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磕一个算啦》至未

14、见面

　　坐上火车，一路上陈雯洁叽叽喳喳的不消停，透过车窗玻璃，外面的风景像是加速的幻灯片，路上的群山，平原，河流，甚至草木乱石，都让陈雯洁赞叹。

　　季园有些心神不宁，又有些期待，她虽然不像陈雯洁一样情绪如此外放，但是也会时不时望向窗外，路过一座座村落，或者山林脚下的几幢楼房，季园胡思乱想，里面住着的都是什么人，他们又都在经历什么，他们对未来又有怎样的希望？姜琳现在在干什么？

　　“怎么，紧张了？”季园陈雯洁坐在一起，邵存灵坐在对面，给陈雯洁和季园一人拿出一瓶水。

　　“没有”季园“有点期待，不知道会看到怎么样的京市”

　　“紧张，我不紧张，好开心”陈雯洁以为在问自己，收回看着窗外的眼睛，抽空回了邵存灵一句。

　　陈雯洁像个小孩子一样，开心的叽叽喳喳将近一个小时，失去了一开始的兴奋之后，就有些困了，邵存灵和她换了位置，给她个U行枕垫着让她靠着车窗睡。

　　“你跟姜琳说了吗”

　　“说什么”季园心中一惊，面上毫不显色

　　“说我们去京市啊”邵存灵皱眉“你，不会没跟她说吧”

　　“我以为你会跟她说”季园眼睛睁大

　　“我说？！你俩见了面跟连体婴一样，无话不谈，怎么着都该是你说吧”邵存灵一脸不可思议。

　　“这位邵同学，请注意你的措辞，我们两个只是认识的时间比较久，所以比跟别人更加熟识”

　　“哦”邵存灵一脸平静的伸手拍拍自己胳膊上不存在的灰尘。

　　“熟食，什么熟食？把子肉？”陈雯洁被晃荡的不舒服，没怎么眯就醒了。

　　“没把子肉，牛肉干吃不吃”邵存灵拿出背包里的一包牛肉干在手里晃晃。

　　“吃”陈雯洁答应的干脆，伸手接过牛肉干，“你吃吗”
　　季园看着眼前的牛肉干“不饿，你自己吃吧”
　　“所以，我们不跟姜琳说，直接杀到她学校吗”邵存灵旧事重提

　　“不错诶，姜琳一定很惊喜”陈雯洁觉得这个惊喜很有创意
　　“希望不是惊吓吧”邵存灵念叨。

　　绿皮火车晃晃悠悠载着三人驶向京市，每到一个站，停车时间超过十分钟，三人都会下车看看风景伸伸懒腰。

　　从绵延的群山到起伏不定的丘陵再到一望无际的平原，每一次停留都是新奇的视觉体验，风景这种东西，看图片没有意思，实物才更让人心底震撼。真实的大自然带着的气场，永远是平面照片无法触及的。

　　“马上进京了，下一站！”陈雯洁深吸一口车厢外的空气道。

　　很普通的一句话，不知道为什么季园内心一阵的激动，可能是因为马上就能见到想见的人。

　　透透气之后，三人重新走进车厢，至于为什么不买高铁票，邵存灵和季园是为了省钱，陈雯洁是为了能多看看沿途风景，刚考完试正是可以光明正大无所事事的时候，所以三人把节奏全部放慢。

　　只是没想到绿皮坐久了真的会腰疼！

　　三人早上六点出发，下午六点准时到站。然后便是先找酒店。

　　季园一心想着赶紧见到姜琳，所以在手机软件上定了离姜琳学校比较近的平价酒店。

　　邵存灵他俩去酒店放行李，姜琳背着包先去A大见姜琳。

　　季园在某叫车软件上输入目的地A大，很快就有人接单。

　　坐上车季园发现自己身上一股绿皮火车的味道，有点后悔没先去酒店洗漱，但是现在晚了，已经坐上车了。

　　季园掏出一瓶衣物香氛，据说除味很强，往自己衣服上喷一下，尝试性的低头嗅嗅，绿皮味混合香味杀伤力直冲天灵盖。

　　赶紧打开车窗散散，放弃了掩饰味道。

　　车停到A大正门，季园下车付完钱，看看手机时间显示七点，应该是放学时间。

　　深呼一口气拨通微信语音通话，过了十几秒接通

　　“喂 ，季园，我刚在自习室”姜琳应该是走到教室外面走廊 能听到鞋子哒哒的声音。

　　“我在你学校南门”

　　“什么？”姜琳有些反应不过来，谁学校？哪个学校？我学校！“你是说你在这里，我在的这里！”姜琳声音微微提高音量

　　“我，我跟陈雯洁还有邵存灵，我们三来这边毕业旅行，我想着……”

　　“真的吗？你在开玩笑？玩真心话输了？”姜琳帮季园想了各种理由，其实心里隐隐期待季园说的是真的，不是自己列举的那些理由。

　　“是真的，没在骗你”季园加一句“你过来看看就知道”

　　“我马上过来，等着我别动”姜琳打断季园的话，只想快速来到南门确认这人是不是在骗人。

　　姜琳快速从自习室出来，下楼往南门冲过去，“选了个最远的门，你踏马不知道跑步我不行吗”

　　等十分钟后姜琳气喘吁吁的跑到南门，季园伸开手臂，姜琳离她三步远弯腰停下来喘气，随后手指指了指季园再指了指自己的心脏，然后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季园心虚又有点愧疚的摸摸鼻子“对不起啊，我忘记大学一般占地面积比较大，我包里有水，来，来，喝点缓缓”季园拧开一瓶水走过去递给姜琳。

　　季园想象的初见后的感动，兴奋，用力拥抱，通通在跑步跑的呼哧带喘的姜琳面前，一丝不敢提。

　　姜琳终于喘过气，喝了口水，“高考完一直想跟你来聊聊，又怕给你压力”。

　　“不出意外，应该跟平时模拟考差不多”季园说

　　“不想这些了，既然来毕业旅行，就好好玩，但是我没想到你们会来京市”姜琳到现在还有点难以相信。“我以为你们会出去露营，爬山看日出这种”

　　“我们三没那么简单”季园说

　　“她俩呢”

　　“在酒店放行李，你忙不 ，要不然一块跟我们住酒店”季园想起住酒店自己可能跟姜琳一间，居然有点紧张，说话的嗓子有点发紧。

　　“行啊”姜琳没什么意见“来吧”姜琳伸开双臂

　　季园自觉上前拥抱住她。

　　“什么味？”

　　“绿皮味儿”

　　“放开我吧”

　　“忍着”季园咬牙低语。

　　感觉把姜琳熏上绿皮味儿后季园才放手。

　　“我去宿舍收拾东西，你跟我一起啊”姜琳想起自己什么都没带，不能就这么直接过去。

　　两人一起走到宿舍，季园想到自己身上难闻的绿皮味儿，突然就有点偶像包袱，不想让姜琳宿舍里的人见到自己这副憔悴的样子。“我有点累，在下面等你”

　　姜琳看季园嘴唇确实有点白“好，我马上下来”

　　飞快冲进宿舍，收拾套衣服和内衣，姜琳拿起背包快速装进去，想了一下有把电脑装进去。

　　舍友蓝晴正在练英语听力，看到姜琳这么不稳重的样子有点意外“慌慌张张的出什么事儿了吗？”

　　“嗯，我，那个朋友来看我了”

　　“哦，就是你假期去找的那个好朋友啊”

　　“是的”季园把东西装好，看了一圈没什么需要的“走了，查寝的话，帮我说我在实验室”

　　“OK，快去吧，拜拜”蓝晴戴上耳机继续听英语。

　　走出宿舍门，季园正站在路旁的合欢树下，那树被路灯的光劈成两半，一半隐在暗夜里，另一半在光里，灯光下的部分 ，能看到一簇簇长串的叶子自然的合起来，耷拉着脑袋，仿佛在昏昏欲睡。

　　站在光里的季园，头顶泛着绒绒的暖光，整个人仿佛多一层柔光滤镜，皱巴巴的白衬衫黑裤子帆布鞋以及苍白的脸上淡淡的疲惫感，整个透着一股颓废的美感，染上红唇就像个只能夜晚出行的美艳吸血鬼。

　　姜琳从门口走到他面前的短短不到半分钟 ，已经感觉的几个若有似无的偷瞄的视线，还有举起手机偷拍的，姜琳快步走过去 ，站在季园的正面挡住她。

　　“好了，走吧”

　　“好。”季园不知道是不是太累，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有多惹眼，可能是从小惹眼惯了，不过都是挑事的多。

　　两人回到酒店，找邵存灵拿了房卡，默认邵存灵和陈雯洁一间，她和姜琳一间，季园回到房间，马上拿出行李箱的东西去洗漱。

　　姜琳拿出手机坐在床上，听着浴室隐隐约约传来的水声，不知道手机有什么好看的，点开一个个应用界面又关上，重复几次后索性关了手机，上半身后仰躺在床上，顶灯有点刺眼，伸手手背放到额前遮住灯光闭目养神。

　　迷迷瞪瞪心想自己不会就这么睡着吧！

　　浴室门打开，水蒸气趁机从满溢的空间涌出来，季园擦着头发转身合上浴室门，看到姜琳上半身躺在床上仿佛睡着了。

　　走到床头柜的位置拿手机，看看邵存灵她俩有没有发消息出去吃饭，陈雯洁把四人拉个群，发了很多美食图片，很有给各个店铺打广告的嫌疑，自顾自的说各个店铺优缺点，让大家投票。季园索性坐在床边点看大图仔细看看所谓‘名吃’。

　　转头看到姜琳没动静，季园定定的看着睡着的姜琳，房间顶灯的光有些强烈，衬得她的皮肤如同玉石般偷着莹润通透的白，季园想起书上写的‘肤如凝脂’！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的戳一下姜琳的脸，看看会不会真的‘吹弹可破’。

　　手刚伸到一般被姜琳另一只握住“你想干嘛”姜琳声音有些刚睡醒是的沙哑。

　　“试试什么叫吹弹可破”

　　“那你吹啊，你戳什么”姜琳脑子懵懵的。放下遮挡光线的左手，右手还握着季园的食指，季园因为想戳她的脸，身体撑在姜琳右侧，脸在姜琳的正上方，靠的很近可以看到姜琳浓密的睫毛，仿佛给眼睛画了眼线，甚至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缓缓在脸上浮动。

　　姜琳缓缓撑气上半身，嘴唇轻轻碰了一下季园，季园维持这个费力的姿势不敢动，脑子里像是放烟花，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然后一片绚烂的五颜六色的花一样缤纷的火焰。然后鬼使神差的、礼尚往来的低下头啄了一下姜琳的嘴角。

　　这下，公平了！

　　嗡嗡…嗡嗡…，设置了振动的手机在响，两人没人动。

　　嗡嗡…嗡嗡…，微信的语音通话提示还在响，季园突然像是回了神，又像是谁在她弹跳神经上扎了一针，猛然跃起，然后拿起电话接通。姜琳在季园跳起来时候及时闪到一边躺下。

　　“季园，你们收拾好了吗？出去吃饭吧”是邵存灵。

　　“哦，嗯嗯，嗯，差不多了，可以走了”季园有点慌乱，“咳，走吧，吃饭去”季园有点不敢抬眼看她，视线胡乱瞥，脸却朝着她的方向说话。

　　“好”姜琳一脸镇静的躺着，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整个晚饭时间，季园食不知味，吃几口，偷瞄姜琳一眼，像是受惊的仓鼠，一边扒饭，一边看看四周是否有危险。

　　邵存灵首选发现这两人不对劲，“季园，你偷偷瞧姜琳，是看上她了吗？”

　　季园知道邵存灵在开玩笑，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开玩笑，以前是没什么别的想法，也许有但是考试和家里各种乱七八糟的事堆在一起 ，根本没有心里想这些。但是现在突然亲过嘴了，那性质就不一样了，这要是没看上，她俩刚才的行为算什么，性骚扰吗？那要不要去公安局自首？自首的话要不要跟警察讲过程？讲过程的话不能撒谎要如实说，如实说他俩实际算互相性骚扰！

　　退一步讲，如果不自首，怎么合理规避这是性骚扰？能这么合理亲嘴的只能是搞了对象！诶，对，搞对象不就能合理亲嘴了！那我俩搞对象了？不能吧。没搞？那去派出所自首，人生地不熟，派出所地方也不熟，要不然真的别麻烦警察叔叔，基层公务员辛苦，就当可怜可怜他们。我现在跟姜琳表个白，搞个对象，那刚才的互相亲嘴天知地知她知我知的合理合法了。
　　卧槽，高考完的脑子就是这么好使！
　　姜琳能想通这个逻辑吗？我表白她会不会拒绝！卧槽，那要是被拒绝咋办，她以后不跟我玩咋整？不会吧 ，她也不是那样的人，可他妈的我还是很担心他不跟我玩，要不然我等等再表白，可是等到啥时候？别等了吧，机遇转瞬即逝，她对我应该有意思吧？要不然她为啥亲我，为了好玩？不可能，姜琳没那么无聊！要不我还是表白吧，我那么有种，不能亲了不认账，况且那可是姜琳，跟她表白的人这么多 ，多我一个不打眼！

　　表吧？表吧！表吧！表！

　　季园放下筷子，咽下嘴里的饭说“姜琳 ，要不咱俩处对象？”

　　“呃，咳咳咳”首先有反应的陈雯洁，首先展示了她受刺激后的反应。

　　“乖乖滴”邵存灵筷子差点拿不稳，但是眼睛一直盯着两位当事人，生怕错过瓜田任何风吹草动。

　　姜琳正为自己的莽撞亲吻懊恼，表面看着一脸镇静的吃饭，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吃下去的什么，只是像个上了发条的机器人一样，做着既定的动作。乍一听到季园的表白，根本没意识到季园再跟自己说话。

　　“干嘛呢你，同不同意给人季园一个痛快话，不吱声，啥意思，装听不懂还是装听不到，要不我给你翻译翻译”陈雯洁看姜琳一直不搭话，有点着急，虽然不知道女生跟女生怎么谈恋爱，但是自己的同桌如此优秀，谈个女的怎么了！

　　“你凑什么热闹？”邵存灵给陈雯洁夹了一块肉，心说催的好！

　　“好”姜琳激动的有点不敢相信，但是依旧吐出自己几经辗转的一个字，其实想说很多很多话，但是她想跟季园私下说，至少要在一个静心布置的场所里，好好诉诉衷肠。

　　没想到诉衷肠的时间那么赶，晚上两人站在一个双人房，房间里居中放着一个大吊床的时候，尴尬的沉默蔓延在四周。

　　季园现在只想微笑的给邵存灵比个中指，拨通电话那秒接“邵存灵 ，这个吊床房是个什么意思？”

　　“唉 ，我不知道啊，谁知道他们房间这么受欢迎，我只订了一天，续订的时候通知我大床房和标间都没有了，就剩这个叫‘悠着’的吊床房，我想着这多有意思，就给你们了”

　　“我要跟你们换”

　　“你确定吗，可我们的也是吊床房，雯洁开心坏了，在上面当秋千荡着呢”邵存灵抽空说了一句“雯洁 慢点荡 ”

　　“好嘞 ”陈雯洁在室内秋千架上荡的很开心，隔着手机笑声忽远忽近，好像真的在荡秋千。陈雯洁是个老实闺女，不能不信。

　　“算了明天再没其他房，我们换酒店”季园说了一声挂断电话。

　　“咳，没其他房了”季园悄悄看了姜琳一眼“要不今晚先这么凑合吧，我睡沙发就行”

　　“你确定？这是两人座的沙发，你蜷起来也躺不平，一块睡吧”姜琳对季园后知后觉的避嫌有点无奈。

　　“可是咱俩关系不一样了？咱俩处对象呢？”季园有点小心翼翼

　　“我们第一天认识吗？什么没见过，睡吧！”

　　“好吧”季园小心翼翼掀开被角屁股坐床上，第一次坐吊床找不到受力点，坐的有点别扭，好容易在摇晃的吊床边坐稳，马上曲起双腿钻进被子里躺平，板板正正靠近床沿躺平，摇晃中给姜琳留出一个大床房的床位。“那睡吧”季园把被子盖到下巴，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姜琳。

　　姜琳伸手遮住她的眼睛，声音有点哑“别看我了，闭上眼睛睡觉”

　　季园眼睛突然被遮住，没法适应黑暗，眨眨眼睛，睫毛在姜琳手心轻扫，姜琳忍着痒意关灯，强迫自己睡觉，这一番动静，导致吊床毫无停下来的意思，一直微微摇晃，两人像是谁在摇篮里，季园很喜欢摇摇晃晃的感觉，一会儿翻一个身，一翻身吊床又是一阵的摇晃。

　　等季园翻身了七八次后，终于渐渐安静下来，呼吸平稳的睡着。姜琳看她睡着，微微松口气。

　　姜琳平躺在床上，看着床正对的落地窗顶上左右垂挂的两个藤编灯控球，散着微弱的昏黄暖光，心里并没有轻松，反而像是压着一块石头一样沉甸甸的。姜琳知道季园对自己没有自己希望的那种感情，只是依赖、朋友、家人。

　　姜琳没想到季园会和自己搞对象，毕竟她看着真的很直。

　　最初的狂喜之后是从内心深处压不住的担忧，她怕季园是一时兴起，更怕是自己带坏了季园。

　　这个社会对同性还是有诸多不友好，如果自己真的爱她，是不是应该让她走一条更轻松点的路。

　　可是，姜琳深知自己内心深处的卑劣，她不愿意，她希望一直自私的把季园据为己有。

　　她不需要朋友，也不需要妈妈，可她想要季园。

　　她想自称季园的朋友，家人，爱人。

　　她希望变成季园生命中所有温暖的存在，她希望可以给予季园所有的温柔。

　　所以，她不会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