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大航路没有钟声》雨里班

27、遗物

　　允和卡兰就这么看着001慢慢死亡。

　　当生机完全消失，001的皮肤变得干瘪皱巴，被风轻轻一吹，001原来躺着的地方已经看不出原来那里有一具尸体了，只留下了一块扁长的血红色木桩。

　　被孩子们血肉供养的不仅仅是翠绿的树林，还有001。

　　卡兰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一块布将木桩打包带走了。

　　船上

　　“桑爸，父亲和二爸怎么还没有回来？”

　　桑酷酷听着009这个多变的称呼，有种想要在这个孩子的脑袋上敲一下的冲动。

　　009抓着桑酷酷衣角的手紧了又紧，眼眶看起来比刚出岛时更红了，活脱脱一副被抛弃的小可怜样。

　　桑酷酷没有回答，抬手在009的脑袋上揉了一下。

　　“哭什么？”

　　本来摸完就要离开的手被009压在了自己脑袋上，眼泪在桑酷酷的手碰到他的脑袋时决堤。

　　桑酷酷没有强行抽回手，陪着009把上岛时没有哭干净的眼泪哭完。

　　等哭完了，允和卡兰也回来了。

　　卡兰把装着木桩的包裹递给009，一把将原本被桑酷酷的手压平的头发揉乱。

　　‘不错不错，方形小猫又变回蓬松小猫了，眼睛红红的，超级可爱。’

　　卡兰眯了眯眼，为什么009会那么伤心呢？

　　可能...是因为靠近被原来的饲主拒绝了吧。

　　009的头发很软，卡兰摸得很舒服，009被摸的悲伤的心情也少了很多。

　　夜晚来的很快，很快又只只剩下009一个人了。

　　009怎么可能没有认出001，那可是把他带大的人，哪怕再见时001已经不是当初的模样。

　　可是001不接受009的靠近，经历了那么多事，他自然就明白了001的生气是因为他不在乎自己，也愿意相信001的离开是有苦衷而不是因为嫌弃他...

　　009很乖，他不会做让001不高兴的事情，他不愿意见他，所以他没有往前走。

　　可是可是，001还是不愿意见他...

　　009想到这，眼泪就顺着脸庞滑落，他没有闭眼，就这么看着那边已经被拆除的包裹里露出的猩红色木桩。

　　他并没有想到，这是001留给他的遗物。

　　在009的眼里，永远挡在他身前的001很厉害，是个超级大英雄，所以怎么可能会轻易死亡。

　　事实上，001没有很强大，他只是在009面前永远强大。

　　009没有多想，他只是想要去找001，跟他说自己已经长大了，找到了可以信赖的同伴了，001可以不那么担心他了。

　　哭着哭着，009就抱着双臂靠着膝盖睡着了，将自己的脸埋进臂弯，这样就好像在很久很久之前，将脸埋在001怀里一样。

　　另一边，艾斯看着来找他的允，笑了笑，其实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当时看见卡兰对允的熟稔幼稚的想着如果是他用那种语气跟允讲话会怎么样？

　　到最后还是讲出来了，艾斯从来不是隐忍的性子，既然想要知道，那就问。

　　最后的结果也知道了，艾斯用笨拙的，从卡兰那里学来的几句话让允来到他的面前。

　　“我们是什么关系？”

　　最后还是允问了出口，他很想知道艾斯误会了什么。

　　艾斯的眼睛亮了亮，想都没想就直接将“爱人”说来出口。

　　这个词是斯佤斯说出来的，艾斯所处的环境都是单身的人，自然也没人教他这些。

　　但是斯佤斯说的，他觉得很合适。

　　允直接愣住了，他本来以为艾斯会委婉一点的，世人很吝啬将爱说出口。

　　就像卡兰，他没意识到，意识到也不会说出口的是他的船员对他来说很重要，像允，他只会不动声色的靠近，确保他在乎的人在他视线范围内，他害怕失去，所以更不会说出口，假装未曾拥有。

　　总体来说，大多数人的情意都在平常中就能被知晓，没有必要由口中说出。

　　可...有时候直白最击人心。

　　允的沉默并没有让艾斯觉得有什么，他能感觉的出来，他们并不是那种关系。

　　“我们不是...”允回过神来就想要跟艾斯解释，他并不排斥艾斯，只是排斥这种关系，一种比伙伴更加亲密的关系。

　　“我知道。”

　　艾斯还是在笑。

　　允听见这句话把剩下的话咽进肚子里，他无法用常人的思维来揣测艾斯的想法，艾斯在这场谈话中占据主导地位。

　　在亲近的人面前，允向来是被动的，没有攻击性的。

　　而允本人自己并没有发现，艾斯也没有发现他们认识不到几天，允对他已经没有排斥了。

　　而发现了的卡兰桑酷酷格维卡等人觉得没有讲出来的必要。

　　这场谈话艾斯这句话为结尾，其实他们也没有讲多少，大多时候都在沉默，艾斯站着看允思考。

　　卡兰偷偷趴在角落，戳了戳桑酷酷，用眼神问，他们说了什么？

　　桑酷酷见自家船长偷偷摸摸的把他叫过来，就是为了来这里吹风看那边两个人沉默，脑门上不由浮出几根黑线。

　　但最后他还是妥协了，就这么陪卡兰蹲着。

　　桑酷酷:自家船长自己不宠谁宠？

　　两个人很默契的忽略了他们身后上蹿下跳的格维卡。

　　今天他们所有人都能看出009的心不在焉，但是没人去安慰，他们现在都猜到了009可能是在房间里哭，但有些事如果不让他发泄出来，就可能在他心里生根。

　　虽说不能安慰，但是他们都默契没有睡，又很无聊，那就只能来听允和艾斯的墙角了。

　　但允和艾斯不争气，没说几句，光沉默了。

　　“都出来。”

　　允的话说的很平静，却让听墙角的几个人心里一咯噔。

　　看着从不知道哪个角落出来的三个人也是有些无奈。

　　这几个人偷听就算了，在他们说开的时候唉声叹气（格维卡），之后又玩起了戳人游戏（卡兰单方面戳桑酷酷）最后还在吐槽他们不给力，那么久的沉默（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的桑酷酷），然后某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卡兰还赞同他。

　　允:听就算了，还点评上了？

　　也许是夜晚的缘故，允平静的脸和白皙的皮肤加在一起带动了格维卡的恐惧。

　　坚毅面容的男人皱着眉，犹豫着要不要走过去，步子一步比一步小，看的桑酷酷是眉毛一抽又一抽。

　　终于在风将允的长发吹散，披在了允的身前，格维卡的声音划过寂静的夜晚，刺激着所有人的耳膜。

　　允习惯性的抿了抿嘴，被突然吓了一跳下意识看向声源。

　　而这在格维卡看来就是自己太吵了，允已经有了想要吃掉他的打算。

　　在格维卡的想象中

　　抿嘴:允饿了，要吃东西了。

　　看向他:太吵了，所以要先把他吃掉。

　　以前格维卡看的故事书上就是这么写的，有个小孩惹漂亮的朋友生气了，那个朋友就一气之下把小孩吃了！

　　允，很漂亮，刚刚因为他们偷听墙角的事情生气，又因为他太吵了想要先吃他，很合理，没有任何问题。

　　于是，格维卡把腿就拉着卡兰和桑酷酷就跑。

　　“救命啊！允要吃掉我了！”

　　卡兰和桑酷酷不明所以，但是跑都跑了，那就跑了，毕竟他们现在也不想面对允，偷听墙角被抓到什么的还是很难为情。

　　在格维卡的掩护下，他们三个人成功离开允和艾斯的视线。

　　允:我吃人？

　　允将目光收回，就看见艾斯将手伸出来了。

　　允:！

　　看着艾斯没有收回的意思有点难为情，但也把这个理解为艾斯想要做的事情。

　　允:他可是救命恩人外加暖宝宝耶，他想要什么给他不就好了，需要犹豫什么啊？

　　于是在艾斯的目光中，允抬起艾斯的手。

　　艾斯:？

　　秉承着允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原则，艾斯没有阻止，只是继续盯着允的动作。

　　允侧过头，在艾斯的手腕上轻轻的咬了一口，然后就放下了艾斯的手，等着艾斯讲话。

　　艾斯在看见的时候想阻止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允已经一口咬了下去。

　　痒痒的，连红痕都没有留下。

　　艾斯看着允似乎是期待着他说些什么的样子，暂时忽略发热的脸想了会，磕磕绊绊的说了句“很...舒服。”

　　允看艾斯的眼神更加奇怪了，在他看来，艾斯在听说他喜欢吃人后就直接把手伸过来要给他吃，到最后允还是没有把艾斯的肉咬出来。

　　但是，艾斯跟他说“很舒服”？

　　再看艾斯红了的脸，允就意识到他似乎理解错了艾斯的意思，艾斯似乎不是想当他的粮食，虽然他也不吃人就是了。

　　艾斯虽然有点无法跟上允的脑回路，不知道允为什么要咬他，但他还记得自己是想给允渡过去一些火焰的。

　　他伸手握住允的手，瞬间，火焰跳动在他们周围，照亮了这一片空间。

　　允的身体被暖意侵袭，被动接受着，对周围单位感知能力瞬间弱了很多，他在享受艾斯单独给予他的温暖。

　　艾斯也是，看允瘦瘦矮矮的样子，他怕一不小心给太多允会受伤。

　　他们没有发现，有几双眼睛正在盯着他们。

　　“确定是火拳艾斯？”

　　“报告长官，确认无误！”

　　“他旁边的那个是谁？”

　　“疑似最近传遍了的火拳艾斯的女人！火焰没有伤害她！”

　　“好，这次如果抓获了火拳艾斯，那就是大功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