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始不由终》蓼瑟

8、第八章 地主之谊

　　“告诉你，不要妄想打苏微的注意，苏微是我的！”转而又优雅的笑道，“不管你信与不信，你跟苏微是不会有结果的。”

　　说完，还阴测测的，很具神秘感地看了郁可嘉一眼。

　　“……”

　　郁可嘉从咖啡店出来，思考良久。

　　为什么用那样肯定的语气呢，也不知道她哪来的自信，她自己也不过是个得不到肯定的女人而已。

　　慢慢在路上踱着步。

　　突然，撇到一人影，心想，那家伙干嘛呢，难得有这么好笑的一面放送在广大路人观众面前啊。
　　只见一女子极力挽着陈与濛的手臂，而陈与濛则是悠闲地走着，只不过，速度却是让那女子无法跟上。

　　那女子似也不在意，反而一脸雀跃。

　　只听“啊”的一声，不远处那两人已经停了下来。

　　陈与濛似是而非地朝郁可嘉笑着，而他后面的女子却由于陈与濛太突然的停止，一下撞到了鼻子，可还是一脸幸福，盯着陈与濛后背的眼睛都快冒红心了。

　　可是，当她顺着陈与濛的眼光瞄到郁可嘉的时候，小脸明显一沉。

　　“可嘉，最近可好？”

　　遥遥相望，却是穿过三千繁华，回来问你一声好。

　　这么美好的景象，看得郁可嘉有种流泪的冲动！

　　真是太折磨人了啊，陈与濛哪根经搭错了啊！

　　含着泪，郁可嘉经过了短暂的适应期后才含糊地答道：“尚可，尚可。”

　　不过，还是觉得陈与濛声音太过温柔了。

　　明显，陈与濛也被她的文言语气弄得一愣。

　　接着，却不动声色，“既然如此，可嘉还没吃饭吧？”

　　“恩，还没。”郁可嘉想，在咖啡店坐了一下午，被那女人弄得一点胃口都没了，现在逛了一会儿，还真有点饿了。

　　“那更应该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了。”陈与濛严肃说道。

　　“啊？”郁可嘉这下脑袋更混乱了，什么时候她变成远道而来的客啦？

　　陈与濛却不管郁可嘉，面无表情地转头对他身后那女孩说道：“我让阿福先送你回去，可嘉好不容易来一趟。”

　　“可是，可是，陈伯父说......”那小脸都快哭出来了。

　　在郁可嘉满脸黑线的看着陈与濛把一脸不甘的女孩送上车。

　　望着远去的尘土，陈与濛松了口气，看都不看郁可嘉，抬脚就想走。

　　郁可嘉今天心情本来就不好，现在陈与濛利用完她就想拍拍屁股走人，哼！门儿都没有。

　　“说什么尽地主之谊，真是鼠目寸光！不知道还有长远利用的么，一次，我可以从外地来这边旅游，两次三次还来么，都不会找一个好点的借口。”

　　“你是打算以后都不利于我了那倒还好说，要是，再遇到今天类似情况，你打算跟她说，我在这边定居了，庆贺我乔迁之喜？”

　　郁可嘉自顾一个人在那边冷笑，说的也是气话，没注意陈与濛已经停下了脚步。

　　“还不如直接说，我是你女朋友呢，正好一了百了，哼！”

　　“跟上。”等郁可嘉发泄完毕，陈与濛继续个性地懒得回头，简短说道。

　　“啊？”郁可嘉有点傻眼。

　　“尽地主之谊啊。”

　　“哼！”郁可嘉被气到了，特别是陈与濛最后那个微微上挑，明显含笑的音调！

　　跟苏微吃饭的时候不同，现在餐桌旁的郁可嘉淑女形象全无。

　　为了抒发内心的愤懑，除了写写《周易》，作作《春秋》，赋篇《离骚》等等的文学创作之外，郁可嘉把这个有可能流传千古、赢得无数美誉的机会献给了点菜事业。

　　“这个，这个，恩，还有这个，再来个这个……”

　　郁可嘉一手拿着菜单，一手在菜单上划拉着。

　　其实，她没来过这家店，也不知道什么东西好吃。在上大学之后，都是跟宋辌一起吃饭的，因为宋辌不喜欢吃西餐，所以，郁可嘉也很少到西餐馆来，特别是这家新装修的，看起来豪华无比的餐厅。

　　郁可嘉骨子里，其实很念旧。

　　这样肆无顾忌的点菜，没想到还没惹来陈与濛的不满，倒是一旁，只有一个月工龄的小服务生吓到了。

　　道道都是极品啊！

　　小服务生偷偷瞄了眼对面纹丝不动、坐如磐钟的黑衣男子。

　　吞了吞口水，有点不敢相信。

　　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吃！霸！王！餐！吧！

　　可怜他才在这里工作了一个月，而且工资待遇也好，他可不想被炒鱿鱼。

　　何况，在一个月里，他很用心地在为怎么做好一服务生而努力。

　　思来想去，他决定了。

　　“这位小姐，您点的大多都是价格比较高的菜，恕我直言，价格高不一定就味道好。小姐您说说喜欢什么口味，我帮您推荐几道，适合自己的才好。”

　　紧张地捏紧了拳头。

　　陈与濛静静地看了服务生一眼，继续看窗外。

　　郁可嘉也把埋在菜单中的头抬了起来，看着这个莫名其妙的服务生。

　　“我不喜欢太辣和太甜的，唔，最好来点海鲜。”

　　“哦，这位小姐，你看这道‘creamed asparagus soup’，采用新鲜芦笋，配以秘制浓汤，奶油甜而不腻，绝对适合您。”

　　“再看这道‘crab salad’，今天早上刚从日本运来的北海道大螃蟹，加上特制沙拉酱，鲜嫩软滑，包您喜欢。”

　　“还有这道……”

　　服务生滔滔不绝，热情非常，郁可嘉也就随他去了。

　　等到郁可嘉点完菜，陈与濛仍旧保持着那冷眼旁观的姿态。

　　郁可嘉眼神询问，你怎么不点。

　　陈与濛同样回以眼神，不饿。

　　在两人眉来眼去一阵之后，郁可嘉对那心惊胆战的服务生示意，“可以了，给我来些酒，”瞥了对面一直沉默的陈与濛一眼，“给他来杯白水好了。”

　　说完，还冲陈与濛挑挑眉。

　　瞧着这气氛有点诡异，那服务生赶忙退了出去，留下两人继续“眉目传情”。

　　餐点很快就上来了。

　　确实饿极的郁可嘉才不会在意自己在陈与濛面前的形象呢，将陆续端上的西餐一扫而光。

　　等心满意足的郁可嘉从一堆残羹中抬起头来，然后擦完嘴角虚有的汤汁，一直看着窗外的陈与濛终于转过了头来。

　　“这儿的西餐挺好吃的。”

　　“嗯。”

　　“这边的环境也还不错。”

　　“嗯。”

　　“那个服务生也很有趣。”

　　“嗯。”

　　“除了个‘嗯’字，你还会说什么啊！”

　　“走了。”

　　郁可嘉要被气疯掉了，怎么遇到了跟她家郁大人一样不可理喻的人啊！

　　“还要再消化消化？”尾音上挑，一双带冰的眼睛似笑非笑。

　　“当然！啊？”

　　郁可嘉被这样的陈与濛吓到了，那还是那座冰山么？

　　“哦，那就再坐坐好了。”

　　陈与濛回复常态，继续看窗外。

　　“哈？”

　　郁可嘉简直不能相信，刚才那幕真的有发生过。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那个……”郁可嘉一时语竭。

　　这到底什么情况啊！

　　找不到话来说的郁可嘉顿时手足无措，随手拿起一旁没喝多少的酒杯，就开始有一口每一口地喝着。

　　不一会儿，手边几个杯子都空了。

　　“额……你怎么知道这家店的啊，常来的么？”

　　实在没话好说，郁可嘉摊手，问题蠢就蠢点吧。

　　“哼！”嗤笑一声。

　　郁可嘉没想到刚刚还一派祥和的陈与濛又开始不理人。

　　真是个反复无常的家伙！

　　你以为给你点颜色你就能开染坊了？

　　经过一系列复杂的内心活动，郁可嘉刚喝的酒精开始上来了。

　　现在可是羞愤交加啊。

　　“这么普通的西餐竟然那么贵，你也太没品了，一副败家子模样。”

　　没想到，一直看外面的陈与濛突然转过头来，冷冷一眼，无限鄙视。

　　不知道谁开始点菜尽挑贵的哦。

　　郁可嘉在微醺中恍恍惚惚感觉明白了这一眼的含义，稍稍矮了一截。

　　不过，生气加上喝醉的人说话通常不经过大脑，从而有了远大于往常的脸皮与魄力，也有了继续耍无赖的权利。

　　“我定的白水，不是给你省钱么。”

　　又换来了一个白眼。

　　陈与濛觉得这样的争吵相当幼稚，所以打算以个人能力终止它。

　　于是。

　　“喂，你干嘛？”郁可嘉抓着陈与濛衣服的一角，死活不放。

　　陈与濛无语扶额，难道这女人还有吵架惯性么，我只是想快点离开而已。

　　“放手。”

　　郁可嘉被陈与濛喊地一愣，乖乖放手。

　　突然又想到个问题，于是有抓起来刚放下的衣服。

　　“你还没结账呢。”

　　斩钉截铁如此执着的声音，让人误以为郁可嘉才是这家店的小二，而陈与濛，自然就是那个吃饭不付钱的霸王了。

　　陈与濛叹了口气，是不是今天出门忘记看日历了啊。

　　“那你先放手。”

　　郁可嘉又一次乖乖放开，双颊潮红，眨着双湿漉漉的眼睛，可怜巴巴望着陈与濛，生怕他不付钱。

　　看着这仗势，陈与濛再次叹气。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还是个喝醉的小孩子。总不能跟一个孩子计较吧，陈与濛心里如是安慰。

　　结完帐，郁可嘉跟着陈与濛出了餐厅。

　　说实话，Z市的夜景相当好看。

　　东风夜放花千树，宝马雕车香满路。各处烟花争相绽开，斑斓地恍若天女散花，霓虹也不甘示弱，跳跃着亮丽的色彩，真是别样一番“白天不懂也得黑”。

　　只是，繁华的街道灯光闪地让人有点头晕目眩。

　　陈与濛看着后面跟着的那个，走路都走得七歪八扭的女人，无语问苍天呐。

　　真想就这么扔下她不管了。

　　可是，一想到苏微对她的举动，却又好奇起来，忍不住多瞧了几眼。几眼之后，还是默默别过了头，真想假装不认识她。

　　不过，丢下她对苏微不好交代，而且，也是自己请她吃饭才弄成这副样子的。

　　一路的思索，不知不觉到了陈与濛自己的车边。

　　再叹。

　　就今天晚上，陈与濛叹气的次数比过去二十七年的还多。

　　“上车。”

　　“干嘛。”郁可嘉还一副他要强抢民女自己死命不从的模样。

　　真是拿她没办法，陈与濛想。

　　“送你回家啊。”都无力叹气了。

　　可能连陈与濛自己都不知道，他对郁可嘉的耐心出奇的好。

　　“不回家，我不回家！”刚刚还算安静的郁可嘉突然激动起来。

　　“不要闹了，乖~”说出那个“乖”字，陈与濛自己都愣住了，而郁可嘉还在那边不知死活地反抗着，拒绝上车。

　　陈与濛开始自我检讨，是不是对郁可嘉太仁慈了啊。

　　检讨的结果是，不管郁可嘉为自由而生的挣扎，直接塞进了车后座。

　　自己回到驾驶座，发动车子后，突然想到，她家到底在哪里呢？

　　回过头想再问问郁可嘉，可是，大概由于刚刚反抗太激烈，消耗能量过大，现在已经睡着了。

　　陈与濛真想一头撞死算了，怎么就摊上这等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