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饭碗，你要不要？》青菜豆腐不可得兼

3、第 3 章

　　随着高考结束，陆续拿到通知书，各家串门吃升学宴，公开站到台前的情侣们越来越多。大家惊叹之余也能从历史记忆中翻找出曾经暧昧的蛛丝马迹一一验证。青春少年们迟来的初恋，遮遮掩掩神神秘秘才显得诱人，一旦昭告天下，也就那么回事。
　　爱吃瓜，吃好瓜。这个暑假最上乘的瓜不是某情侣档各自拿到重本和专科通知书后闪电分手装不熟，也不是姐妹淘口味格外统一误打误撞向同一个人表白后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而是理科班有人爆冷考上了TOP2。
　　这么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县城，有人考上TOP2算是特大新闻。只是周自晴所在的文科阵营一向不关注理科生们的排名，大部分人并不知道这位神人是谁。总归，这个年头的大学生还算抢手，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周自晴的通知书拿回家，村里就热闹了一阵。到摆升学宴的时候，高中同学来了一大波，更是引来无数人围观。村里人得知这群姑娘小伙子全都是准大学生，看周家的眼神都多了一丝尊敬。这些前途不可限量的娃娃们以后可都是人脉啊！
　　婶子大姑们虽然知道这些人都是她们家娃娃高攀不上的，但还是偷偷打听哪个上什么学校，家在哪里，有没有谈对象。这一个个的，多好的谈资！
　　周自明特意请假回来帮妹妹招待同学，不少人看在眼里，也暗自叹气：周家新出了个大学生，明子的婚事怕不是要抖起来了。

　　开学日期临近，家里开始准备行囊。周自晴家距省会丰城约三小时车程，周建军当仁不让，打算亲自送闺女上学。
　　如果周自晴不知道自个儿老爹晕车，她也就答应了。可重来一次，她觉得还是该放老父亲一条生路。独自去省城，家里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不如让她哥陪同，小伙子年轻力壮，搬行李跑腿什么的都方便。
　　床上用品学校统一发放，大学报到只用带一些报到需要的文件资料以及自己的衣物等随身物品。家里唯一的一只行李箱被塞得满满当当。
　　周自明被赋予重任，乐滋滋找领导请假。得知是送妹妹去丰城上大学，领导很爽快地签字同意。
　　家里出了个大学生，还是重点大学，到哪儿都是被人羡慕的一挂，家里人走出去背脊都挺得更直了。农村多少会有些重男轻女的思想，周建军供女儿年高中考大学，儿子反而上了个技术学校早早参加工作，不少人觉得不上算。闺女早晚嫁人，何苦花这么多钱？可现在呢？凭着一张师大录取通知书，谁不高看周建军一眼？周家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周自明是第一次去省城，兴奋之余不免忐忑。但周自晴不是啊！她在丰城上了四年大学，几个汽车客运站都熟悉，而且，一下车就有学校的迎新接待处，大巴直接送到学校，服务非常贴心。
　　周自晴让周自明陪同，也是想让他出来扩展眼界，他工作的那个厂，虽然是国企，但效益不好，普通工人基本是领着半死不活的工资，周自明熬了一年又一年，几年过去待遇也没个提升，后来辞职出来单干，日子才有了个模样。
　　周自明目前参加工作不到两年，在厂里一众老资格眼里还是个小萌新，按部就班打卡上下班，没什么太活泛的心思。只有出来见得多，才能转变思想，尽早确定自己努力的方向。

　　周自晴背着装有报到资料的小包，周自明提着大大的行李箱，兄妹二人一早告别家中父母，在国道边踏上去往县里的公交车，开启人生中新的旅程。
　　前方是兄妹两个渐行渐远的背景，后面依然是千篇一律站在门口望着孩子们远行迟迟不肯回屋的父母。许多的期盼不舍，都伫立在一片寂静之中。
　　从县里坐大巴到省城，也就两个多小时。到达丰城客运站时，正值上午十点半。客运站人声鼎沸，行人如梭。哪怕进了九月，烈日炎炎，气温仍然直逼盛夏。周自明从行李舱取出行李，和周自晴顺着人潮走到出站口，就看到大大小小的各种横幅，上面写着“XX大学新生报到”、“XX大学欢迎你！”等标语。
　　周自晴找到师大的接待处，兄妹二人走过去。一位热情的师姐迎上来打招呼，朝着戴着副眼镜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周自明展开熟练的微笑：“你是师大的新生？我是师大负责迎新的学生会干事，请先到这边填一下登记表，之后有大巴直接送你们去学校。”
　　周自明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周自晴哭笑不得。这种情况刚刚在来省城的大巴车上就已经演绎过了，周自晴能怎样？习惯了。
　　“师姐，这是我哥，他是送我上学。我是师大外国语学院的新生。”
　　一边正准备登记表的圆脸师姐噗呲一笑，热情的师姐愣了一瞬，也哈哈一笑，“呀，抱歉抱歉，看走眼了！师妹莫怪！”
　　周自晴摆摆手，“没事没事。”
　　等兄妹二人走远，热情的师姐一边拿街边派发的广告纸往脸上扇风，一边跟圆脸的师姐嘀咕：“你看看嘛，哥哥一副书生模样，妹妹是个小黑妞，谁看了不认为来报到的是哥哥？”
　　进到师大，体感立马清爽起来。路边是一排排高大的梧桐，百年风华，过滤了炙热的阳光后，树荫下留下的全是凉风。一路上经过行政楼，实验楼，图书馆，再有各院系大楼，各种小卖部，电话亭，来来往往的全是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叽叽喳喳，南腔北调。
　　周自明觉得有着说不出的热闹与新鲜。大学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啊！
　　缴费，注册，领校园卡和宿舍钥匙，之后就有师兄负责领到宿舍安顿。不得不说，师大的迎新工作相当到位，每个环节都有人指引和带领，宿舍已经收拾的整整齐齐，床也是铺好的。不仅宿舍门上贴有宿舍人员名单，具体到每个床位和配套桌椅储物柜上都贴有对应的人名标签，根本不用担心挑抢床位这种不和谐的事情发生。
　　负责带周自晴去宿舍的师兄也兼带着卖电话卡，他将人领到宿舍，离开时还不忘热情洋溢地推销：“师妹，有需要就来迎新处找我啊，有优惠！”
　　师大女生多，女生楼也有好多栋，恰逢今年新生入住新宿舍，所有的床铺桌椅设施都是崭崭新，六人间带阳台洗手间，比老楼的八人间看着更宽敞透亮，令人心情舒畅。
　　正值中午，宿舍里没人，要么还没来报到，要么去吃午饭了。周自晴放好行李箱，带着周自明去体验第九大菜系：大学食堂。

　　如今还没有出现“一人上学全家相送”导致学校招待所挤不下需要在大礼堂打地铺的盛况，大部分都跟周自晴一样，家里派个人送过来，当天就折返，有的甚至是自己来报到，根本没有家长送。
　　周自明好不容易来一趟，不可能送到就走。时间还早，兄妹俩干脆逛了逛校园，又在校门口的商业街溜达一圈，周自明慨叹省城繁华之余，不忘买一些实惠的丰城特产，打算带回厂里送领导和同事。
　　下午三点多，送走周自明，周自晴熟门熟路在校门口的超市买了牙刷毛巾脸盆之类的生活用品，又去迎新点找热情的师兄买了张电话卡，照顾他生意。这位师兄笑得见牙不见眼，提醒她电话卡的初始密码太刁钻，不方便记忆，尽快改个自己熟悉的密码为好。
　　周自晴在楼下就刮开密码区，在电话亭重置了密码。回到宿舍，发现宿舍里挺热闹。
　　本市的张慧已经收拾的差不多，她家就这么一个独生女，又生的一副好相貌，皮肤白的发光，还有哪怕戴着眼镜都遮挡不住的水汪汪大眼睛。她老妈亲自护送不说，样样都买齐了还舍不得走，非得留下来接触一下室友。
　　周自晴进门的时候，张慧在书桌边整理零碎生活用品，她妈妈就坐在她的床沿跟来自西省的梁燕燕套近乎。梁燕燕巴掌大的小脸，面带微笑，看着就是好学生的样貌，谈吐大方又得体，几句话就恭维的张慧妈妈笑哈哈。
　　一边的书桌旁坐着偏内向的王芸，正微红着脸从包里往外掏家乡特产。她家离得远，父母腾不出空送她，拜托一位同在师大上学的老乡一路领着她过来。特产是分给室友的，目的跟张慧妈妈一样，拉拉关系，请大家多多关照的意思。
　　周自晴一推门，就成了焦点。张慧妈妈立刻调转目标，主动开始找她攀谈。哎呦，这孩子黑瘦黑瘦，一看就是个能吃苦的！张慧一脸无语地看着她妈熟练地开展外交工作，顺带朝梁燕燕方向耸耸肩，连不爱说话的王芸都给看乐了。
　　周自晴完全理解一个独生子女家长的痛点：担心孩子离开父母生活不能自理；第一次住集体宿舍，处理不好跟室友的关系等等，谁让她曾经也是孩子妈呢？
　　张妈妈大概是有点社牛症在身上的，跟周自晴已经到了交换家里电话号码的地步：“那咱家玲玲就麻烦你啦，有事打电话，想吃啥阿姨得空就给你们送来！”
　　周自晴乖巧地点头应是。
　　张慧送她妈下楼，宿舍剩下的室友暗暗给周自晴竖大拇指。这年头，哪个小青年爱跟家长唠嗑啊！不得不保持礼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