀祈盯着女孩的背影看了一会，突然想起早餐店和他一起吃的蒋眠，正向给他发消息，就有人从身后给他来了个锁喉。
　　舒怀祈立马扯住他脖子上的手，钩住人的手指往后掰，略微使劲，同时往身后人腿关节一踢。
　　“啊！停停停！我输了！”蒋眠现在手脚并痛，松开手甩了甩，踢踢脚，说，“每次都打不过你。”
　　“三天两回来一次，我都习惯了，你还指望偷袭成功啊。”舒怀祈无奈看着他，“有事吗？”
　　“有事吗？！”
　　蒋眠声音一下子提高，“你小子看到个姑娘就把我丢在店里不管了，我之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个德性。”
　　舒怀祈赶忙止住对方的话，“等等，什么叫不管你，你又不是小孩，还有你别乱说话，等下有不好的影响。”
　　“是~是~”蒋眠没眼看人，歪头仰头看天，“不知道是谁饭都没吃完就跑人，还吃饺子呢，还热络不行，嘴叭叭个不停······”
　　话没说完，嘴里就被人塞了个硬东西，下意识咬了咬，模糊不清说，“从哪来的，还挺好吃的。”
　　“我下次请你吃饭，饶了我，吵得我头疼。”舒怀祈把小熊饼干往自己嘴里送了几块，一边说着。
　　“那国庆去我家，你下厨，我爸妈整天念叨你什么时候来。”
　　“行。”
　　蒋眠和舒怀祈小学就认识，和舒怀祈一直一个班直到高中。
　　他是和人打架时被舒怀祈救了，为表感激死活带人回家，他爸是警察，他妈是老师，对舒怀祈很好。
　　后来舒怀祈有一天发烧烧懵了，和他说很喜欢他爸妈，他觉得这人对他爱答不理，接过要抢爹娘，气的在人病好后和人打了一架，人没打赢，还被爸妈教训了一顿。
　　打了一场之后，两人才慢慢交好，成为朋友。
　　在蒋眠有限的认知里，舒怀祈在陌生人面前装的不行，呃，或者说高冷，不熟的人只会维持基本的礼貌，熟悉的人才会打闹。
　　蒋眠搜刮自己从前的记忆，确信在高中之前从没见过那女生，心感奇怪，打算问问情况，接过只见那人已经回教室了。
　　洛林到教室走到位置，拿出英语短篇小说读，课本上的单词一早背完了，她更习惯阅读中记单词。
　　初中老师给她推荐了新概念英语，她背了两本，纯粹以提高英文为目的，不得不说蛮痛苦的。
　　想从书店买点英文原版小说，但没有满意的，她便从网上买了全套的原版哈利波特来看，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前排同学看见洛林又拿出小说出来看，吐槽说：“你这书简直是在老师底线上蹦迪，蒙人专用，你以为我在看小说，其实我在学英语，你以为我在看英语，其实我在看小说。”
　　洛林拿书的两手交叉，把书反过来对着前面，一本正经说：“我在扩展词汇量，还能学到地道的语法。”
　　“洛林！”
　　门口传来竞赛老师的声音，是之前负责考核的秦老师，同时是一名数学教练，一起来的还有七班班主任。
　　前排同学见班主任来了赶紧转过头，洛林把书本一合站起来，应该是考核结果出来了。
　　“老师，是结果出来了吗？”
　　秦老师语气兴奋说：“不错！你能进竞赛班了！后面每周末你去上数学的课，平时有什么问题也能问我。”
　　洛林问：“好，谢谢老师，那什么时候要搬过去啊？”
　　秦老师憨笑：“我忘说了，你今天下课就可以搬过去了，求实楼203号，选个空位置随便坐。”
　　“知道了。”
　　秦老师挥了挥手，说：“行吧，没事你可以进去了。”
　　洛林坐回座位重新看起了书，下早读课间只有五分钟，但丝毫不妨碍同学嬉戏打闹，泼皮打滚。
　　一下课郁子期从前排移到后座，震惊地问洛林，“刚才是竞赛考核的老师吧？你要去竞赛班？怎么进去的？考核不是暑假就结束了吗？”
　　洛林没有隐瞒，直说：“对，前两天考核结束了，今天老师来是通知我下课就可以搬过去了。”
　　郁子期些许羡慕说：“我暑假也参加了考核，不过第一轮就刷下来了，有几个题目粗心做错了，不然说不定也能再往下考。”
　　洛林安慰说：“你的成绩保持住就能去培优班，不比竞赛班差，甚至更好些。”
　　她是真这么想的。
　　想起舒怀祈说的，之后竞赛只有最顶尖的那批有实用价值，当然能接触更多、志同道合的人，是可遇不可求无法衡量的财富。
　　闻言，郁子期嘿嘿笑了笑，释怀说：“是啊，多亏你教我数学，你下午搬书要不我去帮你吧？”
　　“不用，也不是很多，我已经找人帮我了。”洛林无所谓的语气。
　　郁子期没多问，回了座位。
　　本来洛林没想找人搬，但是还要上下楼，决定还是中午找陈秋野说这个事。
　　下课后洛林找上楼，正好碰到下楼要找她的陈秋野。
　　洛林问：“你下午放学有事吗？我有事需要你帮忙一下。”
　　陈秋野眼睛一亮，不知道打什么坏主意，说：“当然没问题了，你求我这么难得的事，岂敢不从，不过，”
　　“不过？”
　　“你叫一声姐姐怎么样，我比你大一岁呢，上次听你喊还是六七年前的事了。”陈秋野一脸受伤的表情。
　　洛林推开陈秋野腕住她的手，面色奇怪，“不要，你什么时候有这癖好了，而且，我比你高，我不喊。”
　　“只有三厘米而已，我扎个高马尾就看不出来了。”陈秋野一说身高就来劲了，扭头到另一边，说：“我不管，你叫我姐姐，我才帮你。”
　　那我自己来吧，喊哥哥姐姐什么的不存在的，洛林心想。
　　看陈秋野一直不放过的样子，洛林认了，开口喊了一声：“姐姐。”
　　“诶！”陈秋野得逞笑，“说吧，什么事。”
　　“搬教室。”
　　“你进竞赛班了！”陈秋野惊呼道，语气都在上扬，“总听其他人说，每年竞赛班全都是大神，能坚持到最后的更是大神中的大神！”
　　虽然有在预料之中，但她还是特别的兴奋。
　　不过怎么当事人看起来这么平淡。
　　不愧是大神！
　　陈秋野佩服的目光溢于言表。
　　“打住。”洛林简直看不下去了，“你就去不去吧。”
　　“去。”陈秋野没有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