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又是绝境开局》商小桑

1、绝境开局

　　“我已无法返航，请你继续前进。”
　　通话结束，季玄把视线从已经完全失控的飞行系统上移到渐渐逼近的海面。
　　五十米四十米二十米……
　　“轰——”
　　平静的海域中，一架飞行战舰狠狠砸进海里，带着年轻的飞行员一起炸成了碎片。
　　“2019年2月4日下午四点十五分，我国边境雷达探测到一架不明飞行器，这是四十天内边境雷达在该区域第四次探测到不明飞行器。不明飞行器闯入我国上空后很快被发现，我方军部立刻派出舰队前往侦查。侦查过程中与该不明飞行器取得联系，对方称自己是邻国不小心误闯的侦察机。据悉，我国探测雷达探测到的前三次不明飞行器亦是该国的飞行器。在将对方驱赶出境后，舰长带领全队返航，返航途中8119飞行员飞行战舰飞行系统失控，永远的离开了我们，驻军记者辽洋……为您报道。” 在报道的最后一刻，精明干练的驻军记者第一次哽咽失态，视频停在了他通红的眼圈。
　　万千国民愤怒了，因为邻国的“误闯”，我们失去了一个优秀的飞行员！一条年轻的生命！如果再这样纵容邻国的气焰，这样的悲剧一定会再次上演！
　　就这样，和平了一百年的大陆，最终又一次迎来了战争。
　　就在大陆上硝烟四起的时候，坠海的飞行员碎片在海底缓慢的聚集到一起，一点点拼凑回了之前的形状，一丝曾经碎裂的痕迹也看不见。
　　“哗啦——”一尾小鱼好奇的甩着尾巴，凑近观察着这个漂浮在海中的庞大生物。
　　季玄被水流声叫醒，在海水中睁开了眼睛，好奇的小鱼被动静吓的飞速逃离。
　　用力眨了眨眼，眼前仍然是一片黑暗，季玄索性重新闭上眼睛，脑海里在复盘着脑海里的短暂记忆：从警报声中醒来，面对完全失控的飞行系统，只下意识向对讲机那头发出一句回复就坠海了。从这里往前的记忆，一点也没有…
　　没等季玄理清思绪，身边的海水突然沸腾了起来，晕眩感主宰了季玄的大脑，意识逐渐模糊……

　　///

　　‘呼——呼——’
　　冲天的悬崖耸立着，崖壁上几株伸出的树干上挂着一个长袍的男子，他的半边身子挂在几棵树枝盘结的地方，准确的说是划破的衣袍险险勾住树杈，阻止他继续滑落。颊边的长发被狂风吹动打在脸上。
　　季玄是被脸上细碎的疼痛叫醒的，耳边是呼啸的风声，有颗小石子从头顶上方掉下来，越过他飞了下去。
　　眼球下意识追随石子的轨迹，对上了脚下的万丈深渊，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血液都不流通了，上次睁眼是在失灵的飞行器上，不到一分钟他就跟着飞机坠海炸成碎片了。这次一睁眼就对上脚下的万丈深渊，仿佛随时 会掉下去摔个粉身碎骨。
　　身体不受控制的发冷，四肢僵硬动弹不得。这完全是被吓的，此时的他险险的悬挂在一颗树上，衣袍不知道哪里破了被树杈勾住不敢动弹，右手搭在树干上攥着一把树叶，右腿勾着树干，剩下的半边身子悬在外面，仿佛听到了衣袍的破口在一点点扩大，身体往下滑的声音，太可怕了。
　　季玄狠狠吞了一口唾沫，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感受了一下身体的状况，虽然有疼痛，但都在忍受范围。抬起颤抖的左手，小心的抬起来抓住手边横生的一根手臂粗的树干，手指握了又松，松了又握，确定自己抓紧了，才敢换另一只手去摸另一边伸出的粗壮枝干，把自己整个往树干上移了几分，右腿勾住的树干位置正好，季玄稳住重心，把左腿也收了上来，这时才敢大口喘气，休息了一会儿，他伸长腿慢慢的往后试探着移动，挪动着往树木的根部靠近。
　　没挪几步就踢到崖壁，季玄不敢低头更也不敢回头看。只拿脚尖四处试探着可以着力的地方，右脚探到一处凹陷，试探着是个凸出来的石块，脚上用力蹬了蹬，很牢固，季玄松了一口气。身前的几根交错的树枝摸着也有大腿粗，没有这么容易断裂，他有心往崖壁上攀，一直待在树上不是长久之计，很顺利的接着石块站稳，他现在上半身抱着树干，两脚蹬着突出的石块，整个人半趴在树干上。
　　观察着四周寄希望于能在崖壁上找到个落脚点，或着有什么可以让他爬上去，只是天不遂人愿，这块崖壁除了这个石块，其他地方肉眼可见的平坦，藤蔓什么的更是没有，脚下的石块经过雨水的洗刷也是十分的光滑，踩在这里反而不如在眼前这颗树安全，季玄又慢慢的爬回树上。
　　曲起腿落在树干上，手臂勾住上方横过来的树干，季玄终于可以把腰直起来，之前掉下来的时候可能撞到了腰，腰部一直在隐隐作痛，现在有机会能检查一下了。
　　试探下来，没有骨折，只是挫伤，胸腹位置衣服破了个大口子，有一条划痕，手脚头腰都顺势检查了一下，运气还挺好的，没有严重的伤势，只有心脏隐隐作痛，大概是刚刚惊吓过度。
　　季玄老老实实的原地休息，等到心脏的状态好转，这才再次行动，拨开挡住视线的繁枝茂叶，才发现这不只有一棵树，是几棵树长到了一块，都是从距离季玄两米左右位置的一个崖洞里长出来的，季玄眼睛一亮，有山洞就有落脚点，几棵树之间枝丫互相纠缠生长，小心一点顺着的连接处就可以爬过去，树木能长这么大，附近肯定有水源，活下去不成问题！
　　‘滴答，滴答...’
　　沉重的雨点，像鞭子，从空中抽下来，季玄不可置信的看向刚才还万里无云的天空，一道闪电在眼前炸开。他下意识的闭眼，闭上眼睛的瞬间，脑海里突然响起一句话:“闪电来的往往比雷声来的要快三秒。”
　　‘轰隆——’
　　‘咔嚓’
　　雷声在季玄耳边炸开，其中还夹杂着断裂的声音，季玄猛地睁开眼睛，就看到雷劈到树干上，树干断裂发出喀嚓声，恰好是季玄抱着的这根树干，断了。
　　季玄抱着断掉的树干坠下了深渊，他不甘心的怒吼，却只惊飞了被雷声叫醒的鸟儿……
　　从树上掉进崖底的水潭里的时间很短又很长。短的只够季玄扔掉了断木，调整了个面部朝上的姿势，他苦中作乐的想至少不会脸先着地，长到季玄还可以完成的回忆人生的走马灯，虽然也只有上一次睁眼就面临的坠机和刚刚的抱树求生....
　　‘碰——’
　　狠狠地砸进水里，那一瞬季玄感觉自己浑身骨头都被砸碎、整个人都被拍裂开。疼痛等级瞬间登顶，直接晕厥了过去，血色在水面漾开……
　　不知过了多久，水潭里漾出的血液开始回流，断肢重组，苍白躯体上的血点飞快消失，有了生气。

　　///

　　“咳咳” 季玄是被浓烟呛醒的，肺部火烧火燎，不停地有刺鼻的烟熏来，他捂住口鼻，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四周是熊熊燃烧的火焰，墙皮不时掉下来一块，头顶烧裂的天花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脱落狠狠砸下来。
　　环顾四周，季玄判断现在应该是在客厅的位置，沙发已经烧的只剩骨架了，直冒黑烟。他目标明确的找到卫生间冲了过去。卫生间的门烧的滚烫，拧开门把这样短暂的接触就烫出了一手的燎泡。
　　关上门季玄哆哆嗦嗦的去开水龙头，万幸有水。他猛的往嘴里灌了几口，又接了些水撒在身上头上，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冲到浴室的窗口，顾不上手上的伤，他把花洒卸下来拼命的对着浴室的窗户连掰带砸，手上的上疼的他快拿不住花洒时终于成功打开了因为高热已经变形卡住的窗户。
　　“咳咳……咳咳”
　　窗外全是滚滚浓烟，整个房子都被火和浓烟裹住了。季玄一边咳嗽一边擦掉被熏出来的眼泪，把窗户重新关上，断了从窗户跳出去的念头。
　　虽然都被烟裹住了看不到具体楼层，但凭风力感受，这里绝对是非常高的楼层。
　　起了燎泡的手在开窗户时破皮裂开了，现在皮肉翻卷钻心的疼。有黑烟从缝隙里蔓延了进来，鼻端全是刺鼻的味道。季玄被熏的发晕，急忙打开花洒给自己又淋了一遍，旁边架子上搭了有块浴巾，拽过来打湿后披在上身上，好受了不少。
　　淋过水后清醒多了，季玄决定冲出去，这个房子是钢筋水泥铸成的，没这么容易塌，但是再等下去，肯定会被熏死，被蒸熟。
　　季玄拢了一下身上的湿毛巾，重新拧开了洗手间，冲到大门口，一切比想象的顺利，湿毛巾起到了很大作用。在大门的位置，同样有黑烟不停地从门缝里冒出来，不难想象门外走廊的情况，这是一栋燃烧中的大楼……
　　靠近才看到门把手已经被高温烤的不成形，钢制的门却死死的紧闭着，对着变形的窗户他还能想想办法打开，但是对着几乎和门融化在一起的门把他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季玄颓然的坐到地上，燃烧的黑灰不停地往他头发上脸上身上扑来，湿毛巾的作用在削减，鼻端充斥着刺鼻的烟味，季玄突然想起了坠机的时候，那时候爆炸的味道和现在有些相似，他又要死了…
　　思维不受控制的发散，他想到了前两次死亡经历，坠海的时候他心里全是茫然，掉下悬崖的时候他满心不甘，而现在的这场大火在他心里只剩下绝望了，为什么是我呢？为什么我会经历这些？他的脑子里空空的，仅有的两段记忆也短暂的经不起回忆……
　　很快的眩晕感再次袭来，季玄挣扎着想抵抗晕眩，但无济于事，张嘴发出的也只有破损的嗬嗬声，几秒后无力的倒在地上。
　　“太累了，就这样死掉吧。”他想。
　　但没过几秒，又在求生本能下开始勉力爬向有水的地方，手脚并用的往卫生间的位置爬去，混着水气在地上脱出一条黑色泥印，没爬两步，那只沾满黑灰破皮流血的手就掉在地上，再也不动了。

　　///

　　下坠，无止尽的下坠，无边的黑暗包裹住他。这里没有声音，也没有光线。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又好像穿梭了无数个时空。
　　在没有尽头的一片虚无之中，季玄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那颗掉下悬崖的石子，在引力的牵引下往下掉，不清楚来处，更不知道自己的归处。
　　不知道过了多久，隐隐约约的有股窒息感裹住他，有什么托住他下坠的身体，然后他整个人陷了进去，如果一定要找出一个确切的形容的话，那就是一种手指穿过果冻的感觉。
　　“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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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声音？季玄猛的睁开了眼睛，一瞬间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万花筒，目光所及之处全是大小不一的点点光斑，好一会儿才淡去，渐渐变成全黑。
　　那个把季玄吵醒的声音消失了，不过即便没有消失季玄没有心情再去纠结它了，他现在感觉自己所处的环境非常的诡异。
　　逼仄、狭小、闷热、黑暗，这是一处极不舒适的环境。他的身体更是虚弱的不像话，勉强抬起酸软的手臂想要摸索四周，才碰到顶部，就脱力掉了下来。
　　季玄在心里安慰自己，最差不过又死一次，慢慢来。积蓄力量又重复了几次摸索动作，不知过了多久，季玄几乎又要再次晕过去时终于得出结论，这是个窄窄的长方体，脚尖很容易就抵住尾端，上方是触手可及的弧形“天花板”，手掉下来砸到“墙壁”的时候，发出的是沉闷的声音，这是实心的木材，季玄不记得自己的这些知识是哪里来的，但他就是自然而然的知道了。
　　这是一副“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