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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1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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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楚仪一直睡到晚上才醒,房间里烛火摇曳,隔着屏风,李楚仪看不到外面的情况。
这里是议事殿,李楚仪怕有外人在,没敢直接出去。她穿好鞋,轻手轻脚地走到屏风旁悄悄探了半个脑袋,然后就看到正坐在桌案前写文书的蔺时远。
蔺时远听到声音头也没抬,“醒了?”
李楚仪唔了一唔。
蔺时远继续在文书上批阅着,“等会儿跟你一起去用晚膳。”
李楚仪问:“什么时辰了?”
蔺时远言简意赅,“戌时。”
李楚仪又道:“殿下还没用晚膳吗?”
蔺时远嗯,“等你一起。”
他在文书上写完最后一行字,然后将文书合上放到一边,“走吧。”
他继而起身,李楚仪从屏风后面小跑出来抱住了蔺时远的胳膊。
蔺时远任由李楚仪抱着,两个人一同从议事殿走去了内殿。
下面的仆人早就已经将晚膳准备好,按照藩王的规格,一顿饭六十八道菜,但每一道菜的份量并不多,几口就没了。
蔺时远和李楚仪走到内殿门口,所有仆人都已经在那里等候,他们看到蔺时远和李楚仪走过来,齐刷刷跪到地上,“恭贺王妃。”
蔺时远下午的时候就命王府长史传令全府,晋李楚仪为王妃,此刻王府所有家仆便按照规矩来恭贺。
蔺时远说了一句:“赏。”
仆人们便又立刻叩首,“谢殿下赏赐!谢王妃赏赐!”
蔺时远继而与李楚仪一同走进内殿,小婉和另外几位婢女便立刻快步跟上准备伺候用膳。
王府的饭的确比在邵洋、淮城、阳城时的饭菜都要好吃,李楚仪也是真的饿了,一口气炫了好几碗。
但其实吃的并不多。
王府的米饭碗也就比茶杯稍微大点,五碗米饭摞在一起还不如现代的盒饭多。
蔺时远看着李楚仪一口一口把饭菜往嘴里塞,嘴巴不大,倒是挺能装东西,吃得两颊鼓起,跟只小仓鼠一样。
他继而帮李楚仪端了杯加了奶的茶,“慢点吃,别噎着。”
李楚仪把嘴里的那口虾仁和丸子都咽下去,赞不绝口,“殿下,还是王府的饭好吃!”
蔺时远:“……”
“那以后再出征就不带着你了,你留在王府想吃什么吃什么。”
李楚仪喝了口奶茶,“殿下还要去出征吗?”
蔺时远说不一定。
他不会只甘心当一个藩王,但是要想坐上那个位置,没有绝对的军事支持是不行的。但如果蔺时远一直留在京城,就没有理由掌握军权。
蔺时远又给李楚仪夹了一个四喜丸子,“吃吧。”
李楚仪却没动筷子,“要是殿下再去出征,我还要跟着。”
蔺时远语气淡淡的,“打仗又不是什么好事,之前之所以要你跟着是形势所迫,但现在不一样了。”
太后已死,李楚仪又晋了王妃之位,没有人敢再对她不利。
李楚仪用筷子戳那个四喜丸子,“我就要跟着。”
蔺时远没言语。
李楚仪撇了撇嘴,“我也可以每天都吃包子。”
蔺时远默了一秒,“如果我没记错,当初在淮河扎营的时候,有人自己单独一个厨子。”
李楚仪:“……”
“我是说,我是说以后也可以跟大家一起吃包子。”
蔺时远没在这个问题上过多计较,反正这会儿也不会出征,讨论这些没意思。
“吃吧,饭菜要凉了。”
李楚仪扯蔺时远的袖子,“殿下,带着我啊。”
蔺时远的目光落在李楚仪扯着他袖子的小白手,声音缓了几分,“知道了。”
窗外下起了雨,起初不大,但渐渐倾盆。
李楚仪睡了一下午觉,这会儿肯定是睡不着了。
用完晚膳之后,蔺时远就回寝殿陪着李楚仪坐在窗台旁赏雨。
李楚仪其实很喜欢下雨,但说不上来,就是感觉下雨会让她的心情变的很好。
她手托腮望着窗外,忽然又对蔺时远道:“殿下喜欢哪个季节?春夏秋冬四选一。”
蔺时远说都可以,“没什么特别喜欢的。”
李楚仪自顾自道:“我喜欢秋天。”
蔺时远嗯。
李楚仪扭头看向他,“殿下,你的好奇心真的一点也不重,你都不问问我为什么喜欢秋天吗?”
蔺时远抬眸,“为什么?”
李楚仪:“……”
她又换了只手托腮,“因为秋天不冷也不热,而且没有花粉到处乱飞,风也不大。”
蔺时远喝了口茶,“那你是不是最讨厌夏天?”
李楚仪略惊讶,“殿下怎么知道?”
蔺时远言简意赅,“因为你夏天最老实。”
李楚仪:“……”
她的确是夏天最老实,主要古代没有空调,六月里的天,稍微一活动就跟洗了个澡一样,身上特别不舒服。
不过现在回了王府就好很多,毕竟王府里有供应不完的冰块,只要待在屋里就还算凉爽。
李楚仪抿了抿唇,她原本想说王府里还挺凉快,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蔺时远说了还有可能要出征,李楚仪怕蔺时远不带她去。虽说李楚仪是挺喜欢过舒服日子,但如果让她在“自己过舒服日子”和“跟着蔺时远一起颠簸”之间二选一,她还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毕竟,在这个世界里,她只有蔺时远一个依靠。
蔺时远一直陪着李楚仪赏雨赏到后半夜,雨未停,李楚仪倒是趴在桌案上睡着了。
蔺时远继而起身把李楚仪抱回床上,然后他也躺到旁边,与李楚仪一起睡了。
之后的几天,蔺时远便开始正式上朝忙碌起来。
虽然现在是三个辅政大臣,但另外两个皇后的兄长根本不成器。其中一个只喜欢搞表面文章,招揽了一堆门客,而招揽的标准不是对他有用,而是对方有名气就行。说白了就是想借这些有名气的人帮他造口碑,图名声,但实际根本没有一点用处。
另一个是纨绔子弟,尤其好色。今年也不过才二十八岁,但已经在府里养了四十多个侍妾,生了十五个孩子。人人都笑,说他养那么多侍妾,估计连侍妾的脸都认不清楚。如此纨绔,能指望他辅政?
皇帝年幼,另外两个辅政大臣不成器,皇权便暂时落在了蔺时远的手里。但蔺时远这看似距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但实则还是相差万里。
因为皇帝是不能随随便便就换的。即便这个皇帝是昏君、暴君也不可以随随便便更换。这是自古以来人们心中根深蒂固的思想。所以,只要小皇帝还活着,他就是名正言顺,而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只要起兵,那就是乱臣贼子。
自古,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除非蔺时远有绝对的军事实力以及威望做支撑,能够彻底将小皇帝取而代之,否则,下场很可能就是另外一个平王。
王彻给蔺时远想了两个办法,一,联合在朝的赵将军和镇南侯发动政变逼宫。这种方法最快最直接,但风险也最大。因为在朝的武将除了蔺时远的党羽之外,还有段将军和抚远侯的态度尚不明确。一旦他们支持小皇帝,那么,蔺时远就很难成功。
二,灭陈。
陈朝的老皇帝快死了,太子是个草包,不堪大任。蔺时远可以借口一统南北,打着小皇帝的旗号向陈朝发兵。等蔺时远率大军打下陈朝之后,陈朝就是蔺时远的了。到那个时候,蔺时远占领陈朝,进可攻退可守,若时机好,蔺时远则一统南北称帝。但若时机勉强,蔺时远也可以以长江为界,在陈朝称帝,改个国号便是。
蔺时远的眼眸诲暗不明,他沉思良久,才对王彻道:“让王廷尉抽空去找丞相喝喝酒、下下棋,有些事情,本王不便向陛下开口,让王廷尉想办法借丞相之言向陛下呈奏。”
王彻闻言立刻恭敬称是。
蔺时远从议事殿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申时,他经过后院,远远就看见李楚仪正坐在一匹马上,前面还有个仆人在拉着缰绳,来回牵着马在空地上遛弯。
蔺时远皱眉问一旁的仆人,“王妃在做什么?”
仆人连忙恭敬道:“回禀殿下,王妃在学骑马。”
蔺时远的眉头皱得越发不成样子。
学骑马哪有这么学的?这哪辈子能学会?
蔺时远迈步走过去命令仆人,“把缰绳给王妃。”
李楚仪正专心致志骑马,也没看到蔺时远过来,蔺时远突然一说话,吓了李楚仪一跳。
仆人闻言连忙将手里的缰绳递给了李楚仪。
但李楚仪拿到缰绳之后就不知所措了,她压根儿就不知道这缰绳该怎么拉。
蔺时远走近,“缰绳拉好。”
他话落便伸手轻轻拍了下马身,马受力立刻慢慢向前走去。
李楚仪一时没了人给她拉缰绳,她自己扯着缰绳左扯右扯,马头也随之跟着左摇右晃,根本没办法前行,只能在原地不停地打转。
蔺时远命令道:“缰绳向后拉。”
李楚仪在马背上没有方向感,根本分不清什么前后左右,她随手那么一拉,却是将缰绳拉到了右边。马头随即一扭,又驮着李楚仪在原地转了个圈。
蔺时远皱眉,“哪边是后?”
李楚仪面上一红。
她骑在马上深吸了口气,尽量保持平衡,然后尝试着将缰绳往靠近自己肚脐的地方拉了下。
马儿立刻摆正了脑袋,往前直着走了两步。
李楚仪顿时心下一喜,下意识就看向蔺时远,“殿下,是这样吗?”
蔺时远面无表情,“看路,别东张西望。”
李楚仪哦了声。
蔺时远一直不近不远跟在李楚仪身侧,偶尔李楚仪重心不稳,蔺时远就伸手扶她一下。
蔺时远的语气很淡,“怎么忽然想学骑马?”
李楚仪不言语。
蔺时远也没追问,他一向没什么好奇心。
蔺时远陪着李楚仪在后院学了会儿骑马,李楚仪挺有天赋,来回骑了几趟就慢慢掌握了要领。
李楚仪很开心问蔺时远,“殿下,你抽空再教我学红缨枪好不好?”
蔺时远蹙眉,“你又要学骑马,又要学红缨枪,准备做什么?”
李楚仪抿了抿唇,“指不定哪天殿下上战场的时候,我也能陪殿下上阵杀敌呢。”
蔺时远哑然。
可真敢想,这是把上战场当过家家了。就李楚仪这样的,别说杀/人,杀只鸡都费劲儿。
蔺时远伸手将李楚仪从马背上抱下来,“别胡闹,老老实实做你该做的。”
李楚仪不依,抓住蔺时远的衣袖使劲儿晃,“殿下,你就教我学嘛,我想学红缨枪。”
李楚仪从小没别的本事,就是会向亲近的人撒娇耍赖。
蔺时远依旧不理。
李楚仪干脆抱着蔺时远的胳膊不撒手。
蔺时远默了片刻,“松开。”
李楚仪:“就不。”
周围有路过的婢女们都在悄悄围观,但碍于蔺时远平日里冷面威严,她们也只是偷偷地看,没人敢吱声。
蔺时远垂眸睨着李楚仪,“练习红缨枪非常辛苦,你受不了这样的苦。”
李楚仪充耳不闻,就是抱着蔺时远的胳膊不撒手。
蔺时远顿时又好气又好笑,“非学不可是吗?”
李楚仪抬起一张小脸,人畜无害的样子,“嗯。”
蔺时远无奈,“好吧,等我有空就教你学红缨枪。”
李楚仪心下一喜,“真的?”
蔺时远嗯。
李楚仪这才眉眼弯弯,踮起脚尖在蔺时远的脸颊上亲了下,“殿下你真好!”
蔺时远唬着脸,“不准没规矩。”
李楚仪才不听,又踮起脚尖在蔺时远另一边的脸颊上也亲了一下,“殿下你真好!真好!”
蔺时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