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案，还得防着被掰弯》susanlt

9、“恐怕满足不了你的需求。”

　　为首进来的是覃老爷，嫌疑最低。

　　霍攸蹙了蹙眉，歪歪头压低声音道，“喂，大警官，亲爸亲妈总不可能下得去手吧？”

　　“大少爷”，顾熠抬眸冷冷瞥了霍攸一眼，“看你平时弯弯绕绕挺能耐的，实际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呢？”
　　霍攸压低声音微怒，“去你妈的小姑娘。”

　　一旁的覃川犹豫片刻，“其实…我爸是亲爸，我小妈…并不是亲妈。”覃川顿了顿，“我爸有四房姨太，覃清是大姨娘生的，不过大姨娘很早就过世了。小妈徐婉仪是四姨娘，也是四房姨太里最年轻的。”

　　没过多久，疯姐夫李斌也进来了，他脚步迟缓沉重，脸色微微泛白，拢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阴郁。覃川抬了抬眼，“李斌…该不会是你吧？”

　　李斌波澜不惊地瞥了覃川一眼，平静地反驳道，“当然不是我，昨天游戏结束，她就一直在和我吵架，吵到最后就和周颖去泡汤了，我压根就没见着她。”

　　顾熠眯了眯眼，抿紧的唇线终于舍得蹦出了一句话，“可是…昨天你在游戏里是真的想杀了她吧。”

　　李斌脸色一变，本就白皙孱弱的脸一瞬惨白，“喂…那只是游戏啊。”

　　“游戏？万一那破游戏是真的，你那一刀，我姐可就真死了！”覃川猛地站了起来。

　　李斌急促地喘了两声，没再吱声。

　　顾熠顺势坐下，软暖绒里的驼色沙发，他单腿微微翘起，目光越过李斌落在身后的周颖身上，“覃清是和你一起去泡的汤泉？”

　　周颖棕褐色眸子轻轻一颤，随之冷冷地瞥了顾熠一眼，“没错，因为那场游戏，覃清太害怕了，就喊我到浴池泡澡喝酒，不过…”她话音一顿，瞥了徐婉仪一眼，“不过…后来四姨娘突然来了，我看她们有事要谈，我待着也不方便，就先离开了。”

　　一番话清清楚楚将杆子伸向了徐婉仪，徐婉仪狠狠地剜了周颖一眼，“我也只是经过，顺便问了下覃清身体情况…”
　　顾熠蹙了蹙眉，“你们关系这么好？”

　　徐婉仪一顿，所有人都知道，徐婉仪和覃清并关系并不好。

　　徐婉仪抬眸辩解道，“我和覃清只是合不来，又没怨没仇，我说了，我只是恰好经过。”

　　徐婉仪未及说完，就被周颖一声冷笑打断了，“姨娘，恐怕也不是无冤无仇吧？姨娘，难道现在还不知道是谁在高脚杯沿涂了你的降压药？”

　　覃川和顾熠闻此，不觉同时抬起了头来。

　　周颖本就精致小巧的脸缓缓露出一抹笑，“姨娘那么聪明，肯定早就看穿了。正常姨娘拿到那杯酒，烈酒和降压药混合，死得恐怕就是姨娘了。而且法医解剖也怀疑不了别人，只会误以为是你自己药物和酒混合。所以嘛…你当时就猜出来了，这场死亡游戏是覃清动的手脚，实际目标是你。”

　　覃川倒抽口气，“怎么可能？”

　　周颖挑了挑眉，“至于原因…四姨娘想必比我清楚，十年前你用了相同的手段毒害了覃清她娘。”

　　徐婉仪扯了扯唇角，居然拍起手来，“故事编得真圆满，那么…证据呢？”徐婉仪一顿，嗤笑一声，“作案手法呢？”
　　“死亡游戏里那杯毒酒还不够么！”

　　徐婉仪嘲讽一笑，“即便如此，那毒酒也只能证明覃清对我有过杀机，并不能证明我杀了她。”

　　她轻蔑一笑，“不如让我也来说说我认为的故事版本。”

　　“我到汤泉的时候发现，覃清和周颖居然在嗑药，她们慌乱地收拾掉，还以为瞒过了我。”

　　她倏忽抬头，“周颖走后，我掏心掏肺说了覃清两句，可她非但不领情，还跟我吵了起来，我觉得自讨没趣，就走了。”
　　徐婉仪一顿，继而转向覃川，“会不会是她们嗑药嗑太大了？我听她们说什么开天窗…”

　　顾熠和覃川眉头倏忽一蹙。

　　周颖慌忙解释，“是覃清非想开天窗，她想要更刺激。”

　　徐婉仪调转过头，冷冷盯住周颖，“你撒谎，明明是你在劝说她，周颖，你…到底为什么要撒谎？”

　　顾熠和覃川对视一眼。开天窗不是小事，往往有毒瘾的人寻求极致得刺激才会把针扎在动脉上。对于身为医生的周颖来讲，不可能不知道毒品扎进颈动脉或股动脉的后果。况且…这里还是高温汤泉池啊！

　　顾熠突然回想起那块被人动了手脚的电子温度计，难道说…周颖也动了杀心？可是，她的杀机又会是什么呢？
　　顾熠和霍攸眉头紧蹙，两人对视一眼，做了个“抽烟”的手势，打算一起出门找找证据。

　　刚一出屋，霍攸不觉伸了个懒腰，顺势凑近顾熠借了个火，“大警官，我怎么刚从毒窝里逃出来，又被卷进了凶杀案？”
　　“你…”霍攸微微一顿，“是不是得好好赔偿我？”

　　顾熠挑眉，“怎么赔你？”

　　霍攸眨眨眼，“我啊…缺个人给我转账。”

　　顾熠嗤笑一声，“大少爷，人民警察的工资可不高，恐怕满足不了你的需求…”

　　顾熠和霍攸沉默着走出房门。夜幕低垂，不远处传来货车逼仄的声响，两人快步穿过草藤错落的长廊，昏黄的棱形吊灯放射出橘色微光。

　　两人按下电梯。暖色绒毯、黄色复古纹理墙壁，长廊两侧是这次客人入住的房间。因为近日山体滑坡加上出了人命，现在楼层空荡无人。

　　顾熠瞥了瞥长廊尽头，“最里面那间是出事当晚覃清和李斌的房间，所以覃清当晚何时离开的，凶手应该能从房间猫眼瞄到。”

　　“蓄意杀人？可是…我觉得凶手应该只是看到，覃清和李斌吵了一架，拉上周颖两个女生一起去泡澡散心，才觉得有了动手的机会。”霍攸蹙了蹙眉，“临时起意伺机而动，杀的覃清。”

　　顾熠挑了挑眉，“不对。”

　　“哪里不对？”

　　顾熠眉头一蹙，“按刚才说法，无论是蓄意杀人还是临时起意，你都无意识排除了几个人。”

　　“周颖？”

　　顾熠神色微沉，“还有李斌。”

　　“可是…李斌和覃清吵架、覃清才喊的周颖泡澡喝酒，这两件事是凶手没有办法预料的，这样看是李斌和周颖的作案可能性不大啊！”

　　“确实，不过…”，顾熠眉头一蹙，微微压低声音，“如果吵架、喊周颖泡澡都是覃清的计划呢？”
　　“覃清的计划？！”

　　顾熠挑了挑眉，“如果覃清其实并不是受害者，而是蓄意谋杀的谋杀犯呢？”

　　霍攸一怔。

　　“你还记得么，周颖说过覃清想利用降压药和高脚杯谋杀徐婉仪。既然死亡游戏没有得手，那么下一步她应该做什么呢…罢手么？”顾熠摇了摇头，神色微敛，“我觉得不会，覃清一定也陷入了极度恐慌。她极有可能以为自己已经暴露了，徐婉仪很聪明，保不齐会反扑，如果你是覃清，这时候你会怎么做？”

　　霍攸猛地抬眸， “先下手为强。”

　　顾熠望向霍攸的丹凤眼倏忽一暗，眸子如深海蕴藏着复杂不明的情绪，他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霍攸察觉到他的分心，似乎意识到自己“先下手为强”说的是不是太过顺口，他下意识问道，“你…那时候怎么会知道覃清的刺青是用来掩盖针…”

　　话未及完，霍攸突然被顾熠反手死死抵在了酒店深褐色木门上，随着“咣当”一声，霍攸吃痛。他微微抬眼，只见顾熠神色冰冷。

　　顾熠腾出一只手，“啪嗒”将门反锁，随之加重了手上力道，“你还敢问我怎么知道的？”

　　他扯开霍攸的黑色衬衫，凸出的锁骨大喇喇敞开。顾熠猛地一撕，霍攸手臂上花纹繁复的刺青猛地暴露在两人视野之内，顾熠脸色暗沉，“解释下。”

　　霍攸脖颈绷成一条直线，他扭过脸刻意不看顾熠，靠近耳根处那颗细小的黑痣在白皙肌肤映衬下更是清晰可见。半晌霍攸蹙了蹙眉，嗤笑一声，“怎么？难道大警官还要把我抓到戒毒所？”

　　“我真没吸过毒，所以麻烦大警官…移开你尊贵的手，放我们这种渣滓一条生路…”不知为何，霍攸方才带着愠怒的声音倏忽一转，瞬间软糯糯道，“好不好？”

　　顾熠揪着衬衫衣领的手不觉紧了几分，霍攸吃痛，“喂顾熠，你到底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顾熠手指顺着霍攸脖颈处的青色血管脉络缓缓扫过，他眯了眯眼一字一顿道，“吸毒我嫌脏 。”
　　霍攸的脸霎时一白，他微微低了低头，扬起的发丝轻轻遮住了眼睑，“可不是吗，我多脏啊，委屈大警官忍着恶心面对我这种败类。”

　　顾熠僵持良久，终于还是后撤一步，松开了霍攸衣领。灯光缓缓打落顾熠侧脸，勾勒出一副冷峻面孔。他的唇轻轻抿成一线，良久没再出声。

　　半晌，顾熠终于转身离开。霍攸跟上，只听他正和覃川通着电话，眉头微微蹙紧，“嗯。”

　　顾熠脚步一顿，他回头瞥了霍攸一眼，倏忽抬了抬下巴。霍攸顺着望过去只见角落尽头一位钟点工阿姨正推着银灰色清洁车从电梯口出来，顾熠摆摆手拦下，“阿姨，这里发生了凶案，不用清洁了。”

　　说着，顾熠从左胸黑色口袋里掏出了警官证。阿姨似乎有几丝惶惑，正待开口，却被霍攸一把截住，“阿姨，要不然我们帮你做清洁吧。”

　　“啊？”顾熠和阿姨不约而同呆愣原地。霍攸挑挑眉，人畜无害地笑着，待不经意间才靠近顾熠眨了眨眼，“跟着阿姨，进门找找证据，这总不算侵犯隐私吧？”

　　顾熠微微扯了扯嘴角。两人随之跟着一脸困惑的阿姨逐个进了屋。李斌、覃清的房间挂了“请勿打扰”，于是三人继续走向下一个房间。案发当晚周颖是被覃清临时叫出去的，自然也没来及挂上“清洁”牌。三人继续往前是覃老爷和徐婉仪的房间，嘿！终于摊上了一个“需要清洁”的房间！

　　保洁阿姨正想推门，忽然被顾熠伸手止住。顾熠套上白手套，穿上蓝色防尘鞋套，顾熠接过备用房卡刷了下，“滋啦”，门开了。

　　空空如也。

　　两只大喇喇敞开的行李箱，一只堆满了女士化妆品和衣物，另外一只整整齐齐放着些男士衣物、剃须刀和香水。
　　顾熠和霍攸对视一眼合上了门。关门那瞬，霍攸噗嗤一笑，“怎么？大警官，做贼心虚啊？”
　　说着，两人走到了霍攸门前，没等保洁阿姨掏出备用房卡，霍攸便主动献上，一副“你随便看，爷不怕”的表情。
　　顾熠笑了笑，故意拿肩撞上了霍攸的胸，“里面最好别有什么…我不能看的东西。”

　　房门缓缓洞开。

　　两人绕了一圈，房间整齐得让顾熠咂舌。

　　“要不要让我把行李箱翻出来？”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门外惶恐不安的阿姨，“不过这些东西…只能给警官看，阿姨看不得…”他下意识用后背挡住阿姨视线，嘴角微微挑起一丝笑，骨节分明的手指触到行李箱皮扣，“啪嗒”一声，箱子开了。
　　霍攸本想顺手掏出搞怪玩具吓一吓顾熠，可忽然瞥见顾熠蹙起了眉头，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霍攸顺着顾熠的视线望过去，霍攸眉头不觉一皱，斜对面床底下赫然放着一个奇怪的物件。

　　顾熠瞥了霍攸一眼，起身从床底扯出了这个不明之物。一把螺丝刀。

　　一把螺丝刀？霍攸脑袋轰得一声，目瞪口呆愣在了原处。顾熠一点点转过身来，话语如凌迟一般落在霍攸心上，“你怎么会有这个？”

　　霍攸指尖微微发颤，因为他霎时便联想到了汤泉池里被人动了手脚的电子温度计。可是…螺丝刀现在在自己床底下！

　　霍攸不觉一怔，再次抬头只见顾熠已然恢复了那副冷漠的恶心表情，“我说大警官，你该不会是…在怀疑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