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霖》苹果一

38、第 38 章

　　柳余自然不会将自己磕的网络cp拿出来在当事人的朋友面前说，她打了个哈哈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临走之前还故作深沉地板起了脸，仿佛刚才一脸姨母笑的人不是她。

　　陈侑寒没有深究，他放下水壶，放风筝的几个人也回来了，张传佳和许芸有说有笑的坐回座位，宋小芝还是一副温温婉婉的模样，跟在许芸的身边。

　　临近傍晚，天色不如正午时那么明亮，大家都有些困乏，懒洋洋地坐着各自玩手机，张传佳和柳余、许芸两人正在激烈地组队打游戏中。

　　向霖放下手机，目视前方地放空，思绪还没走远，就被一旁窸窸窣窣的声音打断。

　　陈侑寒从一旁的保鲜袋里拿出四个橙子放在桌上，见向霖看过来，他问：“吃吗？”

　　向霖点头：“吃”，他伸手去接，陈侑寒拨开他的手：“等会儿。”

　　陈侑寒将其中两个橙子分给坐在另一边手闲着的宋小芝和柳余的朋友，剩下两个他熟练地切割橙衣后，带着一次性手套将橙肉分离出来，扒成一片一片的放在小砧板上，分了一半在碟子里递给玩游戏的三人组，另一半插上小叉放在向霖的面前。

　　张传佳先是道了一声谢，随后嘴贱道：“寒哥你可别把向霖惯坏了，扒个橙子你让他自己来呗。”

　　陈侑寒正在用湿巾擦手，“不会。”这才哪里到哪里，谈不上惯字。

　　向霖嘴里刚塞进一片橙肉，他舌尖一拐，像只松鼠似的将橙子夹在自己左脸颊肉下，就这么鼓着一边脸没好气道：“剩下的你别吃。”

　　“寒哥给我扒的，我就吃！”

　　“你是小学生吧？”向霖前脚吐槽完，后脚就拉阵营：“陈侑寒，他真讨厌，你以后别给他扒橙子皮。”

　　“靠，向霖，到底谁是小学生啊，你才是吧！”

　　偏偏有人配合得不得了，“好，以后不给他扒。”

　　张传佳猛吸一口气，化悲愤为动力，带着柳柳和许芸在游戏里大杀四方。两个女生你一句“厉害啊”我一句“牛啊”，吹得张传佳热情高涨，腰板都挺直了不少。

　　天色渐暗，到了柳柳她们回家的时候，柳柳朋友的爸爸来接她们，男生帮忙收拾柳柳带来的装备，送她们上车，另外两个女生留在营地。

　　临走前，柳余打开车窗，对着车窗外的向霖和张传佳轻快地笑：“今天玩的超级开心，希望还有下次。”

　　向霖点头：“会的。”

　　张传佳揽着向霖的肩：“以后就在微信联系了啊！”见过面的便是朋友，不再是网友，他们互相都加了微信。网络带来的面纱被扯下，见到彼此最贴近生活的模样后，都觉得关系被拉近了不少。

　　汽车发动，柳柳挥挥手：“回家以后我把拍的照片发群里！”

　　“好——”

　　既然已经走到了露营地的大门口，向霖提议在附近转一转再回去，他们早上来时，急着选地方搭帐篷，后来遇见柳柳便一直在集体活动，周围的林间小道都没走过。

　　张传佳要回帐篷：“她们两个女生在那，你俩去散步吧，我回去和她们打游戏。”

　　向霖一想也是，便点点头应了。

　　两人并肩走在鹅卵石铺的路上，向霖想到陈侑寒摆弄硬件软件时熟练的操作，便问：“你是不是以前经常露营？”

　　陈侑寒：“没有经常，三五次吧，小时候和家里人一起的，都没什么印象了。长大以后和哥哥姐姐还有朋友去爬山的时候，露营过一晚，那次的印象比较深。”

　　向霖猜了一个N市有名的山，陈侑寒点头说是的：“那天特别冷，我记得第二天回家以后，除了我哥，我和我姐还有我朋友，全都感冒了。”

　　“那你哥哥身体素质还挺不错的。”

　　“不是的，是因为他睡到半夜把我身上的厚衣服全都卷走了，他睡得热乎乎的，我夜里醒的时候清水鼻涕都流出来了。”

　　向霖没想到是这茬，他笑得毫不客气：“哈哈哈哈哈。”笑完了，语气中又带着艳羡：“你和你家里人关系很好吧。”

　　“嗯，我父母都比较开明，哥哥姐姐也是特别有责任心的人。有机会介绍他们给你认识。”说最后一句话时，他看进向霖的眼睛，他的眼里满是认真，向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应，因为其实他真的不太会与长辈相处。

　　陈侑寒看得出来，但不说破：“别有负担，我说的是有机会。”

　　向霖走路时，两只手都背在身后，左手牵着右手的手腕。他缓缓开口：“谢谢你，陈侑寒。”

　　“谢我什么？”

　　“各个方面。”向霖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接着说：“你陪我一起做了很多事情，我都很开心。”

　　陈侑寒不会邀功，只会陈述事实：“以后也可以一起做很多事情。”

　　向霖偏头，对着他笑笑：“那就说定了。”

　　陈侑寒也笑：“嗯。”他的桃花眼里，有一汪湖水，盛着对向霖的温柔。

　　向霖看不到湖底，却能感受到陈侑寒对他显而易见的好。他紧抿住自己的嘴，藏起来的是随时将要破口而出的喜欢。

　　拐过一个弯，这里人迹更加稀少。向霖难得有了想剖析自己内心的想法：“这是我第一次来露营，但是我提前很多天都在看搭帐篷的视频教学，还有一些露营攻略。今天我搭帐篷的时候，表现还挺不错的吧。”

　　“一点看不出来是第一次，我看你装备特齐全。”

　　“哈哈，因为我想好久了，就是一直没时间。我之前在私企上班，下了班还要在家做做兼职，每天两点一线，日子过得周而复始，所以我才辞职了。一直到最近，我才觉得每天过得挺有意思的。”

　　陈侑寒知道向霖说的兼职是什么，因此发自肺腑地夸他：“你已经很厉害了。”

　　向霖笑笑：“我家和你家不一样，我父母很早就离婚了。我也有兄弟，就是上次咱们在超市遇见的那个小胖子，他是我同母异父的弟弟。人们常说，同母异父的手足会比同父异母的手足更亲，因为他们共同分享过同一个母亲身体里流淌的血液与心跳。”

　　这下轮到陈侑寒惊讶了，他一开始只以为向霖和家里的关系不太亲，却没想到向霖一个人已经独立了很久了。但他没有打断向霖的话，只是认真地倾听，但眉间蹙起，心尖浮现起丝丝密密的酸麻。

　　“但对我而言不是这样的。我们分到的来自母亲的关爱是不一样的，我就像是一个失败品，母亲在我的身上汲取到失败的经验，加以改良，输送给第二个孩子的身上。两个孩子成长的环境都不一样，性格自然不同，何来亲近一说呢。”

　　陈侑寒再也忍不住了，他停住脚步，向霖也跟着顿足，只是没有抬头。

　　本来以为说出来会没什么感觉的，但或许是说给自己亲近的人听，难免泛起一些委屈，想要得到身边人的安慰。

　　陈侑寒轻柔地唤他名字：“向霖，你的出生一定是被饱含期许的吧。”

　　向霖抬起头，有些疑惑。陈侑寒单手捧住向霖的一侧脸，他的拇指抚了抚向霖的额角：“因为你的名字。而你的成长也的确没有辜负这个名字，你的存在对大家而言就像久旱之中的甘霖。你能变成现在这样优秀的模样，足以证明你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人。”

　　向霖嘴角一撇，明明陈侑寒说的是好话，但他都要听哭了。

　　面前就是宽阔的胸膛，向霖受到蛊惑般，他向前一步，而陈侑寒也顺势展开他的双臂，将向霖牢牢地接进怀里。

　　“抱抱。”怀中传来向霖闷闷的声音，是他滞后于动作的需求。

　　陈侑寒包裹住他，轻轻顺他脑后的头发丝儿，“嗯，抱抱，以后都是好日子。”

　　天色彻底黯淡下来，远处的路灯一盏盏被点亮，向霖趴在陈侑寒的怀中贪恋地汲取他的温度，陈侑寒在他脑后顺毛的力度刚刚好，莫大的安定感让向霖不想离开这个怀抱。

　　他脑袋埋在靠近陈侑寒肩颈的地方，看不见四周，陈侑寒却可以看见远处有一家三口正朝他们这里慢悠悠地走，知道向霖脸皮薄，肯定不想被人看见。

　　他轻轻拍向霖的背，悄声提醒：“小霖，有人来了。”

　　向霖蹭了蹭脑袋，“嗯——”，头顶的发丝挠过陈侑寒衣领外的皮肤，有些痒。

　　只磨蹭了两秒，向霖就松了手，他后退一步，“我们回去吧。”嗓音正常，耳尖红得不正常。

　　陈侑寒笑得眉眼弯弯，“好”。他的心只要碰见向霖这个人，就会变得软软的。

　　等两个人再散步回到帐篷前时，许芸和张传佳已经架起锅，琢磨着煮一锅大杂烩，宋小芝带了一长串星星灯，正在往帐篷顶上一圈围。

　　向霖去帮宋小芝固定，陈侑寒接过张传佳的活儿，自觉地坐在桌前充当好厨师的角色。

　　没人知道他们刚在月升时分享了一个怀抱，但若是仔细看，便能发现两个人的嘴角都被微微牵起，久久没有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