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日落之前》酣想

7、做助教的第一天

　　单成双端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桌上摆着一个笔记本，装模作样，看着讲台上咖色的身影在发呆，他想到刚刚在休息室里的场景。

　　那房间太小了，又是陌生的环境，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吃饭特不自在，对面的人还是自己的老师。

　　整个过程，单成双都没敢和瞿听白对视。

　　在讲台上讲课的人认真投入，修长白皙的手里捏着翻页笔，时而微笑时而皱眉，问问题时会来回踱步，没有学生回答问题时，他会沉默两秒看向脚尖，再抬头笑着说：“没有人主动回答的话，那就由我来解答吧。”

　　单成双不自觉地拿出手机点开拍照，手像被操控一样举起手机，放大，拍了两张照片，心满意足地笑了。

　　这个笑容正好被教室前门外来找瞿听白的沈易捕捉到，从沈易的角度望过去正好能看见单成双所有的动作。

　　瞿听白另一只手握着话筒，轻笑的时候会有呼气声从话筒传出，他将视线停留在每一个学生身上，一直到坐在最后一排认真盯着他的男孩身上。

　　他的课，抬头率一向不高，又因为那件亮橙色的卫衣，单成双在众多学生中显得格外突出。

　　下课铃声响起，人一窝蜂地从教室门涌出，时不时会有女学生的视线投向躲在一旁的沈易，短短几分钟里，沈易就被要了三次微x，当然，他给的是小号。

　　“小白！”

　　教室里只剩下的两个人同时望向外面。

　　沈易被两道视线怵到，迈着步子进去，疑惑地问：“脸上过敏的小男孩儿怎么也在这儿？哦对，你说过，他是你的学生。”他将双手插进兜里，站在两人的面前。

　　“你好。”单成双一如既往地点头问好。

　　瞿听白低着头收拾东西，嘴角不自觉扬起，“他现在可不是学生了，是我的助教。”

　　男人将平板和笔递给男孩，男孩乖巧地接过，一一放进包里。

　　“哦对了，还没给你介绍，这是我朋友，叫沈易。他叫单成双，不太爱交际。”

　　沈易上下打量男孩，点点头，“你好。”

　　够高，帅气，硬朗，乖巧，难怪小白会喜欢。

　　单成双应着他说的不爱交际只用微笑回应。

　　“哦对了，你来找我干嘛？”

　　三个人肩并肩走在校园的大道上，如果不说的话，简直像三个男大学生，温柔的晚霞挂在天边，整个大地铺上一层柔光，包括这三个人。

　　沈易开口之前看了眼单成双，见瞿听白没说话，便开口说：“傅培说这周末要去公司开股东会，他让我问你什么时候有空。”

　　“我这么个小股东也要去？”瞿听白将冰冷的手揣进外衣兜里，打趣道。

　　“你说呢。”

　　天色已黑，空中吹起冷冽的风，昼夜温差很大。

　　三个人都上了瞿听白的车，单成双本来说要自己回去，但瞿听白说还有别的事需要处理。

　　瞿听白在半道把沈易放下，才有空理会坐在后座的男孩，“去我家。”

　　“啊？”男孩疑惑。

　　“作为我的助教，帮我做一顿晚饭不过分吧。”瞿听白在一个红绿灯前踩下刹车，“你做的粥很好喝，我还想喝。”

　　单成双将双手放在膝盖上，闻言开心地笑着，“我还怕会不好喝，不过老师喜欢的话，任何时候想喝都可以。”

　　瞿听白就这么理所当然地把人带回了家，男孩站在门口没敢直接进去，看着那发亮的瓷砖，心想或许要换鞋……

　　“没事儿，直接进来吧，明天我会叫阿姨来打扫的。”

　　单成双才点点头，跨了进去，整个屋子的装饰除了黑白就是灰，按理说应该看起来很压抑，但却没有，他反倒很喜欢，有一种简洁舒适的感觉。

　　从玄关进来之后的右手边就是厨房区，很显眼的油烟机啦、洗碗池啦、还有一些各种乱七八糟的烤箱、吐司机之类，左手边只摆了个挂衣架，瞿听白顺手将大衣挂上去。

　　再进去就是沙发和茶几，客厅里实在没有别的装饰，靠里的左手边的房间是卧室，正对面是浴室。

　　单成双坐在沙发上，目光不自觉地扫过整个屋子，男人端来两杯咖啡，也跟着坐下。

　　“尝尝我做的咖啡好不好喝。”瞿听白做了个请的手势。

　　男孩很给面子，喝了一大口，然后紧紧蹙起了眉毛，好苦…

　　“啊，我还特意在你那杯加多了糖，还是苦吗？”瞿听白啊了一下，从沙发蹿起来小跑着去给他接热水。

　　单成双将男人的动作收揽眼底，不自觉地想笑，但他忍着，脸上的肌肉因为矛盾的走向而显得奇怪，瞿听白将装着温水的玻璃杯放在桌上。

　　“你笑什么？”

　　单成双刚准备喝水，“啊。”

　　“你想笑，笑什么呢？”

　　男孩终于笑出来，解释道：“没有，就是想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瞿听白当然知道对方是因为自己而笑，只不过没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他点点头，决定先结束这个话题。

　　他们先是聊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紧接着聊了点私人有关的话题，瞿听白问他为什么一直在各个地方兼职，他明白做这些毋庸置疑是赚钱，可是像他这样读大学的，一般学费和生活费都应该是监护人承担主要部分，像单成双这样打好几份工的，甚至酒吧那种……

　　单成双为此没有过多解释，他只轻声说：“我母亲有尿毒症，有些严重。”说这话的时候男孩的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容。

　　瞿听白喝咖啡的动作一愣，“那阿姨现在在哪家医院，有空我去看看她。”

　　“老师，她没有住院，这个病只是需要做透析。”

　　“……”

　　凌乱的头发在平静的空气中沉默了几分钟，瞿听白抓了抓乌黑的头发，掩饰尴尬。

　　“老师，你晚饭也要喝粥吗？”单成双眨眨眼，自动让上一个话题结束。

　　“那你还会做别的吗？”瞿听白走到厨房区打开冰箱，他记得上次阿姨来的时候买了排骨和牛肉，冰箱只躺着几个西红柿和黄瓜。

　　他想起来了，之前因为觉得自己长胖了，想着减肥，想着自己做轻食……

　　再一翻，就是什么西兰花……

　　男人咵一下把冰箱门关上，对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自己身旁的男孩说：“就喝粥吧，冰箱里也没有别的食材了。”

　　单成双绕过他，一股若有似无的香味钻进男孩的鼻子里，混着烟草味和山茶花香味，打开冰箱，“可以做西红柿炒蛋，还可以做凉拌黄瓜，你吃过吗？老师。”

　　男孩说话的时候习惯看向对方的眼睛，持续几秒之后就默默收回。

　　瞿听白摇摇头，以前家里阿姨做什么就吃什么，为了健康，每一餐都是精确计算过碳水、膳食纤维、维生素等营养物质摄入量的，后来去外面读书吃的都是西餐，偶尔自己做，但不太会，一直到现在……

　　也都是请阿姨做的菜，单成双是他第一个领回家说要给他做晚饭的人。

　　单成双会心一笑，点点头，“那老师要尝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