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霖》苹果一

34、第 34 章

　　张传佳见这俩人的互动，好得简直就像马上要穿一条裤子了，他牙齿发酸，手上哐哐地往购物车里加吃的，还不忘特地多点向霖爱吃的。

　　陈侑寒没意见，向霖自然也没意见了，他以为张传佳心里是有数的。

　　而在酒店的送餐机器人将他们的外卖送到时，向霖惊了。张传佳点了三份龙虾，十几种烤串，八罐啤酒，满满当当地排在酒店的圆桌上，还有一些放不下，放到了电视柜上。

　　“张传佳，你饿死鬼投胎啊！”向霖这回真急了，他搞不懂张传佳为什么要花陈侑寒的钱买这么多。一边是自己的发小，一边是他喜欢的人，谁吃亏他都不希望。

　　张传佳太清楚向霖的脾气了，这会儿见他急得眼尾都有些发红，也有些心虚。他缩缩脖子，小声辩驳道：“我饿嘛。”

　　“这么饿你就自己花钱买！”

　　“嘿向霖，你胳膊肘怎么还朝外拐呢？”

　　陈侑寒倒是没意见，就害怕这两个人真的吵起来，他连忙站起身到向霖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背给他顺气，打圆场道：“好了好了，也不是很多，我们一起吃。”

　　陈侑寒一安慰他，向霖心中更是委屈，他冷下声音：“张传佳，你和我出来一下。”

　　陈侑寒知道这是他们发小间的事情，但他不想向霖穿着睡衣站在走廊，因此有意给他们留说话的空间。他知趣道：“你们聊，我去楼下便利店买点饮料，光喝啤酒哪行。”

　　说完就拎一件外套出了门。

　　房间内只剩下向霖和张传佳二人。张传佳的表情也不太得劲，向霖处处维护陈侑寒，他自然是有些受不了。

　　但他更不愿让向霖生自己的气，于是讨好地开口：“小霖，你要和我说什么呀？”

　　向霖可不吃他这一套，他保持站姿，自上而下的注视着坐在床边的张传佳：“你到底怎么了，陈侑寒哪里让你不快活了吗？”

　　张传佳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向霖，这让他怎么说，总不能说我一开始看他好像对你有好感，还感觉挺有意思的。结果没想到他这么不要脸，出来玩都要和你睡一间房，我瞬间就看他不顺眼了。

　　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向霖说不出更重的话，他软下声音：“你知不知道，我发现我好像喜欢他…可是你在只有我们三个人的时候，时不时针对他，就显得我们对他一点都不好。”说着，有些哽咽，“你明明可以自己点这些吃的，而且你平时也没这么大的食量啊！陈侑寒是脾气好，可是他越依着我们，我越难受。”说到最后，他的眉头已经紧紧皱起。

　　张传佳从他说到“喜欢”时，就开始目瞪口呆。直到向霖说完，室内安静了至少五秒，他才彻底消化完向霖的意思。

　　他嘴张开，又闭上。再张开：“不是…小霖…哎呀！不是！我的天呐。”

　　向霖声音还有些黏：“请你整理好你的语言。”

　　张传佳急急为自己辩护：“小霖，我不是针对他！我不知道你也喜欢他啊！”

　　向霖眼一眯：“也？”

　　“对啊！难道不是他喜欢你吗？所以我买这么多吃的，他也没意见。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你，难不成还是因为我人好啊。”

　　向霖心中的郁结一扫而空，他一屁股坐到张传佳身边，用窃喜中还有些羞涩的语气问张传佳：“是吧，你也觉得他有点喜欢我吧？”

　　张传佳终于知道为什么向霖要维护陈侑寒了，合着这俩人是两情相悦。

　　看见自己朋友一副春心萌动的样子，他就气闷。心里想的是：有点喜欢？我看他是喜欢死你了。嘴角一扯，吐出的话却是：“呵呵，差不多吧，可能就是有点。”

　　向霖却已经心满意足，他嘿嘿笑了两声。一双小猫眼炯炯有神的，如果他的身后有尾巴，此刻一定是在左右晃悠了。

　　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陈侑寒还没回来，一定是在刻意让他们多说一会儿话。想到这里，他又觉得心被熨贴得酥软。

　　他发消息给陈侑寒让他早点上来。张传佳还在不死心地问：“真喜欢他啊？你确定不是错觉？”

　　陈侑寒回了一个“好”，向霖抬起眼剜了张传佳一眼：“是不是错觉我会不知道？反正我不会和你手拉手一起看电影，那得有多瘆人。”

　　“什么！你们看电影的时候还拉手了？！什么时候的事情！”张传佳激动得嗓子都破音了，向霖默默捂住了耳朵。

　　突然，他想通了什么。

　　他拉住向霖，沉下声音道：“是不是你去医院换药那天。”

　　这回轮到向霖心虚了，他左顾而言他：“哎呀，大晚上的你别叫啦，马上陈侑寒回来了。”说完，还冲张传佳眨了眨眼。

　　张传佳简直对他没脾气，恨的牙痒痒，却又禁不住地为向霖感到高兴。该说不说，陈侑寒有时候的确很可靠。虽然看起来妥妥绿茶男一枚，但既然他发小也享受其中……

　　能有一个与自己互相喜欢的人，其实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

　　陈侑寒在楼下便利店拿了两瓶橙汁，想到向霖气呼呼的模样，他又在货架上拿了一个草莓味的冰皮蛋糕，结账以后他就坐在便利店靠窗的座位上。向霖结束的时间比他想象中的要短，收到向霖给他发的消息后，他才往回走。

　　虽然他带了一张房卡下楼，走到门前时，他还是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张传佳，也不知道向霖是怎么给他顺毛的，他这会儿又恢复了以前他们刚认识时那副纯良的模样，开门后立即乖巧道：“对不起啊，哥。”

　　陈侑寒还是那副不甚在意的模样，但他答得认真：“没事儿，真没事儿。”

　　往里走，向霖他们把餐桌拉到了两张床中间，向霖正盘着腿坐在床上撕龙虾打包盒上的一圈塑料保鲜膜。

　　看样子是和好了，陈侑寒松了一口气。

　　他将买来的饮料和小蛋糕暂时暂时放到了小冰箱里，然后坐到对面床上，开始扒裹着各种烤串的锡纸。

　　张传佳看了眼两人的座位，他直接一屁股大力坐到向霖腿边，把向霖挤得身子一歪差点倒在床上，紧急伸出一只胳膊肘撑住床面。

　　他毫不客气地踹了一脚张传佳的腰：“那么大地方你非要挤我啊？”

　　张传佳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表情：“你到别地儿坐去，我要一个人坐一边。”

　　向霖不和他一般见识，他将手上的蹭到红油擦干净，下了床就要去拖办公桌前的椅子。

　　张传佳阻止：“哎哎哎，别拉椅子啊，会挡我看电视。你坐寒哥那儿去。”

　　向霖这回明白他意思了，拆散不成改助攻了，真以为自己是爱情丘比特呢。他翻了一个大白眼：“你是不是有病？”

　　陈侑寒觉得他们有趣，更何况张传佳提出的建议深得他心，于是他站起身，将靠里面的位置让出来，“来吧，坐我这。”

　　向霖这才偃旗息鼓，他坐进去后，双腿并起，一改方才大大咧咧的坐姿，在陈侑寒身边坐得像个小学生。

　　陈侑寒闷笑一声，另一边的张传佳已经开吃了，他打开电视调换到一个正在播放综艺节目的台，三个人各拿一罐啤酒：“干杯！”

　　心情难得这么放松，向霖也比平时多喝了点啤酒。他酒量不差，但不能喝快酒，喝快了就特别容易上脸头晕。

　　他本想慢慢嘬饮，但架不住张传佳死命灌他，估计这人一开始是想灌陈侑寒的，但和向霖说开之后，他放弃对发小的人下手，将目标灵活地转向了发小本人。

　　陈侑寒倒是滴酒未沾，他忙着给向霖拨虾。

　　向霖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拦着陈侑寒说自己来，在张传佳糗了他一句“这么大人了还要别人给你拨虾”后，向霖架起腿“呵呵”一声，化身成为一个无情的吃虾机器。

　　向霖和张传佳这俩人喝醉之后的表现如出一辙，陈侑寒一开始没发现他们喝醉，毕竟俩人加起来也就喝了六罐啤的，还一直在吃东西，他只是疑惑他们怎么越来越沉默了。

　　直到发现身侧的向霖默默换了他的坐姿，他将酒店的拖鞋脱了，光脚盘腿坐，一只脚放肆地抵着陈侑寒的一条腿，即使这样向霖也没有挪开。

　　于是陈侑寒确信，向霖应该是有些醉了。于是他脱下扒虾的手套，拿走向霖刚打开的第四罐啤酒。

　　向霖见自己的酒被一只不知道从哪里伸出的手夺走，他很迷茫，他感觉自己的眼皮比平时更沉重，但他还是卖力地睁着眼去寻找这只手的主人。

　　向霖此刻双颊都染上了驼红，他眼底有些干涩，于是伸手去揉，揉出了一些生理性的泪水。

　　陈侑寒将那罐啤酒放到一边，轻声问向霖：“是不是喝多了，咱们不吃了，洗把脸睡觉吧，嗯？”

　　还没等向霖回答，对面的张传佳眼疾手快地捡漏了陈侑寒收走的那罐啤酒，就着向霖喝过的口沉默地往嘴里倒酒。

　　向霖看见这一幕，立刻非常不满道：“你干嘛喝我的酒，你自己没有吗！”于是嚷嚷着就要爬起身抢回来。

　　陈侑寒连忙伸出手稳住他，向霖果不其然下一秒就歪歪倒倒地瘫在他的怀里。

　　对面的张传佳没有回答，他异常沉默地盯着电视看，一口接一口地还在喝。

　　陈侑寒没空管他，他摇了摇怀里眉眼微垂的向霖：“向霖，起来，我们洗个脸睡觉去，好吗？”

　　向霖其实并没有完全喝醉，但他觉得有些头疼，脸颊发热得难受。他的脑子处理事情的速度好像在变慢，他需要一个字一个字去消化别人说的话。

　　陈侑寒开口后，向霖瞬间就忘记自己的酒被张传佳拿走的事情，他就着躺倒在陈侑寒怀里的姿势仰头去看，眼神呆滞，心里想的只有：陈侑寒怎么没有双下巴。

　　陈侑寒见他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的下巴看，大抵是没有听清他方才说的话，于是他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这回向霖有反应了，他吐出一个拉长语调的“好”字后，两眼一阖，就这么关机了。

　　房间内最终只剩下唯一一个清醒的陈侑寒，以及还在对面坐着喝酒，并且准备再开一罐的张传佳。

　　陈侑寒开口，介时他的语气不再那么轻柔，多了些正经：“传佳，你不能再喝了。”

　　出乎预料地，张传佳给了回应。他看了陈侑寒一眼，竟然真的将酒瓶放下。但下一秒，他原地横躺倒在了向霖的床上。

　　陈侑寒：“……”

　　他叹了一口气，先将向霖慢慢地放在自己床上，然后开始认命地收拾残局。但该说不说，这俩人不愧是好兄弟，喝醉了以后都不哭不闹，就是大脑强制关机的速度快到让人反应不过来。

　　将一大包垃圾放到自己房门口，陈侑寒先去浴室用温水打湿了毛巾，给向霖从上到下擦了一把脸。

　　擦到一半时，向霖睁了一下眼，看见眼前放大版的陈侑寒，还以为是在做梦，他痴痴地笑了一声，很快又跌入了梦乡。陈侑寒被他逗笑，给他擦完脸极快地刮了一下向霖小巧的鼻头，权当是收取报酬了。

　　到了张传佳这里，事情就有些复杂了。这间房里就两张床，一张沙发极短，根本睡不了人。再三权衡下，陈侑寒推了推张传佳，嘴里不断喊着他的名字。

　　“传佳，张传佳，醒醒。你不能在这睡。”

　　张传佳在梦里听到一只大蚊子一直在他耳边嗡嗡嗡地煽动翅膀，他一个激灵睁开了双眼，环顾四周，是一个陌生的天花板。

　　他用了三秒时间醒神，终于记忆起他现在是在S市的酒店，刚才在和向霖他们一起吃夜宵。

　　再坐起身，终于看见了站在床边的陈侑寒，以及对面床上盖着被子睡得十分安详的向霖。

　　陈侑寒：“醒了吗？”

　　张传佳看了看变整洁的屋子，方才摊着的吃食全都被收拾干净了，他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不好意思啊寒哥，又给你添麻烦了。”

　　陈侑寒见他清醒了，便嘱咐道：“没事，你在这缓一下，早点回去睡觉吧。这里的沙发不好睡人，不然我就凑合一下了。”

　　张传佳连连点头：“我知道寒哥，我马上就回去。”

　　陈侑寒感觉自己说话终于有人可以听懂了，于是他放心的出门去丢垃圾。

　　却不曾想，十分钟后刷卡开门后的他，看见的却是蜷曲在他床一侧，睡得一边脸都埋在枕头里的向霖，以及直接躺倒在另一半床上，睡在被子上面什么都没有盖的张传佳。

　　陈侑寒再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