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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十四粒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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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是许明白的自习,杨雾眉提前和他说了祁枫有事不在班,上课后,他随意往后排睨了一眼,也没太在意。
但最后一排两个位置都没人了。
估计是他今天没戴眼镜,又没看清。
余茫一下课就跑了出去,他们学校角落有一个教学楼,那是个单层的办公楼。
三楼那儿有一间音乐室,那是余茫刚来交材料时偶然发现的。
当时有人在里面弹钢琴,他因为急着交入学材料,办入学申请,所以没有太留意。
晚上八点,天空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晚上来这座办公楼。
夜晚乌漆嘛黑,他们学校连个鸟都没有,所有班级都在上自习,安静的余茫连自己的脚步声都能听清。
虽说余茫平时大大咧咧,热情开朗的,但他怕黑,怕鬼。
小时候,阿姨给他们放鬼片,吓得小余茫躲小祁枫怀里哭。
余茫走到办公楼,这座楼不同于教学楼,它像一个单元居民楼,用的也是感应灯。
刚走进去黑漆漆一片,余茫“啊”的一声,跺了跺脚,把灯喊亮。
这也是学校唯一一座有电梯的楼,但余茫难得勤快一次,因为他之前看过一部鬼片,鬼就是在电梯里出现的。
余茫三步一回头的往前走,他从来没觉得自己后面有这么多人跟随着他。
半分钟,余茫跑了三楼,累的他气喘吁吁,直到走到音乐教室,听到里面传来吉他声和歌唱声,他的心才慢慢镇定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轻轻推开门,看到一个背影。
消瘦的背影窝在空荡偌大教室的一个小角落里,背对着门口,对着吉他谱,认真的练习,完全没注意到门外站着一个人。
前奏弹罢,祁枫跟着旋律唱起歌。
“乌云在我们心里搁下一块阴影……”
《枫》
是祁枫看乐谱都快看爆浆的一首歌。
门口的人呆站在原地,安安静静的享受着眼前的一切。
祁枫唱歌不同于讲话,他唱歌时声音十分温柔细腻,歌曲本身是悲凉凄惨的,被他唱出来却像是在为爱人唱一首情歌。
唱到高潮,祁枫的声音还是很温柔。
“缓缓飘落的枫叶像思念……”
高潮唱到一半,祁枫突然停了下来,他扭头,看着站在门口正听着陶醉的人,默默的盯着他。
余茫就站在那里看着地面一动不动,甚至都没发现对面没了声,祁枫看他好像有些呆了,便把手指放在吉他弦上,用力往下一波动,吉他发出“噔”一阵粗犷无比的声音。
愣是把余茫吓一大跳,他蓦地抬起头,看向祁枫,惊讶道:“哎,你发现我了?”
祁枫无语道:“早发现了。”
“什么时候?”
“你刚来的时候。”
“哦~我这么吸引你的注意吗?”
“……”他想掐死余茫。
人怎么能这么臭不要脸呢?
“逃课来的?”祁枫低头轻轻拨弄着吉他弦,心里也跟着泛起了涟漪。
“嗯,”余茫点点头,没有否认,“来看看你,要参加晚会了也不跟我说,我可是你同桌哎!”最后一句余茫加重了语气。
“那谁跟你说的?”祁枫问。
“不告诉你,”余茫走到他跟前,搬个小板凳坐在他旁边,手贱的去挑拨吉他弦,“你都没告诉我你要参加晚会的事,我凭什么跟你说谁告诉我的。”
“……”
幼稚!
“练吧,”一阵安静,余茫倚在板凳后面的靠背上,一副大爷坐姿看着祁枫,那样子跟祁枫是他请的表演小姐一样。
“你在这,我怎么练?”祁枫睨了他一眼。
“我在这你为什么不能练,你回来可是要面对几千个人表演的呀。”
“那是表演,这是练习,又不一样。”祁枫和他据理力争。
“把练习当成表演,你表演时才能栩栩如生。”余茫跟他班门弄斧。
“……”
跟傻子讲道理本身就是一件很傻的事情。
“你挨我这么近,我怎么弹?”祁枫横了他一眼。
“哦。”余茫默默向后退几小步,一摊手,“弹吧。”
不能和傻子计较。
祁枫在心里安慰着自己,深吸一口气,吸气,呼气,然后专心致志的投入到练习中。
祁枫高一的时候就参加过表演,不过当时是为别人弹吉他,没有演唱,所以怯场这一点对他来说应该是不存在的。
但是练习的时候大家都是各自练各自的,只有最后几天他才和要演唱的人一起,祁枫弹他唱,而且周围全都是专业老师,来指导他们练习的。
像这种纯欣赏,还离他这么近的,余茫还是第一个。
祁枫不想跟余茫掰扯,他只能告诉自己把余茫当成一颗大白菜、包菜或者空心菜,然后专心的做自己的事情。
他现在对于弹这首歌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但对于演唱的有些音,还需要加强练习。
因为他降低了歌曲的调,走的是温柔轻缓的路子,所以整首歌的难度也降低了不少。
“你唱歌这么温柔吗?”唱完一遍,余茫真诚发问。
“……”
“这首歌本身就很温柔、凄美,难道你想让我用汪峰那种唱法来演绎这首歌吗?”
“可是原唱不是你这样的吧,原唱可比你唱的凄凉。”
“那你教我?”祁枫睨他一眼。
“来来来,我教你。”余茫像专程等着他这句话似的立马来劲了,他让祁枫帮他伴奏,自己闭着眼睛陶醉的唱了起来。
“怎么样?”唱完后,余茫自信发问,“是不是还不错。”
“跑调了。”祁枫淡淡的说。
“不可能!”余茫双目一冷,显然不相信,“我……”
“闭嘴。”祁枫蓦地打断他,“我要开始练习了。”
余茫比了个OK,然后食指与大拇指相贴,在自己紧闭的嘴前一拉,表示禁音。
“……”
他今天乖的不像样子。
“你手不疼吗?”
祁枫刚在心里夸完他,余茫又开始罗里吧嗦了。
祁枫背对着他翻了个白眼,心说有些人是真的不说话会死。
“……还行。”
“你没有吉他指套吗?”余茫看着他的手指说,以前上课的时候他就发现祁枫的指甲特别短,他还以为那是他啃的,现在才知道是一点一点磨的。
“忘拿了。”祁枫缩了缩手指,攥拳掩盖住手指甲 。
“撒谎都不会。”余茫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耳垂,别开头,说他。
“……”
“我要弹了,你闭嘴。”祁枫两只手扒在吉他弦上,低着头,用和杨雾眉讲话的语气说道。
余茫“嘶”了一声,这还是俩人再见面祁枫第一次这么温柔的和他讲话。
他突然发现只要祁枫犯了错,吃了瘪,性子就会软下来,语气也会变温柔,整个人都跟泄了气的小皮球似的,任人踢。
“你……”余茫刚要说话,就被祁枫打断,他厉声厉色的命令道:“闭嘴。”
“好好好,我闭嘴,我闭嘴,你练你练。”余茫伸直胳膊,做了个请便的动作。
祁枫耳朵红的更厉害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余茫突然这么听话的缘故。
他闭了下眼睛,强迫自己不再想这些事情,然后重新调整好情绪,继续练习。
余茫也不再捣乱他,而是闭上眼睛,脑袋倚在板凳背上认真欣赏。
祁枫也不再管旁边这颗大萝卜,他一边看乐谱,一边唱着歌,温柔的声音像是在哄余茫睡觉。
余茫揉了揉耳朵,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听歌,其实余茫不怎么听歌,一是没时间,二是不感兴趣。
鲜少的,他对这首歌产生了兴趣。
一直到晚自习结束,余茫都没有离开,祁枫以为他是睡着了,刚想搬着板凳和乐谱架离开,余茫就醒了,“练好了?”
“没。”祁枫说。
“那去哪这是?”余茫看着他左手拿着板凳,右手拿着乐谱架,偷鸡摸狗似的,一副要偷偷出走的架势。
祁枫不想说是怕打扰他睡觉而想要离他远一点练习,只能说,“我坐的腿麻了,想换个地方继续练。”
余茫被这个理由可爱笑了,他捂着脸露出一只眼睛看着祁枫,语气略显无奈:“下次能不能不编这么可爱的理由哄我?”
“我……”祁枫又吃了瘪,他两只手还掂着东西呆站在原地。
半响,憋出个:“没哄你。”
“哦~”余茫抱着膀子看他,“没哄纯骗是吧?”
“没骗。”祁枫低吼。
“切。”余茫冷笑一声,“就在这练吧,我没睡着,不用担心打扰我。”
“我没担心!”祁枫差点没跳起来。
他发现什么话到余茫嘴里都变得十分暧昧。
“安啦~”余茫伸手在祁枫面前打了个响指,起身帮他把板凳和乐谱架放下,说:“练吧。”
“你去哪?”祁枫看着余茫问。
问完,祁枫就后悔了。
真特么奇怪了,他怎么开始关心起他来了。
余茫比祁枫高一点,但没高太多,以前余茫需要弯腰才能看到祁枫的脸,现在微微一低头就能看到了,他揉了揉祁枫的头发,说,“厕所。”
“你……”祁枫头发被摸,瞬间炸毛,咬牙跺脚的在余茫身后对着他的背影拳打脚踢,“再摸我一下试试?”
“你说的?”余茫转身,看向祁枫,一脸贱笑。祁枫被他这个表情激怒,咬牙切齿道,“这是一句威胁你的话!!!”
“……”
余茫没再逗祁枫,下午和关任桥他们打完球,他狂灌了两大杯水,到现在还没上过厕所,这会儿憋的急,再和祁枫闹就坏事了。
那他就不是闷骚了,是真骚了。
还是由内而外,可感可闻的骚。
九点多的天气,外面刮起了风,祁枫来的时候穿的体恤,外套被他放进桌兜里了。
下午还有些太阳,现在刮起风开始有了凉意,余茫解决完,趁着下课回班拿了外套,又从书包里掏了几个纯黑色的指套。
这会儿天不仅黑还有一股妖风,教学楼周围是两排树,“沙沙”的刮着,余茫吓得裹紧了外套,把祁枫的外套倒穿在身上,用多出来的袖子在空中胡乱挥舞,说里还说着:“小妖怪们,来吧,爷爷不怕你们。”
嘴上说着不怕,但那段漆黑的路他跑的比谁都快,他要快速跑到教学楼前,快速上楼,快速赶到祁枫身边。
跑到门前余茫深呼吸调整好状态才推开门进去,这会儿气喘吁吁的,不用问就知道是因为害怕跑来的。
余茫怕打扰祁枫练习,还小心翼翼的推开门,结果里面一片漆黑。
走了吗?
余茫心想,怎么也不通知他一声。
“祁枫?”余茫喊了他一声,空旷的教室从最里面传来了回音,却没有人回应。
余茫双腿有些发抖,他咬了咬牙,又喊了一声,“祁枫?你去哪了?是走了吗?”
依旧是只有回音,没有回应。
余茫转身正准备离开,突然身后一只手拍了拍他,余茫吓得不敢动,他急忙又喊了一声“祁枫?”
还是无人回应。
余茫吓坏了,撒腿就要往前跑的时候,前面突然亮了灯,一副陌生的面孔“噔”的一下随着那人下巴上的光亮出现在余茫面前。
“啊啊啊啊”一阵惨叫,余茫直接腿软的向后一倒,倒在了一个人身上。
那男生趴在他耳边开口说道,“小妖怪来喽~”
灯“啪”的一下被刚刚那个陌生的面孔打开,余茫看向接住他的人,是祁枫。
他正和吓自己的人幸灾乐祸的看着自己。
“……”
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想,就是还好他刚刚先去了厕所,不然这会儿真尿了。
估计还得尿祁枫裤子上,毕竟他现在正躺在祁枫怀里。
祁枫开心的也不管和余茫的亲密接触了,他和那男生笑得前俯后仰的,一点合不拢嘴。
“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是不道德的!”余茫站起身,看着还在哈哈大笑的祁枫,冲他低吼道。
“开学的时候,你也这样对我了你怎么不说?”祁枫叉起腰仰着脖子看他,“我当时站起来手足无措的,你开心的没个人样,你没拿我的痛苦当玩笑乐吗?”
“那是老师!”余茫说,“那明明就是生物老师,他看走眼了才喊的你。”
“那你没乐?”祁枫问。
“……”乐了,他也乐的合不拢嘴。
“刘雨呢?”祁枫踮起脚尖问。
“不知道,走了吧,”余茫没管那人,他眯起眼睛看着祁枫,一步一步逼近他:“你出的馊主意是不是?”
让余茫不认识的人扮鬼吓他,比祁枫自己扮鬼吓他要更可怕,这一看就是祁枫的馊主意。
“是又怎样?”成功吓到余茫,这会儿祁枫心情特别傲娇。
骄傲的祁枫转身坐到座位上,拿起吉他,用琴头对着余茫,恐吓他:“我要练习了!”
“把这个戴上。”余茫走到他面前,把几个黑色的指套放在吉他谱上。
“这是什么?”祁枫问。
“游戏指套,你先用着。”
“没事,不用。”
“用!”
“不用!”
“就用!”余茫跟霸道总裁似的,掰过祁枫的手,不由分说的给他套上指套,祁枫的手很小,余茫甚至可以用自己的手一整个包住。
他轻轻包了一下,然后帮他戴上指套,或许是刚刚被吓的原因,余茫的手特别热,还有些虚汗,而祁枫的小手却很凉,两者相触,温度蔓延到祁枫的手指、皮肤和血液里。
他被激的起了小疙瘩。
“我自己戴。”祁枫抢过指套,自己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