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案，还得防着被掰弯》susanlt

39、“果真只能通过一个人。”

　　“这扇门，果真只能通过一个人。”
　　这块堵门石砸落得太过迅速，几乎生生贴着头发丝儿落下。霍攸微微蹙眉，仔细回忆才回添了一丝后怕。

　　顾熠垂眸，轻轻碾了碾地面碎石，“对，甬道太窄了。哪怕是并排，也不可能抢在堵门石之前完全脱身。”

　　“所以…”霍攸微微一顿，“你是早就想好，让覃川抱着小鬼出去，自己就留下了？”
　　顾熠微微一怔，“当然不是。如果有希望，当然是一起出去。不过按照秋山道的习性，的确不可能把安全通道毫无保留敞开。刚刚小鬼提起并排的时候，我就猜想是有控制，得在有限时间内通行。”
　　“所以也实在是事发突然，确实没有别的办法，我就想着，如果确实有人需要留下，那就我来吧。不过我没想到…”
　　“没想到…我居然猜到了你的想法？”甬道晦暗光线下，霍攸微微挑起下颌，“还是没想到…我也愿意留下？”

　　顾熠指尖那截烟火即将燃烬，微微烫了下指腹，他慌忙将其掐灭按在了青砖灰墙上，这才沉声，“都没想到。”
　　半晌，他轻慢地挑了挑眉，“没想到，我魅力这么大？能让霍少爷甘愿陪我赴死。”
　　霍攸嗤了一声。

　　两人不约而同捧腹而笑。突然，一阵细微的震颤从墙壁深处传来，两人覆在墙壁的手掌微微抖动。

　　顾熠和霍攸下意识对视一眼，心道不妙。随即只听一声轰然巨响，块块青砖从甬道顶部砸落，泥土与石砖激起层层尘土，呛进鼻喉，整个甬道一瞬崩陷。
　　靠着甬道三角墙壁的支撑作用，两人才勉力维持。一片狼藉中，霍攸居然扯了扯唇，戏谑一笑，“看来这下…是真的要和你死在一起了。”
　　顾熠背靠石壁，缓缓眯了眯眼，“怎么，现在后悔了？”
　　“那倒没有。”

　　半晌，顾熠没有作声，只是目光沉沉盯着霍攸。身后的砖瓦石砾持续坠落，激起层层土与尘。一片混乱下，顾熠蓦然伸手，勾着霍攸脖颈，落下了热切的唇。霍攸先是一僵，而后迟缓又笨拙地回应着。在一片轰响与狼藉下，两人安静地接起吻来。

　　忽地，身后倚靠的堵门石轰然一声。两人下意识回眸，因着仓库爆炸，甬道已经彻底崩塌，堵门石居然从卡槽脱落，生生松动出了一丝缝隙。
　　甬道晦暗，顾熠和霍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迅速弹跳起身，合力向外推起了这块巨石。
　　可是太重了。

　　而恰在此时，石壁倏忽传出一阵细微窸窣，“霍攸、顾队，你们还在吗？”
　　“叔叔…”
　　顾熠和霍攸对视一眼，“你们不是已经走了吗？”

　　听到声音，覃川不由兴奋，“顾队，难道你忘了？警校里教的第一课就是，不要放弃伙伴。”
　　话罢，覃川睨了一眼身旁的小鬼，“不过…至于这个小鬼…为什么冒着坍塌的风险也非要跑回来，我就不得而知了。”
　　“咔哒”，寂静的甬道又是一声轰然，顾熠蹙眉，“不好，怕是…又有地方塌了。”
　　“我们一起加把劲儿，动作快点吧，我来喊口号，一 二三、一 二三……”

　　随着覃川铿锵有力的口号，顾熠好似一瞬回到了警校的训练场。无数个日日夜夜，他都曾与石壁外侧这人并肩作战。
　　顾熠唇角微微一扬。

　　在整齐划一的口号下，巨石轰然倒地。顾熠紧紧攥着霍攸的手，倏忽闪身。在一片狼藉的废墟中，四个满脸狼狈、满身污泥的人类面面相觑，终于忍不住捧腹大笑。
　　“轰”，仓库与甬道像是多骨诺牌一瞬倒塌。

　　四人飞速逃出。踏出甬道那刻，小鬼却忽地一顿，他猝然回首，回望着整座塌陷的仓库。

　　顾熠揉了揉他的头发，“在想爷爷么？”
　　小鬼点了点头，目光沉沉落在废墟，“我想…爷爷一定是在做他认为对的事情。”
　　“小鬼，你为什么要跟着覃川回来？”
　　小鬼双眸澄澈，“叔叔，我想既然爷爷之前救了你们，一定有他的道理。我回来…是想救出你们，让爷爷放心，让他的努力没有白费。”
　　话罢，小鬼再未言语，两行清泪潸然。一片漆黑与废墟里，顾熠倏忽伸手，揉了揉小鬼的头。

　　顺着崎岖通道爬出秋山道。四人不禁打量着周遭，严格来讲，这像是一处废弃的储藏室。储藏室空间逼仄，占地不足十平米，两排冰冷的漆皮铁架横陈其中，其上歪歪斜斜摆放着泛黄的麂皮文件夹，层层叠叠。顾熠指腹微微覆上，激起了层层轻尘。
　　于是，轻尘混着腐朽味道扑面而来。

　　四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放轻了步伐，绕过两排遮挡视线的笨重铁架，一扇遍布蛛丝的铁丝网门缓缓展现四人面前。那扇铁丝网门压根没有上锁，只是微微闭合着，月光清辉静静洒落，落满遍布锈色的铁丝网。
　　顾熠微微蹙眉，不知为何，他总感觉这幽暗的储藏室有哪里不太对劲。愈是靠近铁丝网，这种感觉便愈是强烈。

　　“吱”，未及顾熠仔细思量，覃川已经率先推了下铁丝网门。静谧月色下，那扇门颤颤巍巍晃了两下。
　　“砰”，一声闷响倏忽划破夜空。
　　顾熠下意识扯了覃川一把。
　　一时间，惊愕的四人没有作声。清清冷冷的月光，映亮了覃川半张煞白的脸。

　　“刚才那响声？”
　　顾熠背对月光，灰色水泥地投下了细长剪影，“是枪响。”

　　清冷月光打在覃川肃然的脸，看起来十分骇人。半晌，覃川才稍稍恢复了血色，他启了启唇，“顾队，你猜我刚才…看到什么了？”
　　顾熠侧脸隐没于黑暗，声线比方才更深更沉，“我可能…猜到了。”
　　覃川双眸猛睁，惊愕道，“你猜到了？”
　　仅仅片刻，他微微蹙眉，摇了摇头，“不，我觉得…你肯定猜不到。”

　　像是一架上了膛的机关枪，他迫不及待再次启声，似乎想要一吐为快，“这扇门外通向的哪里，你知道么？通向的居然是…”
　　未及覃川说出答案，顾熠倏忽沉声截了胡，“警局。”
　　覃川一瞬愣怔，像是被人生生点了穴，“我靠…你居然猜到了。”
　　“可是…这种贼窝怎么会直通警局后院啊？！”

　　覃川眉头一点一点愈蹙愈深，最终他无力地原地抱头蹲下。

　　一旁的霍攸也不由质疑，“会不会是…看错了？”
　　“你开什么玩笑？这可是警局后院，我呆了五年的地方”，覃川抬眸睨了霍攸一眼，而后转向顾熠，“顾队，你说…这到底什么情况？”
　　闻言，顾熠轻挑左眉，嗤了一声，“什么情况，你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么？”
　　“什么答案？”
　　顾熠扯了扯唇，拔出了别在后腰的枪，枪头微微指地轻轻一点，“也许这里…才是真正的贼窝。”

　　覃川像是一瞬被雷劈中，“怎么可能？”

　　顾熠冷嗤一声，“不然…外面的人为什么平白无故开枪？”
　　“或许…错以为我们是犯罪分子？”
　　顾熠盯着覃川，缓缓挑起了眉，“犯罪分子？就能没有任何对话和劝降，直接开枪？”

　　半晌，顾熠倏忽上前，他微微蜷起中指，轻轻敲了下铁丝网。随着铁丝网门的轻微晃动，一声熟悉的被消音器阻隔后的闷响再次划破夜空。与预料相同，外面仍旧没有丝毫准备喊话劝降的迹象，毫无疑问，对方的目的不在于逮捕，而在于无差别枪决任何一个活着的人。

　　覃川一瞬崩溃，从方才的难以置信，转瞬变为被彻头彻尾背叛后的愤怒，“妈的，这么明目张胆，到底是谁？”
　　顾熠倏忽挑了挑眉，“刚才你看到是谁没有？”
　　“好像…”覃川一怔，半晌他放弃了一般摇了摇头，“我也不确定。”

　　恰在此时，屋外忽地响起低呼，“顾队，是你们么？”
　　那人微微一顿，“刚才我们还以为是毒贩。因为接到了上级指令，从这里出来的，都是些丧心病狂的恐怖分子，所以才开枪的…如果是你的话，你们放下武器，举手走出来就好，我们不会开枪。”
　　话音一落，屋内四人面面相觑。覃川轻咳一声，压低了声音，“是陈旭，马局的人。马局应该…可信吧？”他略微踌躇道，“要不然…咱们出去？”

　　顾熠缓缓睨了覃川一眼。未及启声，一旁的霍攸早就嗤笑道，“覃川啊，你还真是好骗，早晚被人骗到内裤不剩。”
　　说着，霍攸抱臂斜倚着墙，“你们谁爱信谁信，反正…”
　　他睨了顾熠一眼，挑衅地挑起了眉，“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我是一个都不敢信。”