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1、第 21 章 ...
-
自从贾母推了花茶给她,她就慢慢开始接受喝茶这种时代风尚。花茶喝久了,会觉得过于寡淡。为此,王喜凤开始搞混搭。茶叶子配花茶,可以组合出无数种可能性。
她最常喝的是玫瑰红茶,也是她冬春两季的主打茶;金银花白茶最是降火祛湿,因为性寒,暑气重的时候喝一喝即可;茉莉绿茶比较平和清爽,是夏天的主打茶;桂花乌龙茶光看名字就满是秋天的味道。
王喜凤分享了一些花茶搭配给了林妹妹,也不知她试过没有,喝着觉得怎么样。若是宝玉,大概会从采花开始忙活起,经过各种工序精制而成,主打一个纯手工制作。就像他擅长的各种胭脂。
今日喝的正是白月光玫瑰红茶,还没砸吧两口,门口有小丫头来报,老太太请她过去见客。王喜凤一阵纳闷:这是哪里来的客人?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她隔得近,倒是不急,好好的茶总不能囫囵着吞了去。熊孩子不在家,这一见客还不知到什么时候,吃的喝的用的都要给她备着带过去。这么着,丫鬟婆子们都动起来。
带着疑问及巧姐儿的餐食,王喜凤到了荣庆堂。额滴神,回廊上站着各种打扮的丫鬟仆妇,差点没能挤过去,你敢信?阻了一阻,王喜凤反而不急着进门了。她侧头交代丰儿,先安排人伺候巧姐儿吃饭。
进得厅堂,王夫人薛姨妈邢夫人并园子里住着的大嫂子宝玉及姑娘们都到了。难怪里里外外乌央乌央的人。
听琥珀说,今日来给贾母见礼的人,有邢夫人的娘家兄嫂及侄女;宝钗的本家堂兄和堂妹各一;李纨的寡婶及两个堂妹。此外,凤姐儿的胞兄王仁亦已一同进京。而薛家那个叫宝琴的姑娘,老太太爱的什么似的,已经让王夫人认了干女儿,准备养在荣庆堂呢!
这是什么亲戚乱炖的大杂烩!王喜凤只觉得荣庆堂兵荒马乱似的,待巧姐儿吃罢饭,让嬷嬷领了回院子,免得人多冲撞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贾母身边多了可心的人儿,凤姐儿倒也不用凑上去逗趣。贾母反倒不适应了,打趣道,“怎地凤丫头今日跟锯嘴葫芦似的?看我更疼宝琴,不高兴了?”
凤姐儿打蛇随棍上,“老祖宗既是知道,又何苦来问我。我正想着若老祖宗迟迟想不起我来,我就赌气回去了。只可怜我这么个烧糊的卷子,再不如新来的妹妹们可人疼。别说老祖宗您,就连我,都恨不得接了家去。”
贾母哈哈大笑,“可不能让你接了去。宝琴住在我这里,你李家妹妹和邢家妹妹让你太太安排跟姐妹们一道住园子里。”这原是商定好的,不过话赶话,告诉凤姐儿一声。
王喜凤自怜道:“也就是我没念过书,不然,抛家舍业也要赖到园子里去,跟着神仙似的妹妹们,也做个斯文人。”
旁边鸳鸯就开始拆台,“老太太,可别信了她。什么抛家舍业,琏二奶奶刚刚吩咐婆子带了大姐儿回去,千交代万嘱咐,好一副慈母心肠!哪里抛的开!”
行吧,尽情埋汰吧!老太太逗笑了就行。
过得数日,贾母娘家侄子保龄侯外迁,家眷俱要跟了去任上。老太太舍不得湘云,使人接了来。好么,大观园里越发热闹了。
李氏姐妹住在李纨的稻香村。湘云去了蘅芜苑,恰好香菱正与宝钗作伴,一门心思学作诗呢!偏宝钗不耐烦教,湘云来了与香菱却是一拍即合,一个敢学一个敢教。宝钗极好的脾气都嫌她们聒噪。邢蚰烟住到了紫菱洲,与迎春作伴。加上原本园子里起诗社的七个人,以及贾母处的宝琴,不得不说一句人才济济。
有时候王喜凤也搞不明白贾母的乐趣所在。
早年贾母将元春养在身边亲自教导。宝玉就别说了,生下来没多久就随元春一起养在贾母膝下。后来元春入宫,自有后面的三春和湘云顶上。再后来,黛玉来了,老太太嫌挤,将三春甩给王夫人,留了黛玉在身边。如今,宝玉跟黛玉都去了园子里,又养了宝琴。
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
或许,身边总有可人疼的孩子,会让人想起无数的美好?反正以王喜凤这样的年纪和阅历,她对带孩子没什么兴趣。哪怕有丫鬟婆子照顾,当主子的也都担着责任。小孩子太脆弱,在这个风寒都能死一大片的时代,谁家没有夭折的孩子?
冬日里,除非老太太安排休假,不然,一早一晚,依然要上工。王喜凤年纪轻轻,每天跑两趟并不觉得如何,王夫人就比较惨,一把年纪了还要在婆婆跟前立规矩。
又一场雪落下,一夜之间,万物白头。走在雪地里的簌簌声很有治愈感;在如面包般蓬松纯净的雪地上留下脚印的时候,又有种打破完美的刺激感;可这些都比不上鞋子被雪水浸染后脚尖的刺痛感。
大意了,该穿鹿皮的厚靴才是。也是平儿有孕,害喜格外严重,闻不得荤腥,喝粥都吐个没完,只能将养着。少了个从头管到脚的臂膀,又多了一份要操心的事,未免疏漏。
时人孕前期都要捂着,不能声张,免得孩子小气。偏平儿反应大,府医一上手,还有谁不知道的?贾母自然高兴,还看了赏。太太长辈们紧随其后,都送了礼过来。
一众小辈都在老太太这里用饭,恰厨房新得了鹿肉,宝玉和湘云撺掇着去园子里烤鹿肉,又预定下晚饭还要吃鹿肉锅子。老太太哪里怕孩子想吃东西,叠声的叫人都安排上。
饭毕,起诗社的起诗社,闲聊的闲聊。
贾母拉着凤姐儿的手,又是高兴又是安慰,“你也别吃心,总归是你的丫头,跟你一条心。你们给家里添丁,都是有功的。”说着,竟是连凤姐儿也得了赏。
王喜凤一边与鸳鸯递眼色,一边笑道,“早知如此,我该更苦闷些,说不得老太太连珠环簪钗带匣儿一起送了我?鸳鸯姐姐,且别忙着走啊!”
鸳鸯匆匆掩了匣子,走的更快了,还不忘回头,“我怕不是个傻子!哪有见着打劫的不赶紧躲,反倒往上凑的?”
贾母大笑,“看你这刁钻的,连鸳鸯也防着你了。”
王喜凤笑道,“合该如此。您会调理人,我也敬着她呢!要是任谁来说几句乖巧话,鸳鸯姐姐就捧了匣子来,我还有什么想头!”
贾母就爱凤姐儿这张嘴,爽快大气,什么话讲出来都不腻烦。又陪着说了会儿话,老太太终究按捺不住,想去看看孩子们都在玩什么。
王喜凤无奈,只能安排人备了小轿来,又同鸳鸯一起给老太太挑风帽大氅。
园子里得知贾母来,早早派了婆子过来引路。王喜凤跟在贾母的轿边,随口问道,“姑娘们今儿都在哪里耍?”
“回奶奶的话,大奶奶带着哥儿姐儿们去了芦雪庵,说是要做什么布施。”
王喜凤大笑,“你这老货!哪里来的什么布施,是诗社,要结诗社呢!”
贾母也笑,“不过是闲来无事,聚在一起吃吃喝喝凑个趣。”
王喜凤吐槽道:“我倒是也想去凑个趣呢,可惜,听不惯那些之乎者也。咱们这样好生生的大白话,说来听来都爽利,怎么非要弄出个文绉绉的模样来?听也听不明白。”
贾母很是老道,“不外是男人们捣鼓出来,做成别人听不懂的境界,方显出大才来。”
王喜凤叉腰,“我倒是不想什么大才,每日跟着老太太得些小财也就罢了。”
贾母笑骂,“纵的你了!每日都要得小财,我可不敢留你。”
王喜凤哀叹,“呀,一时忘形,倒是把心里话掏出来了。怨不得太太嫂子们个比个的灵巧,偏在老太太跟前不显。原是知道老太太最是懂得让人掏心窝子的。果然我还是年轻,若学得老太太一招半式的,尽够了。”
贾母直要打凤姐儿的嘴。
两人说话的声音不大,野外空旷,风一吹就散了。除了贴身的几个离得近,其他人都只是远远跟着,只听得琏二奶奶逗得老太太一阵阵的笑,内里都叹凤姐儿手腕之高。
在芦雪庵凑足了热闹,又赏了雪地红梅,两人不紧不慢出园子。
送了老太太回荣庆堂,丫头们待要上茶,王喜凤摆手,“老太太也乏了,茶我也不喝了,巧姐儿还不知怎么闹着找我呢!”
凤姐儿进门,先看巧姐儿。巧姐儿正在炕上午歇,小脸蛋子睡的红扑扑的,旁边的丫头子也靠在炕沿子上打盹。又去看平儿。平儿正在描花样子,见凤姐儿进来,忙起身行礼。
“奶奶怎的来了,有事让人叫我过去。”
“大雪天的叫你过去何苦来?我就是来看看。”又问吃了什么,喝了什么,有没有变了胃口,有什么特别念想的吃食,只管说来。
自平儿有孕,王喜凤又调了个丫鬟给她,着人盯紧了厨房饮食。有她出面,府里这些惯会看人下碟的仆妇们也该心里有谱。王喜凤原也不想这么大张旗鼓,可这年头孕妇娇贵,一个不慎就是滑胎难产一尸两命,吓都要吓死了。
再有,说不准啥时候贾琏就摸上尤二姐,打着无子嗣的幌子养外室,弄得凤姐儿跟东府的尤嫂子那么好的交情,却大打出手,反目成仇。孝期偷娶二房,还是有东府背景的二房,完全是不想安生过日子啊!
她占了先机,再占主动,到时候才好收拾贾琏。要说,像李纨那样去父留子也挺好,只是寡妇的名声不好听,满柜子的鲜亮衣裳首饰也不得上身,罢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