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的神明》两柚

1、不再花店

　　四线小城，韩洛的考场是老一中。

　　高考结束后，韩洛看着漫天的夕阳都朝气蓬勃。

　　跑车疾驰，血腥味在他鼻腔蔓延开来。

　　韩洛拖着行李箱走出商业区，在街道的尽头是一幢三层楼的小别墅。

　　双开的玻璃门，旁边是落地的玻璃窗，窗内种着两池多肉，窗外摆着一排小板凳和两辆电瓶车。

　　大门上方艺术的字体写着:不再花店。

　　花店的门把手上挂着营业中，门上贴着招聘:送花员，工资面议。

　　韩洛推门而入，门内铃铛一声脆响。

　　一排一排的花架装满了整个屋子，一进门扑鼻而来的就是粉感的花香。

　　韩洛朝柜台的方向走了过去。

　　柜台里的人在低头看书，他玫瑰金的长发别在耳后，露出湖蓝色的耳坠。他穿的是件蓝色丝质的衬衫，流光溢彩，熠熠生辉。衬衫扣子一直开到锁骨下方，长发松松散散地搭在锁骨上，眉目低垂，侧颜如玉。

　　‘好漂亮。’韩洛心想着小心翼翼开口:“那个，您，您好。”

　　翊砂抬头，深蓝色的瞳孔对上韩洛漆黑的眼睛。

　　他微微一笑:“你好。”

　　韩洛的心突然猛地颤动，刚才的笑颜和声音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好漂亮的，男人？’

　　韩洛定了定冷静开口：“那个，你们这里招工嘛？我想来打暑假工。”

　　翊砂翻了一下面前的书说:“招的，不过不是你了，你叫韩洛对吧？”

　　韩洛听到自己名字的一刻觉得诧异，自己好像没有说过自己叫什么:“你怎么知道？”

　　“这里是不再花城，你在光明纪年3220年死于车祸，享年18岁，复活之神赋予你重生的机会，你只需要在一个月内收集完7层花尘，就能复活回到人类世界了。”

　　韩洛看着一脸平静的翊砂心中警铃大作。

　　‘长得好看骗人中二的男人。’他心想。

　　“呃……内个，我不……”韩洛略带尴尬拒绝的话还没说完翊砂就打断他:“华雅林，帮他把行李搬上去。”

　　翊砂话音刚落一只晶莹透明的粉色小精灵从身后的百合花中咻地一声窜出来吓了韩洛一跳。

　　韩洛回头看了看急忙惊恐地往后撤，还没等他有别的想法，华雅林瞬间变成了一位浑身肌肉的金刚芭比，气势汹汹地从他手里拿过行李。

　　“三楼，你房间对面是嘛？”华雅林温柔细腻的声音传入韩洛耳朵里。

　　翊砂点了点头，韩洛有一种被割裂的感觉。呆滞地站在原地看着华雅林扛着他的行李咯噔咯噔上楼。

　　他凌乱地思考着自己是该跑呢？还是跑呢？还是跑呢？

　　翊砂拉开柜台门，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如惊弓之鸟般浑身抖了一下，翊砂垂眉微笑道:“怎么了？这么怕我？”

　　‘人怕鬼不是正常的嘛？即使是这么好看的鬼，也是鬼啊。’韩洛惊愕地想着。

　　翊砂看他惊恐地楞在原地轻笑了一下，左手牵住了他的手说:“你接受死亡的事实可能需要一点时间，先跟我来吧，我带你去你的房间。”

　　韩洛愣了一下瞬间回神，鬼使神差地乖乖跟着翊砂上楼。

　　他有些呆愣地低头看着翊砂的手，温热的。

　　死人的手也会是温热的吗？好像他自己的手心也是温热的。

　　‘对吼，按照这个男人的说法，他还没死透，他还能复活，这样的话这个男人应该也不是死人，那该不会是神仙吧？’韩洛想着打量着翊砂。

　　丝质的蓝色衬衫，黑色的长裤，修长的双腿，身材不算魁梧，因为长发的原因，翊砂给他一种挺拔又亭亭玉立的感觉。

　　“那个，你是神仙嘛？”韩洛老实地跟着他走上三楼问。

　　“不是。”

　　“那你是鬼嘛？你的手心是热的。”

　　“也不是。但是你可以这么理解。”

　　“不太懂，所以还是鬼？”韩洛被翊砂整得云里雾里。

　　“世界分为三个部分，分别是人类世界，天上人间和不再花城，你是生活在人类世界的人，我是生活在不再花城的人。能理解了嘛？大学霸？”翊砂把他领到房门口对着他笑说。

　　韩洛点了点头：“这里是不再花城，那天上人间是什么？”

　　“天上人间是建立在云端天使居住的地方，负责新生，不再花城是建立在幽冥，魂灵生活的地方，负责死亡。”

　　韩洛点了点头，他大概懂了。

　　翊砂把他领进房间，非常现代化的房间，整洁，干净，书房、浴室、厕所、阳台、卧室一应俱全。

　　韩洛惊呆了，这简直就是豪华套间，不不不，如果是一线城市的黄金地段，那这就是一个家庭的一辈子。

　　他不敢相信地说：“这是我的房间？”

　　翊砂点了点头说：“现在已经5点了，你可以先在这休息一下，你的复活期限从明天开始为期一个月，你需要收集七层花尘，这是你的花尘瓶。”翊砂把一个拴着透明玻璃小瓶子的吊坠给他。

　　“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随时来问我，我就住在你的对面，你喊我我就在，或者问店里的小精灵。”

　　韩洛拿着瓶子点了点头说：“花尘是怎么收集的啊？”

　　“这个你明天就知道了。我说了开始时间是明天。”

　　“那我可以到处逛逛嘛？”

　　“当然可以。”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叫我翊砂就可以了。”

　　韩洛点了点头，

　　翊砂：“那没什么事我就下楼了。”

　　“我可以跟你一起嘛？”

　　翊砂点了点头，韩洛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翊砂下楼，他已经完全接受了自己死亡的事实。

　　木质的楼梯有股淡淡的香味，他低头去闻了闻，是一种很淡的香味柔柔地带着一点甜混在粉粉的花香中，是沉香木。

　　翊砂回到柜台，韩洛打量了花店一圈，一楼有两个房间，以楼梯为分割线，楼梯对面是柜台，柜台前面是一排靠墙放立的花架，前面空出一个宽敞的走量，进门的客人一眼就能看到柜台。楼梯往外是一间大厅，摆满了无数的花架，花架上满满的都是鲜花，往里是一间茶室，里面是一间厨房和小客厅。

　　韩洛蹲在多肉池前面往外看，外面已经不是他进来时的样子了，是一条黄土大道，和一片花田。

　　翊砂看了他一眼走过去弯腰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说：“看什么呢？”

　　韩洛指了指外面：“外面，跟我进来的时候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翊砂打开了店门对门内喊到：“华雅林，看一下店。”翊砂说完带着韩洛往外走，“不一样是很正常的，这里已经是不再花城了，我带你出去逛一下吧。”

　　韩洛点了点头跟在翊砂后面，一出门外面就蒙上了一层昏黄，他感觉空气中仿佛飘扬着尘土，可是伸手又什么都没有。

　　翊砂牵住他的手，他抬眸看向翊砂。

　　翊砂：“抓紧了，别松开。”

　　周围出现白色的光阵，咻地一声四周忽变，变成了嘈杂的一片。

　　“这里是最近的集市。跟人类的应该没什么区别，看看想吃什么，买了回去做，或者在外面吃都可以。”

　　韩洛震惊地看着周围一栋栋的商户和摊贩，他觉得翊砂简直就是胡说八道，什么叫跟人类世界没什么区别？人类世界可没有飘着走路的鬼，拿着魔杖的巫师和远处绚烂的魔法表演。

　　两人逛了一圈，什么都没买。

　　“没有你看着还不错想吃的嘛？”翊砂有些疑惑。

　　韩洛有些尴尬不是没有，是他几乎全部都想要试一试，但是他没钱。

　　“内个，我没有钱。”

　　翊砂笑了笑说：“原来是因为这个，你不用担心钱，你这一个月所有的花销都由花店负责。也不用不好意思，你完成复活任务离开后会忘记这里的一切的。”

　　“那如果我没有完成呢？”

　　“那你就死了呗，你的灵魂和记忆会被引渡至紫罗兰神袛，构成永恒的时间之河。”

　　“永恒的时间之河？那就是最终的归途了嘛？”

　　“是的，记忆封存，时间静息。”

　　“那我想吃那个花吐的冰。”韩洛看着面前正在源源不断吐冰的花说。

　　“那个是岁冰花，寒冰魔法花使，味道还挺不错的，值得尝试。”翊砂说着给他买了一碗。

　　他吃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栎果的牙齿，陈莲花的冰雾般的叶子......

　　大满足之后翊砂把他带了回来。

　　不再花店门口静谧昏暗，往里是跟他们一样的几幢花店，往外是一望无垠的花田，通往花田的是一条黄土大道，门口的大路上也布满黄土，像是没有修路的乡村，可是建筑又像是高雅的别墅群。

　　这里给他的感觉就像翊砂和华雅林给他的感觉一样，一种割裂感。

　　“我们是不是住在最边缘啊？”韩洛松开翊砂的手问道。

　　“看你们怎么区分中心，不再花城的管理者是死神，这里是距离死神最近的地方。按照你所说的那个应该叫做中心商业区，看到那边微微泛红的半空了嘛？”

　　韩洛顺着翊砂所指看过去，远处高耸入云的好像是一颗巨大的火树，朦朦胧胧的看不太清，只能看到微微泛红的天际。

　　“那是什么？”

　　“那是你口中的市中心不再花城的火树银花区，那棵树就是火树。”

　　韩洛满脸的羡慕和期望：“我们可以去那里玩嘛？”

　　“你想去的话当然可以，不过今天太晚了，以后吧，反正你也不会喜欢那里的。”

　　“为什么这么说？”

　　翊砂没有回答，只是笑笑，铃铛一声脆响，二人进入花店。

　　翊砂让韩洛好好休息，明天早上5点就需要起床，晚上有事就喊他。

　　两人在三楼楼梯口分别，互道晚安。

　　翊砂房间的风格与韩洛现代化地装修不同，他房间里的家具都是木质的，大部分是上好的金丝楠木，散发出若有若无的幽香。

　　他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伸出左手，手心置于唇上。

　　“好久不见，我的小朋友。”

　　他长长的睫毛微颤眉眼带笑，只听屋中响指一下，灯皆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