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他今天罚我了吗（又名：擦网而过）》饱暖思更欲

32、咬紧牙关

　　第二天，陈岂岩按时从梦中醒来。

　　尽管大赛后的早晨，她原本应当放松休息，训练也安排在下午才开始，但她的生物钟总起作用，即使全身疲惫，她也依然在固定的时刻醒来。
　　没办法，只好迷迷糊糊地走进浴室。

　　明日即将迎战了，陈岂岩早已在去见先生的路上知晓了对手是谁。
　　那个对手强如天神，世界排名第二，是她以往在16进8的赛事中经常遇到的对手，那时的她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教练在通知她对手身份的同时，还特别叮嘱了一句“别受伤”。
　　教练似乎担心她会冲得太猛，结果造成伤害。
　　但事实上，她好像已经心如死灰，对接下来的比赛抱着一种躺平的心态。

　　因此昨晚，她才对先生直言，她将在任务完成后告知下一次具体的见面时间。
　　她知道会输掉比赛，随后只要休息一天，余下的时光便可以与先生相伴，多少天都可以，只要他有时间。

　　可是，当她清晨醒来，回忆与先生的对话与相处后，那种几乎是放弃的心态却渐渐被内疚替代。
　　她明白，先生肯定不喜欢看到她认命的样子，即便结局注定是失败，他应该会希望她用尽全力去拼搏。
　　其实，陈岂岩难以分辨这究竟是她对先生想法的揣测，还是她内心也有不愿轻易放弃的坚持。

　　所以今早吃完饭后，她立刻投身于训练。
　　有时候训练是枯燥的，她的思绪就会时常漂浮。
　　她会想着先生，也想着如何在即将到来的比赛中避免惨败。

　　回忆起与这位对手的过往交锋，她都以0:2告负，局分更是不忍直视，多数为2:6、1:6，甚至0:6。
　　她渴望在这次比赛中有所突破，即便最终的比分仍是0:2，即便她仍旧会输掉比赛，她也希望至少争取到一局3:6的分数。

　　怀抱着这样的信念和目标，陈岂岩此刻站在赛场上，喘息着、颤抖着、凝视着对手。
　　如果说面对之前的对手时，她的力量还显露出些许优势，那么面对现在的对手，她几乎感受不到任何优势的存在。

　　她的对手比她高大得多，如同一座巍峨的山峰，压得她感到心悸。
　　而且那发球的速度，分明就是一阵风暴，瞬间便将她掀翻。
　　对手的每一个ACE球，时速都超过120英里，狠狠敲打在她脆弱的防线之上，让她无力招架。

　　所以这局对手的发球局，陈岂岩连一个球也未能击回。
　　眼下的第一盘，她以0:5落后。

　　轮到她的发球局了，陈岂岩告诫自己，无论如何，都要赢下这一局。

　　她察觉到自己前几局的发球总是不够稳定，心态成了她的绊脚石。
　　毕竟是面对如此强劲的对手，她的身体当然会颤抖。

　　尽管如此，她还是努力咬紧牙关，没有让挫败的泪水滑落。
　　她告诉自己要坚韧，要忍耐，要调整心态，全力以赴地证明自己。

　　因为她很喜爱的网球名将纳达尔曾说过——忍耐，忍受比赛中所发生的一切，学会克服软弱与痛楚，将自己推到崩溃的临界点，但永不服输。

　　没错，她不想服输，即使结局已注定，她也不愿轻言放弃。
　　她要打出漂亮的一局，让对手看到，她同样是一只锋利的猛兽，长着利爪和獠牙。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宽阔的背影和温暖的怀抱。
　　一想到先生，她顿时觉得身上的疼痛在逐渐褪去。

　　而且，先生还说过，他相信她的能力。
　　那么陈岂岩，尽情释放你的全部力量吧！

　　于是在这局比赛中，陈岂岩终于以一记绝妙的ACE球打破了局势。
　　她发现对手愣愣地看着球，连反应都没有来得及做出。

　　球速板上显示出97英里，虽然并不算快，却也足以让对方措手不及，显然没有料到她竟能发出如此凌厉的一击。

　　她的嘴角不禁扬起一抹笑意，但立刻拼命压住，生怕让对手看出她的得意。
　　她很高兴，因为对方轻敌了，而她打了个出奇制胜。

　　陈岂岩的心态渐渐回稳，她再次深吸一口气，将注意力凝聚起来。
　　对手正以更有攻击性的姿态准备接发球，而她则缓缓地将球打到地上，轻轻弹起，再次拍打，弹起接住，随后，她将球向上抛起，又发出一记ACE球。

　　太好了，这次对手虽然急忙奔向球，却徒劳无功！
　　她那一发，带着雷霆之势，时速高达103英里！
　　陈岂岩恍若回到了第一场资格赛的状态，节奏渐渐在她的掌控之中，因为她接连打出了三个ACE球。

　　可是，当她打出第四个有力的发球时，对手轻易地将她的球打了回来。
　　对方的反应很快，迅速洞察了她的球路，并轻松地将球击回。

　　陈岂岩没有放弃，拼命上网击球，可对方也如山般早已横在她面前。
　　她双腿颤抖，心中却已有决策，将球挑高，轻轻落到对手的侧后方。

　　她不确定那球是否能稳稳地落在界内。
　　好在，球压在线上，裁判的目光也捕捉到了这一点。
　　球在界内，陈岂岩得分。

　　不过，对手却申请了鹰眼挑战。
　　观众们瞬间精神焕发，期待结果的揭晓。
　　当屏幕上显示球确实是“IN”时，对手的挑战宣告失败。

　　但陈岂岩明白，这一招是对手的策略。
　　挑战鹰眼不仅能扰乱她的心绪，让她对胜局的信心动摇，更重要的是，这段看似短暂的等待，足以侵蚀她刚刚建立起来的手感与节奏。

　　她忍不住笑了，心中对对手的老练佩服不已。
　　然而，她并非轻易受扰的人。
　　既然已经赢得一局，她便知道自己具备了从强敌中争得胜利的能力。

　　此刻，她的野心更为炽烈。
　　她期盼在下一局对手的发球局中取得胜利。
　　尽管她觉得这有点难，但随着对手开始发球失误，她的信心逐渐膨胀。

　　只要不是ACE球，陈岂岩就能凭着她的力量将球击回。
　　但她也清楚地知道，对手的力量比她强大，因此她不得不挥动更多变的球来应对。

　　她开始巧妙地放小球、吊后场，逐渐将比分打到30平。
　　她拼命压下两个盘点，鼓足全力奋勇向前，最后靠上网压球得了关键分，赢下这一局。

　　“啊！”

　　陈岂岩激动地怒吼了一声，如同一头被困在网中的猎豹终于挣脱开来。
　　能赢下对手强劲的发球局，这样的胜利让她心潮澎湃。

　　而且兴奋之余，她发现对手愤怒地咒骂着，这反而令她忍俊不禁，心态也愈加轻松。
　　所以接下来的发球局，她如入无人之境，顺利地又赢下了一局。

　　第一盘的战局追赶至3:5，陈岂岩用尽全力拖延着对手的胜利，她咬牙坚持，决心将对手拖入泥潭。

　　可惜，接连三局的拼搏耗尽了她的力气，汗水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出，不断湿润她的双眼，每次擦拭之后，汗水又不断地冒出、顽固地流下。
　　而对手的体力依旧如常，不似她这般气喘吁吁。

　　而且，对手已经被激怒了，打得更为猛烈，令陈岂岩心生惧意。
　　最终，对手赢下了第一盘。

　　第二盘陈岂岩首发，凭借最后的拼劲艰难保发，赢下一局，但随后的局数中，她再无力回天。
　　最终，她以3:6和1:6的比分输给了对手。

　　输球虽在意料之中，陈岂岩却发现自己的心境已不像以往那般沉重。

　　她的目光始终锁定在第一盘的成绩单上。
　　她居然能在对手手中取得三局胜利，这是她进步的痕迹。

　　她暗自想着，这一小步的进步，足以将她的信心抬升到新的高度，足以让她继续征战别的比赛。
　　在墨尔本止步八强并非终点，她还年轻，前方还有无数赛事等待她去征服，去积累更多的经验与成长。

　　她微笑着看向看台上的苏遥和蒋追——这是蒋追第一次坐在观众席上为她助威——她用口型轻声对他们说“谢谢，我没事”。

　　随后，她淡然地走向对手和裁判，握手致意，整理好球拍、毛巾和饮料，背起包裹，静静退场。

　　在走廊上，她与教练同行，沉默间，陈岂岩心中明白，这段墨尔本的旅程已经画上句号。
　　教练察觉到她的低落，轻拍她的肩膀鼓励道：“能走到八强，很可以了。”

　　陈岂岩点了点头，很认同教练的话。
　　毕竟一开始，她对资格赛的期待只是进入正赛，谁能料到她竟然能更进一步呢？
　　她微微扬起嘴角，对教练道谢后，准备去换衣服。

　　她没有在休息室的淋浴间里冲凉，而是直接换了衣服，匆匆跑回宿舍。
　　一到宿舍，她立刻冲进浴室，将自己泡在浴缸里，任泪水肆意流淌。

　　陈岂岩无法分辨这哭泣是因失败而起，还是因其他无名的情绪在胸中翻涌。

　　她觉得，面对失败的难过是自然的，哪怕早已预见自己必然会输，但当现实如冰冷的水泡破碎时，情绪依然会翻涌袭来。

　　人就是这样被情绪左右的生物，纵使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面对实际的冲击时，内心的波动总是难以遏制。

　　但她也意识到，除了因为失败而引发痛哭，她的心底还涌动着其他难以名状的复杂情绪。
　　正当她试图解读这股模糊的情感时，放在洗手池台面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打破了她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