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降落的夜晚》柳芥

19、星星

　　不过徐夏仪刚要伸手去接，对方已经挂断。
　　前后不过三秒时间。

　　看着电话标志上出现的红色小“1”，徐夏仪心想，打错了？
　　既然他没再打过来，那她也就当没看到吧。
　　这么想着，她点开通话记录，等图标上的“1消失，上滑退了出去。
　　在这方面她有强迫症。

　　可徐夏仪并没注意到自己在退出时，不小心拨出了一通电话。
　　这通电话在轻响一声后被立刻接起。

　　过了五秒。
　　房间里出现了一声不该出现的“徐夏仪”后，她开始茫然地四处寻找声音来源。

　　又过了两秒。
　　拿起亮着屏幕的手机，徐夏仪这才震惊地发现，电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拨出去了！

　　反应片刻。
　　她抬起右手往左手上一拍，叫你手滑！

　　又一声“徐夏仪”从手机里传出，徐夏仪连忙拿起手机，因为心虚，语气都变得恭敬了起来：“你好，我在。”
　　周沈言笑：“你是客服？”
　　意料之外的电话让徐夏仪脑壳一下短路，竟然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亲亲，我可以是呢。”
　　像是抓住重点，周沈言拖着尾音问：“亲、亲？”
　　周沈言说这话的时候音量比平时低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停顿片刻。
　　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后，徐夏仪倒吸一口冷气。
　　就着这个话题继续聊下去，必然会被周沈言牵着鼻子走，得想办法扯开话题，但她一时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尬笑两声，用社交常用聊天用语问他：“你在干嘛呢？”

　　说完，徐夏仪听见电话那头似有若无地轻笑一声。
　　“我在想你——”周沈言好一会儿才开口，又故意在这里停顿很久，而后用懒洋洋的语气地把话题带了回来：“——为什么叫我亲亲。”

　　“……”要不就挂了吧？
　　手指刚想伸向屏幕，徐夏仪忽然想到周沈言下次当面这么问她的画面，犹豫一秒，她默默地把手指收了回来，想靠糊弄让这个话题过去，于是继续问他：“你在哪里呢？”

　　周沈言把手机换到另一边，说：“现在又成人机了？”
　　没等徐夏仪开口。
　　“那你还是变回客服吧，”周沈言语气忽然变得不正经起来，“那样听着亲切些，亲、亲。”
　　“……”

　　徐夏仪不知道周沈言接下来还会在哪里突然挖个坑给她，索性把这通电话收尾。
　　酝酿好的收尾词还没出口，周沈言忽然开始回答起了她刚才的问题：“我在车里看星星。”

　　停顿两秒。
　　确认这句话没坑后，徐夏仪才问他：“今晚星星很美吗？”

　　闻言，周沈言抬眸望向星空。
　　随着夜色渐浓，天空如同深邃的海洋，层层加深，直至变成浓墨般的漆黑，而星星在这无尽的黑暗中将夜晚点缀成梦幻的模样。
　　半晌，他缓缓开口：“很美。”

　　好奇心驱使徐夏仪起身，踱步走到窗边。
　　她抬头看向天空，星星在这其中闪着微弱却又坚定的光芒，看了好一会儿，她才柔声道：“我这里也很美。”
　　“嗯，”周沈言表示认同：“确实很美。”

　　“周沈言，”靠在护栏上吹着晚风，徐夏仪的心也变得荡漾起来，和他话起了家常：“你刚下班吗？”
　　“嗯。”
　　“好辛苦喔，”徐夏仪目光渐渐下落，盯着地面的照明灯，轻声道：“早点休息。”

　　“你也早点休息，”他其实还不想挂，犹豫着停了好一会儿，才说出后面两个字：“晚安。”
　　对方果不其然在最后接上：“拜拜。”

　　挂断电话，周沈言原本的那股焦躁心情像是被抚平。
　　耳朵里传来手机里的忙音，等到手机重新归于平静，周沈言才有些抱怨地喃喃道：“真小气啊徐夏仪，连声晚安都不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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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在夜晚悄然流逝，每一刻都像是被拉长一般。

　　周沈言在小区门口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周围所有的声音都被寂静吞噬。
　　某一刻，他侧过头看向小区内的某个方向，漆黑的眼眸倒影着路灯的光，良久，他才低低地说了声：“徐夏仪，晚安。”

　　伴随着引擎发动的声音，车子在马路上呼啸而过。
　　转瞬之间，它消失在道路尽头，很快一切又归于平静。

　　-

　　第二天醒来，徐夏仪在迷迷糊糊中关闭飞行模式。
　　等进了浴室，手机忽然开始疯狂地弹跳信息，徐夏仪不慌不忙地把牙刷塞进嘴里，垂眸拿起手机。

　　等点开微博，知道发生什么事后，她迷蒙的双眼立刻变得跟铜铃一样，惊讶到连牙刷都掉了。

　　这！这！这！
　　她没看错吧？！！
　　徐夏仪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

　　顾辰竟然关注了她！
　　还给她评论！！！！！！
　　这种想要原地大声尖叫的心情谁能懂！！！！！！

　　徐夏仪按捺不住想要分享喜悦的心情！
　　她光速刷牙洗脸，踢掉拖鞋坐回到床上，深呼一口气平复心情后，拨了一通电话出去。

　　电话被接起那一瞬，没等对方开口，徐夏仪抢先一步：“陈一琳，顾辰竟然关注我，还给我评论！”
　　“啊...”陈一琳明显夜猫作息还没睡醒，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他给你评论什么了？”

　　“我看看啊，”徐夏仪因为太过激动，还没点开评论区细看，“他说你的漫画很好看，加油！”
　　“他叫我加油诶！陈一琳。”徐夏仪压抑着狂喜，努力冷静。

　　“......”陈一琳这会儿彻底醒了过来，一边慢吞吞地下床一边说：“我跟你说加油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高兴？”
　　“这不一样嘛~”徐夏仪双手在打字框里打打删删，最后简单回了条：【谢谢！！！】
　　发送成功后还不忘回关顾辰。

　　陈一琳问她：“不一样在哪里？因为他是你的电子老公？”
　　夏仪解释：“我只是喜欢他扮演的那个角色。”
　　陈一琳不太信，“那上次那个什么见不见你的综艺，你不就以为是顾辰才去的？”
　　徐夏仪：“……”那她想看一眼真人也没错吧！

　　陈一琳挽尊：“行了，事业粉。”
　　徐夏仪：“……”

　　两人后来穿插交替着分享最近的生活，徐夏仪从最近的广告拍摄聊到漫画的新构思，再到周沈言；陈一琳则是从工作上遇到的小人聊到直播间来了个小奶狗明星，再到两人现在进入暧昧状态。
　　……

　　挂断电话，徐夏仪进了书房。
　　她有了个不错的漫画构思，想趁着有思路的时候赶紧记下来。

　　她想画一本主角有穿越能力的漫画，至于男主外形和性格嘛，她想参考娱乐圈的艺人。
　　可徐夏仪在手机上刷了一会儿也没找到合适的人选。
　　思来想去得不到结果的徐夏仪，打算用微博放纵一下自己，一打开微博，忽然跳出了顾辰的开屏照。
　　灵光顿时一闪而过，要不…就他了？

　　说干就干。
　　打开电脑，纤细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打着字。
　　她花了一个小时把开头的思路捋顺，但到人物性格设定的时候，却犯了愁。

　　因为她并不了解顾辰本人是什么样的性格。
　　按照她的习惯，一般会先设定性格，人物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围绕性格展开，这样故事就容易成型。
　　可她又是那种，看到某部电影或者电视剧里有顾辰才会顺手点开看，不会刻意去搜索，典型的离艺人生活很远的人。

　　看着文档思索几秒。
　　徐夏仪拿来边上的平板，点开网站搜索起顾辰参加过的综艺。

　　但搜索的结果让她诧异。
　　顾辰几乎没上过综艺。
　　有也只是作为嘉宾出现短短的几分钟，所有合集加起来都不超过十分钟。

　　徐夏仪从这个视频软件跳到另一个，再从另一个跳到另另一个。
　　都没找到超过十分钟的合集。
　　甚至点开顾辰的微博，里面全是清一水的广告。

　　她撑着脸看着平板叹了口气，“该不会我的漫画大业还没开始就崩殂了吧？”

　　-

　　因为思路卡壳，面对粉丝的催开，徐夏仪只能默默滑过，装作没看见。
　　这样的日子大概持续了有一周。

　　这天午后。
　　阳光透过窗户洒向客厅，整间屋子弥漫着静谧的气息，沙发上均匀的呼吸声给原本宁静的空间增添了几分慵懒。
　　还是茶几上不断传来的振动打破了这样的静谧。

　　朦胧间，徐夏仪听见手机震动的声音，微眯着睁开眼，往前挪了挪，捞过手机。
　　等她拿起手机的时候震动已经停止，解锁滑开。

　　视线汇聚到通话记录上的红点。
　　徐夏仪怔住，竟然有三十六通未接来电？
　　周沈言打了二十通，徐徽之和陈一琳各占剩下的一半。

　　她坐起来，本想先回个电话过去。
　　“什么味道？”刚坐起，徐夏仪就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焦味，她朝着四周嗅了几下。
　　也许是因为这没缘由的焦味，徐夏仪顺带觉得今天的温度似乎都比平时高了些。

　　她起身往厨房看了一圈，还没等她找到焦味的来源，电话和门铃声忽然同时响起。
　　这两声交织在一起，像是两道紧急的催促，有一种说不出的紧迫感。
　　徐夏仪跟着紧张了起来。

　　她先是快步走向客厅拿起手机，接起后又迅速跑向玄关处打开可视门铃。
　　在看清可视门铃后的人时，徐夏仪愣了愣。

　　与此同时，手机和门铃里传来同一个急切的声音——

　　“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