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美心善撅镇人》众里珣

21、20

　　昏睡期间，裴瓷感到有人把什么东西轻轻盖在了她身上。
　　不知过去多久，身体的灼热感逐渐消退，口腔里还残留着药剂的苦涩感。
　　似乎是有人喂她吃过了药？
　　鼻间嗅到的是淡淡的消毒药水味道，裴瓷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盖在她身上的白大褂也跟着滑落到地上。
　　“醒了？”温柔的女声在不远处响起，她不疾不徐地走到裴瓷身前，弯腰捡起地上的白大褂。
　　“下次可不要再把我的衣服弄到地上了。”
　　“何医生……”
　　“嗯，我来看看小病人现在恢复的如何了。”何珀将白大褂放置一旁，侧坐在沙发上和裴瓷靠得很近。
　　她粉色的眼瞳里满是温柔，动作也很温和轻缓，像是怕弄疼裴瓷一样，抬起手轻轻贴在了她的额头上感受体温。
　　“……”
　　突然拉近的距离，这样亲密的接触，让虚弱的裴瓷一时无法闪避。
　　“看来恢复的不错，已经不在发烧了。”何珀微微一笑，满意收手，“我会开点药，然后让人送到你家。”
　　“谢谢何医生，今天麻烦你了。”裴瓷上半身往后仰了一点，跟何珀拉开距离。
　　“没关系，我说过镇上的每一位居民都是我的客户，管理好你们的身体健康是我的职责所在。”
　　何珀当作没有看到裴瓷那点小动作，笑得依旧温柔，“所以在你昏睡的这段时期，我也帮你的母亲查看了一下病情。”
　　“……！”裴瓷的肩膀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毫不掩饰眼底的警惕注视着对方。
　　“放轻松，我可没有到处宣扬病人隐私的乐趣。她已经被我哄去睡觉了，不用担心。”
　　何珀丝毫不介意裴瓷对她的忌惮，将双手按在她肩头，用舒缓的语气说:“深呼吸。”
　　裴瓷得了她的承诺，这才配合着做了一个深呼吸，又听到她说起母亲的病情。
　　“阿姨的情绪比我在精神病院见到的其他患者要稳定许多，这一定多亏了小瓷你平时的努力。”她说得那样情真意切，让一直以来一个人强撑着的裴瓷心底的戒备都忍不住松懈了一丝。
　　“小瓷已经很努力了，你一直是个要强的好孩子。”何珀轻拍裴瓷的肩膀，用温柔的话语抚慰她千疮百孔的心灵。
　　“诶……”
　　裴瓷的眼眶逐渐湿润，有温热的液体沿着眼角滑落，一滴，两滴……模糊了视线。
　　她这是哭了吗？明明不想哭的，可不知为什么一听见那道温柔的声音，往昔那些伤心的，痛苦的记忆纷纷涌上心头。
　　“对、对不起何医生，弄脏了你的衣服……”
　　“没关系、没关系的，小瓷这些年来一定过得很不容易吧，哭出来就好了。”
　　瘦弱的身躯在怀里轻轻颤抖，少女的体温也透过两人相依的肩头传递过来，而她那张世界上最知名的雕刻艺术家都无法轻易雕琢出的精致面容此刻正哭得梨花带雨。
　　除了比较碍眼的厚重刘海有点毁氛围，也许是女孩用来保护自己的一种手段吧。
　　何珀藏好情绪，扶好少女瘦削的肩头，轻声哄着她，“小瓷做的很好，一切都会好转的。”
　　“深呼吸，你不能让难过的心情持续太久，这样会伤身体。”
　　“……呼——”
　　“对，就这样，现在看着我的双眼。”
　　下一秒，裴瓷望进了隐藏在金丝眼镜下的，一双柔情似水的粉色眼眸，其中清晰倒映着裴瓷的身影。
　　“整个世界只有我眼中的你，我的声音和你的呼吸声。”
　　这样的对视持续了几分钟，或许更久，裴瓷已经记不清了，因为每当她稍有走神的时候，都会被何珀发现并温言提醒。
　　“咕噜……”
　　腹中的饥饿拉回了裴瓷的思绪，想起何医生还在对面坐着，她一时羞耻到恨不能挖个地洞钻进去。
　　“呵呵~差点忘了对于有病在身的人来说，吃饭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何珀笑了笑，从沙发上起来，还不忘询问一声，“作为家里的主人，你是否介意我借用一下这里的厨房和食材？”
　　“不、不介意，倒不如说是我又给何医生你添麻烦了。还是我自己来吧！”裴瓷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何珀一把按倒在沙发上。
　　她不容置疑地把白大褂再次盖在了裴瓷身上，“病人只要等着吃饭就够了。”
　　“可是——”
　　“你是不想遵循医嘱吗？”
　　“……谢谢。”
　　“这声谢谢我就收下了~”

　　大概是出于医生的职业习惯，又或者是单纯为了照顾病人，何珀做出的饭菜口味都十分清淡。
　　甚至考虑到还在房间里休息的裴母，做的是三人份的食物。
　　这样周到的考虑，弄得本就不愿欠人情的裴瓷更加惭愧。

　　在裴瓷家中用过午饭，何珀临别前还给裴瓷留了最近需要用到的感冒药。
　　“今天谢谢您了，何医生。”裴瓷向她鞠了一躬。
　　“记得周五来医院复诊。还有啊，如果小瓷真的要向我表达感谢之情，不如亲我一下吧。”
　　“……”裴瓷想要收回自己的感激。
　　“接吻在医学上来说，是一件正常健康的行为，随时随地和任何人接吻都没有问题。”
　　何珀靠近一步，脸上依旧挂着温柔笑意，气势却不容人小觑。
　　“亲我一下。”她说。
　　“何医生是在跟我开玩笑吧？”裴瓷试探着反问，心里思考着要不要就此把何珀拉入彻底提防的黑名单里。
　　“是的，小瓷对这个玩笑还满意吗？”何珀见好就收，没有再次就这个问题纠缠下去。
　　“……挺有趣的。”裴瓷配合地笑了一下，十分勉强。
　　还远远不够啊……何珀没再为难裴瓷，朝她挥了挥手，动身往医院的方向走去。

　　下午放学的时段，裴瓷家的门铃又响了，来人正是她的青梅竹马骆薇。
　　裴瓷打开门，故意往后退了几步，避免让自己的病气过给她。
　　“小瓷，听说你生病了，现在有没有好一点？”骆薇却全然不顾这些，一把握住裴瓷的手，担忧地查看了她的脸色。
　　仍有些苍白，不过嘴唇的血色已经回来了一些，看上去没那么虚弱。
　　“镇上的何医生帮我看过了，还给我留了感冒药吃，现在已经好多了。”
　　裴瓷忍不住提醒骆薇，“你可别靠我太近了，小心被传染了感冒。”
　　“没事的，我身体素质比你好多了。”骆薇松开裴瓷的手，又把书包放下，拉开拉链，“对了，这是今天的作业，我想着你可能会需要它，就给你带来了。”
　　“……我都是个病人了，怎么还要写作业？”裴瓷看着骆薇掏出的作业本，不由扶额叹息。
　　“不是你说让我督促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吗？”
　　裴瓷:“……”
　　完了，回旋镖不小心扎到了自己，她确实有拜托过学习成绩更好的骆薇监督自己学习，但是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认真地履行这一职责，连她生病了也不放过她！

　　学习久了，裴瓷的眼睛有点酸痛，忍不住揉了揉眼睛，骆薇注意到她的动作轻轻问了句:“累了吗？”
　　“嗯…还好吧。”
　　一道纤细的身影悄然靠近，细腻柔软的小手轻轻掐了掐裴瓷的眉心。
　　裴瓷在骆薇的帮助下站起来，然后一起在她的位子上坐下。
　　“你可以靠在我的身上。我来念给你听。”骆薇温和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裴瓷依偎着她，轻嗯一声，继而缓缓闭上了眼睛。
　　她耐心地朗读课本上的内容，声音轻缓柔和，像一首抚慰人心的歌曲。
　　“好险，差点就这么睡过去了！”裴瓷坐直身体，头脑清醒了一点。
　　“其实就这么睡过去也没事的。”骆薇小声提议。
　　“如果我真的睡着了，你就打算一直这么板直着身体给我靠吗？”
　　听到裴瓷的发问，小姑娘十分诚实且认真的点了点头。
　　“小笨蛋，这样你的身体会发麻的。”裴瓷心里暖暖的，主动伸出手去揉按骆薇身上刚刚被她枕过的部位。
　　“好痒啊…”
　　“忍忍就好。”
　　短暂地休息了过后，两人又开始认真写起了作业。
　　就这样在骆薇的监督与陪伴下，裴瓷按时完成了昨天的作业，并且因为有在按时吃药，第二天已经可以正常去学校报道了。

　　“距离科学展览会举行，还有一周时间，请想要参赛的同学们尽快准备好自己的研究项目作品，准时参赛。”
　　听着班主任在台上讲述与比赛有关的事项，裴瓷回想起自己从湖底废墟找到的紫色地衣的一通经历，忍不住浑身一颤。
　　那样的怪物，她是再也不想遇到了。如果可以，就让她把那日的经历当作一场醒来即忘的噩梦好了。
　　“小瓷，你的研究项目进行的如何了？”骆薇小声询问裴瓷的进度。
　　“嗯，还剩最后一种地衣没找到，需要周末去一下小镇外围。不说我了，你的项目进行的怎么样了，上次我说的有能帮到你吗？”
　　“嗯嗯，之前在你的推荐下我去图书馆借到了相关的书籍，真是帮了大忙！”
　　“真的吗？那太好了，小薇加油啊。”
　　“嗯！”

作者有话说

　　何珀:还不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